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淵的心意。他知道介意薛鸞,就毫不猶豫地跟斷了,哪怕此事關乎他救命的藥。
而晚云不是不懂。這心意太沉重,所以,選擇逃避。
告訴自己,他們如果要在一起,自己就要理解他在高位的不得已,學會寬宏大量,更要發進取,努力長到與他比肩的位置。
這樣太累,于是,又告訴自己,他們只有繼續做兄妹,才能長久。
一直以來,為了不走到那一步,總是對他的表示不予回應,以兄妹之搪塞他,卻總是心安理得地接他的照顧。
可無濟于事,終究騙不過自己。
知道,當下這頭疾若是不能緩解,會要了裴淵的命。
而當眼睜睜地裴淵虛弱下去,也正一點點確認自己的。
仍然希和阿兄在一起,永遠永遠。
低頭,晚云看到裴淵垂在外頭的手,不由得握在手心,在臉側蹭了蹭。
那手涼涼的,眼淚再度涌出來。
咬了咬,低聲道:“阿兄千萬別放棄,我會讓阿兄好起來。”
*
樓月來找晚云時,正在蹲在醫帳里琢磨藥方,案上鋪滿的長長的方子,而還在不停地寫。
樓月怔了怔,“我記得書房里并無醫書,這些方子你從何抄來?”
晚云正低頭琢磨著,沒答話。
片刻,把其中一個方子劃掉,頭也不抬地回答:“這些年我替阿兄搜羅了幾百個方子,都記在腦子里。你別跟我說話,省得記岔了。”
剛說完,拿起一卷紙給他,道:“醫帳中的藥材我上回整理時大多看過,要麼品種不齊,要麼品相殘缺,臨時頂一頂可以,但不是長久之計。沙州回春堂采買的是仁濟堂的藥材,可以信得過,這些藥材務必連夜人采買回來。”
樓月接過,卻沒有。
晚云抬眼:“怎麼了?”
樓月神頗為嚴肅,道:“我打探到了消息,太醫署的人被大雪困在肅州。”
晚云心頭一涼。
肅州距離玉門關還有十幾天的路程,何況還有大雪,看來師叔是指不上了。
強作鎮定,頷首:“知道了。”
樓月了掌心,道:“常晚云,師兄如今唯有靠你,你振作些。”
這是他頭一次鼓勵自己,晚云聽著,卻沒什麼喜。
勉強地撇了撇角,說:“我哪有什麼不振作,你快去找人替我把藥材弄來。”
樓月一走,晚云正寫字的手頓住,心慢慢沉下去。
挑了幾副藥方,預備試藥。
雖然不想承認,但當下,確實到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地步。
在試藥的間隙,讓樓月找到了些折桂香的殘片。
據樓月所說,薛鸞自香,末帝曾召來廬崖山人為其教習。而這折桂香,就是出自廬崖山人之手,是薛鸞央他為裴淵做的。不過薛鸞顯然不想授人以漁,所以裴淵手上的折桂香,向來是薛鸞每月千里迢迢從高昌來,而無方子。
“師兄向來不上心。”樓月懊悔道,“應該找著那什麼廬崖山人,痛打一頓,看他不方子。”
晚云卻淡淡地說:“廬崖山人是德高重的前輩,早在懿末年就過世了,你想找也找不著。傳說他不收徒,不寫書,許多方子早已失傳,沒想到竟然收了前朝公主為徒。”
樓月撇了撇:“我聽聞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末帝窮奢極侈,喜收藏世間珍奇。薛鸞仗著末帝寵,常常將末帝藏為己,那香方說不定也是這麼來的。”
晚云搖搖頭,此事不甚重要。
樓月困道:“你們仁濟堂不是藥堂,怎麼還對香有研究?”
仁濟堂素有研究香譜的方士。宮廷貴族,向來無不香,以為辟邪除穢。有人香癡,沒日沒夜地熏,熏出了“香病”。是以,仁濟堂多了是個門目,專教人用香之道,也出售香方,治療病癥,包辦一切。
“有,不多就是了。”晚云道,“只有在東都、京師、廣陵和益州四家大分號才有售。我讓你去打聽的師叔姜吾道,明面上是太醫署的醫監,還是京師分號的主事,香方的研制,就是他在管。”
樓月聽罷,咬咬牙道:“我想辦法著人把他拎出來。”說罷出去了。
晚云獨坐在燈火下,繼續研究起來折桂的碎片。
師叔曾教過拆香之法,即觀之型和品之氣味,拆出方子的分,再以制香工藝還原,與拆藥方有異曲同工之妙,因而晚云上手很快。
但平日均在師叔的監督下聯系,今日還是頭一回出師。而所剩殘片非常有限,又張又興。
拆香過程講究細,一坐就是三個時辰。帶天蒙蒙亮時,了個懶腰,神郁悶地打量紙上的字跡。
方子大約確認了九,但有一味尚不確定,在獨龍子、絳尾和胡仙之間難以抉擇,而另一味,則全然不識,料想是海外的不知名香材。
可縱然是已知的幾味香材,也并不常見,只能運氣。走出屋子,將所需的香材轉給樓月,讓他派人跑一趟。
“我心想,若是藥堂沒有,何不去市里找胡商打探消息?畢竟薛鸞是在高昌制的此香,興許西域就有此香材。”
樓月眼神亮了起來,“正是!我這就讓衛士去找,管它有名沒名的,只要是用來制香的材料都搜羅來。”
晚云點頭笑道:“如此甚好。”
樓月快步離去,忽而頓住腳步,一拍腦袋,道:“瞧我們犯傻。我們可是在玉門關,往河西的商隊都要途徑此或關。我就派人等在關門,途徑的商隊都搜羅一遍,興許有結果。”
“對!”晚云也一喜,“不過,關外戰數月,商隊還有往來麼?”
樓月哼笑一聲:“你可小瞧那些商隊了。他們都是拿命換錢的狠人,為了販貨,他們有什麼不敢,若遇戰事,繞著走便是,半點不妨礙他們賺錢。”
晚云心中燃起了希。將事托付給樓月,又回裴淵的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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