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助理把辭職信收好。

幾個人有男有，站起來，齊齊朝梁雪然鞠了個躬。

沉默著離開，忽而，一個男人頓住腳步。

梁雪然認得他，當初輕云最早的設計師之一，姓趙。

平靜地問：“小趙，你還有什麼事嗎？”

男人折：“梁總，我不辭職了。”

他從旁邊助理手中拿回自己的辭職信，撕了個干干凈凈，丟進垃圾桶中，朝著梁雪然深深鞠躬：“我不走了。”

這四個字一出，又有人停下腳步，要回自己的辭職信。

有男有，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只走了兩個，剩下八個人都眼睛紅紅地看著梁雪然。

梁雪然站起來，臉上微笑依舊，看著這些人：“那咱們就努努力，把Bontin這塊骨頭給它啃了！”

啃掉Bontin說起來容易，實際作起來，困難重重。

國人還是有種對外來的推崇，Bontin的店面設計經過心挑選，服雖然頻頻被詬病抄襲大牌、材質不好，但架不住文鋪天蓋地的一放，各路網紅博主紛紛趁著開業去Bontin實店打卡試，一時間Bontin門庭若市，連帶著輕云銷量連連下跌。

而梁雪然也沒有在云裳和故宮文化的第一版合作中出新作品。

還陷在瓶頸期中，再加上輕云遭遇惡競爭，連云裳的夏季新品，都沒有設計稿。

這令當初買了梁雪然第一款小子后的名媛和小花們恨不得把捆起來讓畫圖做服。

無他，全因那款小子真的是太太太了！

無論高矮胖瘦，深淺，穿上去都一水兒的好看；當初梁雪然在做子時候，也曾提出一個販賣配套首飾鞋子構想。雖然這個構想最終沒能被云裳采納，但梁雪然后來仍舊在把小子的不同的風格搭配圖曬了出來，適用于不同場合，只是一腰帶或者巾，就能讓這條子呈現出不一樣的覺。

故宮文化合作中，花菱有兩款子選，這次銷量不高也不低，算是這系列的一個均值。

梁雪然沒有在上花太多心思了，如今滿心眼里都是怎麼提高輕云的銷量、如何在Bontin的下生存下去。

Bontin已經依靠著這招，功收購了兩家國產品牌；前天剛剛朝梁雪然拋出橄欖枝，但不愿意做第三個。

從六月到七月，梁雪然沒有見過魏鶴遠一次。

他先前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要去歐洲一陣。

梁雪然那時候忙著公司的事，看到后隨手放下；本來想著等有空閑了再回復，但再想起來的時候，這條消息已經為兩天前的。

也就不回了。

如果七八糟的事把生活全部填滿，真的沒有力過多的去想念他。

只是偶爾做了噩夢驚醒，半夢半醒中，不到旁邊溫熱的男人，也不會有人把攬懷中。

除這一點之外，其他的都還好。

7月6日這天，梁雪然照例睡的很晚，剛剛躺下，忽然聽到臥室的窗戶輕輕地啪了一聲。

坐起來，打開剛剛關掉的燈。

華城夏初多雨，今天下了一天的蒙蒙細雨；梁雪然第一反應就是又有呆頭呆腦的小鳥在啄玻璃窗求避雨，穿著拖鞋下床，拉開窗簾。

窗戶玻璃被雨打，沒有小鳥。

小雪球本來窩在被子上睡的正香，忽而咪咪咪地起來，優雅地下了床，跳上小窗臺，往外看。

梁雪然抱起小雪球，剛準備轉，又聽到“啪”一聲。

是人在朝著窗子擲棋子。

梁雪然湊近看，果不其然，樓下，著白襯黑的魏鶴遠微笑著仰臉看，朝晃晃手。

！！！

他怎麼過來了？

梁雪然看看表，已經快要晚上十二點了啊。

來不及多想，放下小雪球，連外套都沒穿就跑下去；外面的雨水很涼，凍的打了個噴嚏，還沒走到魏鶴遠面前，男人已經回頭看到，大步走過來，第一句話就是斥責：“怎麼穿這麼？”

“你……”

梁雪然想問他怎麼出現在這里，一句話還沒說完，魏鶴遠便自來地拽著往房間里去：“進去再說。”

梁雪然：“進去干嗎？”

魏鶴遠淡然應對：“做點炮友該做的事。”

梁母已經睡下了，梁雪然怕驚，只好由著魏鶴遠上樓——一月未見，他似乎清瘦了點，還是那麼白，白到冷冰冰沒有溫度，現在低頭看，笑著問：“怎麼了？”

“沒怎麼，”梁雪然扭過臉，說，“我生理期。”

“……”魏鶴遠算算時間，“怎麼突然這樣頻繁？”

“我也不知道啊，”梁雪然誠懇地說，“難為你個大鞭炮了。”

魏鶴遠發現梁雪然總是會說出很多別有深意的詞語：“大鞭炮什麼意思？”

“只想著打炮的大變態啊，”梁雪然看他，“簡稱大鞭炮。”

