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自帶一個兩步見方的小院，了院門，才到房門。

將兩道門齊齊關上，落了栓。

這地方上次來還是兩年前，里頭的干草卻沒有異味，想王時常著人來清掃。

窩在草堆了，將氅蓋在上，豎起耳朵地聽著外頭的聲音。

似乎來了不人，約聽見馬蹄和不安的嘶鳴，連李家的老李頭也走出院子來張，被他的老伴罵了聲“不要命”，又攆了回去。

院子里又恢復了一片死寂，只有宅子的方向約傳來一兩聲響，教人聽了心驚膽戰。

握了握拳頭，知道自己不能落到太子的手里。

對于皇帝而言，如果死了，其實是好事。畢竟是常仲遠的兒，死了，世間便了一個讓皇帝想起刺的人。

可這些人不會殺，只會用來要挾裴淵。他們惦記著更大的功勞。

決不能讓他們得逞。一個聲音在心底道，就算是死也不行，不然，阿兄就……

想到裴淵，晚云忽而怔了怔，只覺心頭又是一陣生疼。

就這麼靜靜這窩著，夜漸深，寒意四起。晚云等待著，終于等到了馬蹄聲疾馳而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了冰涼的手腳，尋思著是否溜回去看看，卻聽有人翻越過了圍墻。

王并不會武。

晚云心下一驚，趕躲到門后，抓起抵門的石塊。

只聽那人靠近柴房，叩了叩門:道:“娘子，是我。”

是袁承。

晚云趕打開門，讓袁承進屋，反手將門關上，問:“出了何事，那些人可是來抓九殿下的？”

袁承深吸一口氣，似驚魂未定，好一會，才道:“娘子，皇城司變天了。他們不是來抓九殿下的，是來抓掌門的。掌門天一亮就要被帶去京師了。”

什麼！晚云差點出聲來。

“他們說了什麼理由？”

“他們氣勢洶洶的來，但說話的是個師爺，說是三殿下跟前的人，將掌門到了屋子里談。那人說是副司主召見。掌門原本說不識什麼副司主，只認二殿下。可那些人說，二殿下已經被遣至鄯州，如今是三殿下掌管皇城司。”

裴玨？

晚云不由得心生寒意:“此事，師兄竟全然不知？”

袁承搖搖頭，“掌門聽了也甚是詫異。據我所知，掌門前兩日還和二殿下通過信，想來是突然發生的事。”

難怪……

王之所以讓留在東都，是因為東都有暗樁，什麼消息都會第一時間知道，到時應變起來也得心應手。可萬萬沒想到，這一回是皇城司出了岔子。若照如今的時局，至京師的皇城司暗樁已經被裴玨控制了，所以消息才會傳不出來。

“那師叔呢？”晚云問。

“宅子已經被看管起來了，我還未來得及和姜主事說話。”袁承道，“那將說副司主還想見見娘子，他們必定是守著娘子回去。”

“豈有此理！”晚云氣道，“這幾日各分號主事陸續回堂吊唁，還要親自拜見師兄，若看到這副模樣，豈非以為仁濟堂要散了！”

“掌門方才也說了此事。只是那將咄咄人，一度要手。照我說，趙允一干人在，他們并不是我們的對手。只是掌門說，老掌門剛去，門上不宜見，還是親自走了這一趟。”

晚云知道王說的不錯。若此事起手，并不能息事寧人，若他們再來第二回、第三回就不是這個架勢了。

“娘子。”袁承道，“掌門畢竟手中還執掌著仁濟堂，諸暗樁還聽令與他，那三殿下也不能將師兄如何。小人還是帶娘子到鄉下的莊子里暫且避禍，等風頭過了再出來吧。”

晚云卻搖搖頭，目冷下來:“他們既要找我，就會找到我為止。他們能耗，我們卻耗不起。仁濟堂正在掌門迭的關鍵時候，人心最容易散，師兄須得盡快回來。”

“那娘子之意？”

晚云看向窗外的月，腦子里不停搜尋著這些日子見過的人，究竟誰能幫忙……

目倏而一定。

“阿承，”晚云道，“朱阿監如今何在？我要見他。”

*

驛館里，朱深已然睡。

因得多年侍奉著皇帝，他睡得很淺，只一兩聲狗便能他吵醒。

朱深微微睜開眼，見天未亮，便想再睡一陣子，卻又聽窗戶一，似有靜。

他手指一，已經下意識地握枕下的匕首。

“朱阿監，”未幾，一個聲音輕輕道，“是我，晚云。”

朱深認得這聲音，隨即坐了起來。

窗戶打開，兩個人影溜進來。

袁承就著火折子點亮了蠟燭，朱深看見晚云著了氅，站在他床前。

“深夜叨擾阿監，晚輩愧疚。”晚云向他一禮，“只是仁濟堂遇到了棘手之事，晚輩尋思，當下也只有朱阿監能助一臂之力。”

朱深沒有計較，只問:“出了何事？”

晚云于是將今夜之事告知朱深。

朱深是皇帝近臣，又與文謙好，晚云猜他必定也知曉皇城司底細，于是并未有些許瞞。

果然，朱深聽罷，出怒。

“竟有此事！”他拍案道，“有恃無恐，無法無天。”

說罷，他看向晚云:“王掌門現在何？”

“還在宅子里，聽聞天一亮就出發。”晚云道，“阿監，師兄為掌門，此時若離開，只怕連師父的喪事也無人主持了。但此事既然是太子的人做的，阿監亦不好當面對抗，晚輩想，陛下今日追封了師父為盧國公，能否請阿公天一亮便到宅子里，讓師兄宮謝恩？這樣師兄進京便有實名，我姜師叔應對起來也要容易些。”

朱深聽得這話，目亦是一亮。

“娘子不愧是文公的弟子，此法甚好。”他贊許道，“我便依娘子所言，把陣勢做足了，他們就算知道其中有鬼，也不敢阻攔。我這幾分薄面，對付他們，乃綽綽有余。”

“多謝阿公。”晚云向他一禮，猶豫片刻，又道，“晚云斗膽，可否請阿公再幫我第二個幫？”

朱深嘆息一聲，“我與文公是舊相識了，你們有為難之事，必定相助。娘子若有所求的，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