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太子揚聲道:“三弟好生勤勉。我讓三弟著人來抓著兩兄妹，三弟竟親自上陣，為兄不可謂不啊。”

袁承趕拔劍，將王擋在后，王又將晚云擋在后。

晚云低聲道:“師兄，要跳水麼？我們都會鳧水，無礙。”

王微微搖頭，“岸上有弩手，這個時候跳水無異于尋死，先靜觀其變。”

晚云點點頭。

王不放心，又叮囑道:“萬事保命為上，記住了。”

太子的船越行越近，裴玨理了理袍，忙到船舷邊迎候。

王盯著那邊，低聲吩咐袁承，“若出意外，先帶晚云走。”

晚云卻道:“不對，應該師兄先走。他們留我還有用，不會我。師兄不一樣，他們拿住了師兄就拿住了仁濟堂。師兄先走，等困了再回來尋我，才最妥當。”

袁承聽罷，低聲道:“掌門，小人以為娘子說的極是。”

王看太子的船已經到了近前，沒答話，只道:“別，一切聽我號令，見機行事。”

兩船剛剛靠上，一群親衛就涌過來，锃亮的刀劍指著他們。

“臣弟堪堪尋到這兄妹二人，正要遣人去知會兄長，沒想到兄長親自來了。”裴玨陪著太子，邊走邊道，“臣弟方才還勸王掌門歸降兄長，萬不可不識好歹。”

太子笑了笑，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隨即看向王和晚云，二人向他行禮。

太子輕哼一聲，掃了一眼地上的案幾，意味深長地問裴玨:“都坐下了，怎不泡壺茶？看來三弟和王掌門以及常娘子相談甚歡，連禮數也忘了。不知聊了些什麼？”

裴玨趕道:“臣弟一心替兄長分憂，想說服王掌門通力合作，一道對付九弟。”

太子噗嗤一聲笑了，道:“早前可是三弟說這兄妹二人一心向著九弟，沒什麼好說的，綁來就是，所以我才替你將他們綁來的。怎麼，三弟自己悄悄變卦了？又打算與人推心置腹了？”

“臣弟思來想去，王掌門和常娘子畢竟是文公的徒弟，文公與父皇好，我等也自當以禮相待，能平心靜氣地談，又何必武呢？”

太子不置可否，只問:“那，談好了麼？”

裴玨看了王一眼，道:“王掌門似乎仍有顧慮，待臣弟再開導開導。”

“不知王郎有什麼顧慮？”太子問道。

王不語。

裴玨趕道:“此前府中親衛去拿人時似有些許暴，王掌門多有不滿，兄長切莫在意。”

太子不置可否，卻看向晚云，將打量一眼。

“不若就由常娘子來告訴我，你們方才說了些什麼。”他說，“我勸常娘子如實以告，切莫包庇三弟。別看你與三弟集甚，可你二人的恩怨可深著呢。”

晚云問:“殿下何意？”

太子笑了笑:“告訴你也無妨。百花宴當夜，那所謂賢妃的仆婦所寫的書，可是三弟費了不心思得來的。若非那封書，常娘子與九弟的婚事也不會艱難至此，文公也不會被氣的當場吐，而九弟也不至于一夜遇冷，被父皇棄若敝履。”

晚云的目倏而定住。

“兄長這是什麼話！”裴玨臉上的賠笑消失不見，面沉下，“空口無憑，怎可平白就給臣弟扣上這等罪名！”

“三弟還不承認？”太子笑了笑，道，“你想要什麼證據，是那賢妃的仆婦被三弟折磨了五天五夜，臨死前才寫下那封書？還是五弟的母徐氏貪財，了五弟的賄賂才做了假供？”

裴玨的臉忽而白了。

晚云盯著裴玨，心砰砰撞著。

人在震驚之下的反應是騙不了的人，他雖強作鎮定，目卻已然著慌。他用眼角朝晚云瞥來，又迅速收了回去。

“三弟也不必過于吃驚。”太子神悠閑，“我雖激你在落難之時拉我一把，可我極不喜你將我當傻子。尤其是那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樣，若非有幾分道理，還真的讓我十分作嘔。不瞞你說，自你向我示好之時，我便在你旁安了人。你在我背后使得那些繡花拳腳，我全都一清二楚。書一案，我之所以未揭穿你，全因此事與我無關。可你若敢算計到我頭上，就不好怪我不客氣了。”

裴玨目一，忽而在他面前雙膝跪下。

“兄長！”他淚流滿面，“臣弟對兄長忠心耿耿，鞍前馬后，不敢有一點懈怠，何來的算計兄長？兄長切莫聽信小人讒言，親者痛仇者快……”

“那你為何力勸我放走九郎？”不待他說完，太子忽而打斷，面猙獰，“收服人心？擒故縱？一雪前恥？”

他一腳將裴玨踹翻，咬牙道:“我若放走九郎，你正好到前告我一狀，我這太子之位也就做到頭了，屆時誰得了好？還不是你！你這大逆不道的東西，膽敢窺覷我的太子之位！幸而我有先見之明，才沒你這狗東西得逞。”

太子說罷，又上前踹了一腳。

裴玨只伏拜在地，哭著道:“臣弟知罪，臣弟知罪……”

太子不理他，轉而鷙地看向晚云，“快說！方才你們談了什麼？若有瞞，一并定罪！”

晚云冷眼看著他和裴玨，徐徐道:“三殿下在我兄妹落難之時前來探，我等不已，還以為三殿下是個善心人。幸而太子殿下親臨，才我知道三殿下可謂豬狗不如。”

“知道就好，速速招來！”太子催促道。

裴玨忽而抬眼，警告地看向晚云。

晚云冷笑，道:“三殿下說，二殿下遠走，九殿下離去，太子勢單力薄，不堪一擊。太子野心，無時無刻不想著繼位登基，如今太子得了監國，只要在太子背后推一把，太子便會宮，讓圣上禪位。到時，三殿下便可聯合所有對太子不滿的人，以謀反之名推倒太子，自己來當這皇帝。”

“一派胡言！”裴玨怒斥:“太子面前，竟敢信口雌黃……”

“三殿下唯恐九殿下威脅，便打起了我的主意，想挾持我做人質。”晚云不理會他，繼續道，“他拿了我師兄，便是為了用他和仁濟堂來要挾我！為了讓我兄妹放下戒心，他還假惺惺備下婚書，說要以王妃之位許我，勸我畫押！那婚書就在三殿下袖中，殿下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