補充：“大豬蹄子。”

魏鶴遠回應：“小爪子。”

說話間，已經到了梁雪然臥室，魏鶴遠又好氣又好笑，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又舍不得看委屈，一聲長嘆：“我剛剛坐了14個小時的飛機，明天上午就回去。”

“千里送吊？”

“……”

魏鶴遠坐在床邊，終于忍不可忍，把打橫抱起，輕松地讓趴在自己大上。

梁雪然捂著，功阻止自己尖。

魏鶴遠的手高高揚起，作勢要兇惡地打；看閉雙眼，睫抖，整個繃，最終輕輕地落下來，俯，抱住，輕輕地蹭著的臉頰：“小祖宗，你可別再氣我了，麼？”

梁雪然聲音悶悶的：“對不起，我最近工作有點煩。”

魏鶴遠起，聲音低下去：“因為Bontin？”

梁雪然由著他抱住：“嗯。”

輕云是梁雪然正式接手的第一家公司，當初也是執意要收購票的；現在，Bontin比那時候還狠，直接釜底薪，著不得不賣。

魏鶴遠順著的頭發，小雪球還記得這個舊男主人，乖順地盤一團，在魏鶴遠旁邊，閉著眼睛睡覺。

“你學習那麼多理論知識，現在正好用來實戰。”

“但是我害怕失敗。”

魏鶴遠笑了：“這可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的話。”

一提到Bontin，梁雪然緒低落：“但我真的怕。”

“有什麼好怕的呢？”魏鶴遠著的發，安，“很有人從創業初期就開始順風順水。”

梁雪然輕輕地哼一聲：“但你是啊。”

知道魏鶴遠早先年的事跡，把瀕臨破產邊緣的公司功救活，還一躍為業界龍頭企業。

同樣的年紀，他已經那麼厲害。

梁雪然忽然有種自己怎麼都追不上他腳步的覺。

魏鶴遠說：“不要拿我和普通人做比較。”

“哼，自。”

魏鶴遠慢慢地給順著頭發，手太好，他總算能夠會到為什麼連朵那麼貓。

“你不用擔心，Bontin胃口太大，一連吞下那麼多，夠它消化一陣，”魏鶴遠淡淡地說，“我倒是聽說你功留下大部分設計師，你怎麼做的？”

梁雪然一邊回憶，一邊把那天的話復述出來。

“做的很好，”魏鶴遠十分贊同，看的眼神中也多了欣賞，“同一個行業比你想象的要小，做事留一線。你全別人，也是給自己鋪路。”

梁雪然無打采：“但現在看來我做的還不夠。”

“Bontin有備而來，現在盲目擴張，弊端已經顯出來；它們家產品競爭力不夠高，目前又做不到足夠的本土化，你的小腦袋瓜這麼聰明，一定能想到辦法。”

梁雪然說：“你還是第一次夸我聰明。”

魏鶴遠痛快承認：“因為你現在心很不好。”

和他聊這麼一會，梁雪然的心已經不如一開始那樣煩悶，說：“你現在做的這些，已經超出炮友指責了吧？”

“買一贈一，附送答疑解，”魏鶴遠低頭看，“到現在，你心里還只當我是個炮友？”

“當然不是，”梁雪然懶懶回答，“你現在已經升級了。”

魏鶴遠的頭發一頓。

他笑了：“升級什麼？”

“可以聊人生工作和理想的炮友Plus。”

魏鶴遠說：“我還以為升級你的老師。”

梁雪然想了想：“老師也哎。”

畢竟魏鶴遠的的確確指點了很多。

上次輕云的危機公關，還有這一次——

只是幾句話，輕而易舉的解決的困擾。

這比他直接出手還要好上很多。

“不行，”魏鶴遠斷然拒絕，“一日為師終為父，以后我還怎麼好意思對你下手？”

“你臉皮真的越來越厚了哎！竟然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

秒針地走，走過十二點。

梁雪然看了眼表，打個哈欠，剛想說話，臉頰被魏鶴遠輕輕地了一把。

他聲音含笑：“人節快樂。”

“嗯？？？”梁雪然睜開眼睛，茫然坐起，同他對視，終于后知后覺，“七夕節不應該是農歷嗎？”

“管他呢，”魏鶴遠若無其事地回答，“反正都是兩個七，一年過兩遍也可以。”

“……您老還真是隨意呢。”

梁雪然還沒有嘆完，魏鶴遠低聲：“然然。”

“怎麼啦？”

“我們似乎還沒有度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人節，”魏鶴遠目不轉睛地看著，眼中冰雪盡消融，問，“今天過一次好不好？”

魏鶴遠主示弱：“我很累，你說兩句只有人間才說的話，哄哄我好不好？”

他此時聲線低沉，笑容溫和，頂著這麼一張臉，說出來的話，實在讓人難以拒絕啊啊啊啊！

梁雪然呆怔地看著他。

人間的話——

思考三秒后，抓住魏鶴遠的手，戲上：“你快點走，我老公馬上就下班了，別讓他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