練結束,謝攸寧上早已出了一層熱汗。他走下高臺,就讓隨從將上的甲胄了,拿著一條汗巾起汗來。
即便是在這邊陲之地,裴淵在將士們之中的威也很是深遠。縱然得了自行散去的命令,但士卒們也不走開,待裴淵走過來,紛紛行禮。
裴淵對待部下,從無高高在上的架子。他走到將士們中間,與他們說說話,談論起關城中的守備之事。
謝攸寧陪在他后,跟著他慢慢走出人群,沒多久,忽而看到等在校場邊的晚云。
一直站在人群后面,踮著腳張。見裴淵走過來,臉上倏而綻開笑容。
“阿兄。”說。
聽到這稱呼,謝攸寧愣了愣。昨日雖然聽聞二人有淵源,但沒想阿晚竟然堂而皇之地九兄為阿兄。
更重要的是,與昨日相比,這個阿晚仿佛換了一個人。那個愁眉苦臉還哭哭啼啼的阿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這個滿臉傻笑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話癆。
而裴淵則更是神奇。
他一向不耐煩應付碎的人,可在阿晚面前,他顯得格外有耐心。
不僅有耐心,他看著,聽著說話,神雖然依舊平靜,但眉目間浸染,竟然帶著些許的溫。
謝攸寧自詡對裴淵十分了解,也是頭一回看到他這個模樣。
怪異,著實怪異。
謝攸寧忍不住對晚云埋怨:“你既然與九兄有這般淵源,為何這一路從不告知我?”
晚云不以為然:“你又不曾問。”
“我問了,你不說。”
“你問的是我為何要來找阿兄……”
二人一路拌起來,裴淵看著他們,只覺無奈。
三人從校場走到署。正要進門,一名侍衛迎出來稟報,有幾名將從別趕來,有要務與裴淵商議。
裴淵原想著帶晚云去用早膳,見得如此,知道是不了。
晚云也知道他忙得很,并不勉強。
裴淵看著不愿的模樣,轉而吩咐侍從照料。
“用早膳罷了,何須專人伺候。”謝攸寧道,“我也要去用早膳,讓我帶他去好了。”
*
晚云以為謝攸寧會帶到別屋子里用膳,不料,他去的地方是伙房。
一路上經過兵營,衛士們結著伴,或是在房前曬太,或是一道吃早膳,見了謝攸寧,通通停下來,聲“將軍”。
謝攸寧一路答了,卻不時用眼角瞥著晚云。
晚云知道他心里想什麼,道:“阿兄昨夜來找我,說他不曾怪我。”
謝攸寧道:“然后呢?他還打算送把你送走麼?”
“自然還是要送。”
謝攸寧揚眉:“故而他只是不曾怪你,你就不難過了?”
“他可不止是不怪我。”晚云理直氣壯,“他還許我將來隨時去看他。我們八年不曾見面,我先前都擔心他不認我了。”
謝攸寧聽得這話,更加好奇。
“八年?”他說,“你們究竟是如何認識的?九兄那般人,怎會收你做義弟?”
晚云張張口,卻扭開頭:“不告訴你。”
謝攸寧:“……”
二人說著話,伙房已經到了,門前排著長長的隊。
謝攸寧走過去,行禮打招呼的聲音更是不絕于耳。
晚云忍不住問謝攸寧:“我阿兄也會像你這般,到伙房來用膳麼?”
“你阿兄?”謝攸寧忍不住蹙起眉頭,“你姓裴還是他姓常?”
晚云臉微紅,強作鎮定地清了清嗓音,道:“小謝將軍不必吃醋,雖然阿兄比九兄是親近些,可阿兄想必還是惦念你的。”
說完這話,晚云仿佛又發現一個得意之。阿兄聽起來就是一個人,不像九兄,聽起來還有一大群人追著喊,沒意思。
忍不住暗自勾了勾角。
謝攸寧忍不住停下來看:“常晚,對我放尊敬些,三兄。”
晚云笑得更盛,喚道“好嘞,謝三郎。”
那笑意在晨中格外耀眼。謝攸寧怔了怔,默默轉過頭去:“就你無禮,快跟上。”
忽而遭遇了冷臉,晚云自覺得意忘形了,趕收了笑臉,默不作聲的跟上。
謝攸寧道,“九兄平時忙得很,有時恨不得覺也不睡,只將眼珠黏在輿圖和文書上,不輕易離開署,通常不會上這兒來。”
晚云反應過來他答的是先前問的話,料想他不至于生氣,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自然地領著晚云,進了伙房,這邊盛一些,那邊舀一點,將一碗粥塞到晚云手里。晚云看了看,只見有菜有,很是盛。
“要餅麼?”謝攸寧轉頭又問道。
晚云搖頭,忽覺后背被了數十道鋒芒。
回頭一看,伙房的廚子和排隊的衛士都齊刷刷地看著,議論紛紛。
不由哂然。自己這打扮,怎麼看也是個小隨從,卻要勞駕謝永寧這堂堂右將軍來給盛粥拿餅,這算是個什麼天大的福分?
“你吃,我不。”忙粥塞回謝攸寧手里。
謝攸寧朝后看了看,忽而一把攬住的肩頭,對眾人道:“此乃我兄弟常晚,隨我到營中歷練,弟兄們多多照拂。”
士卒們得了他發話,則隨即紛紛出了然之,笑嘻嘻地朝晚云打招呼,頗是熱。
晚云將謝攸寧的手拉下來,道:“誰是你兄弟?”
“就你不領。”謝攸寧忍不住彈的頭:“我發了這句話,他們就認識你了。日后你了,可自行來伙房找吃的,不必等到飯點,懂了?”
原來如此。腦門,道了個謝:“謝將軍。”
謝攸寧嗤笑一聲:“剛才不是我謝三郎麼?”
狗地笑道,“是小的碎,以后不敢了。”
謝攸寧邊吃邊道:“都了,以后就這麼吧。”
晚云怔了怔。
“我說真的。”他回過頭來,眨了眨眼:“你我年歲相差不多,又是共過患難的兄弟,無需在意那些虛禮。”
晚云笑了笑,不敢當真。
*
謝攸寧早膳還沒吃完,就被裴淵的人走了。
晚云吃罷早膳,走回署。只見署中人來人往,晚云料想裴淵忙得很,便不去打擾。一個人穿梭在營房間,沒多久,聞到一藥味。
順著那氣味,來到一院子里,原來是醫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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