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高瘦漢子站出來回話,聞安臣恍然,立刻就知道爲何方纔那幾人對自己惡意十足了。
黎澄不問別人,只問紀司明,說明這紀司明肯定是經手此案的,什麼人才會經手這些人命案子?自然是刑房中人!方纔那幾人,可都是和這個紀司明站一塊兒的,說明他們也是刑房的書吏。這些刑房的書吏之所以對自己這般敵視,很好解釋——今日上午自己出盡了風頭,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們給比了下去,遭人嫉恨再正常不過。
還沒進刑房就得罪了同僚,聞安臣也唯有苦笑而已。
“嗯。”黎澄點點頭,又問劉張氏:“那你是何時起的殺心,又是如何預備?毒蛇從何而來?”
“月餘之前,他差點兒把奴給打死,奴再也忍不下去,便暗暗尋找機會,那日在院中偶爾抓到這條蛇,當日晚上趁他睡著,便手了。”
黎澄瞇著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這蛇是從院子裡抓到的?”
“是。”
“一派胡言!”黎澄忽然狠狠的一拍驚堂木,高聲斥道:“這種毒蛇,最喜溼,只產於秦州西南山中,你家院子本去過,裡頭假山也無,水塘也無,怎可能有這等毒蛇?”
“奴也不知。”被拆穿了謊言,劉張氏卻是一點兒也不驚慌,還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這是擺明要抵賴了。
“好,不招認是吧?”黎澄冷笑道:“來人,上刑!”
“是!”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撲了上去,手裡提著夾,木頭製的刑表面呈現出一種黑褐,不知道沾染了多鮮。
看到這玩意兒,聞安臣立刻眼角一跳。逃出西寧城之後,他的手養了好些時日才痊癒。
手指被放進木頭中去,黎澄又問了劉張氏一句,得到的只是木然。
“用刑!”黎澄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
幾個衙役狠狠一拽,木頭使勁兒,白纖細的手指瞬間變形,鮮從被磨破的皮之中涌了出來,劉張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黎澄厲聲喝道:“招不招?”
劉張氏只是慘,至於別的,一個字兒都不往外吐。
接著用刑。
一盞茶之後,夾鬆開,劉張氏十指模糊,已經看不出
本來的樣子,趴在地上臉蒼白,冷汗淋漓,嗓子都喊啞了,但還是沒招。堂下人羣議論紛紛,驚歎不已。
黎澄擰著眉頭,有些無可奈何,這劉張氏子孱弱,若是用刑太重,說不得就會給直接打死了。而且他也有些驚歎於的劉張氏的意志,十指連心,這種疼痛何其劇烈,劉張氏卻是抗了下來。
聞安臣瞧著劉張氏,神間也頗有些佩服。
有的東西,真的未必是後天鍛鍊才能而來。比如說現在這種況,一個人對某件事或是另外一人特別看重,可以做的非常好,可以咬著牙,哪怕是忍劇痛,也絕不供出!
要知道,之前可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婦人,本沒有過類似的培訓。
而這樣的痛苦,便是一個年漢子也未必能夠忍耐。
到了這一步,再審是不了,黎澄狠狠的拍了拍驚堂木,宣佈退堂。他正要離開,忽然瞧見了人羣中的聞安臣,立刻便衝著他招招手:“聞安臣,你隨我來。”
“是!”聞安臣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隨在黎澄後面走進二堂。
堂上堂下,幾乎所有的目都集中在他上。有若有所思,有不屑一顧,也有不加掩飾的嫉妒!
刑房司吏紀司明冷的目如一條毒蛇一般,盯著聞安臣的後背好一會兒,方纔冷吭一聲,臉沉的離開。
二堂就在大堂後面,有一條甬道相連,進了二堂,聞安臣便瞧見正對著門的牆上掛了一塊牌匾,上書兩個大字:退思。瞧著是有些年頭了,顯然不是黎澄上任之後弄的。二堂不大,大約只有兩丈方圓,也放置有桌椅。這二堂也是可以用來審案的,而且用的次數比大堂還要多,一些比較小的案子,都會在此審理。
黎澄在上首坐下,有伺候的小廝遞上茶水,聞安臣瞧了一眼,這小廝是昨日見過的,兩人看了個對眼兒,他主點頭笑了笑。
“你也坐!”黎澄指了指下首一張椅子。
聞安臣趕推辭,黎澄倒也不勉強,他喝了口茶,了口氣兒,瞧著聞安臣道:“依你看,此事該如何斷?”
“肯定有夫。”聞安臣斷然道:“劉張氏一個弱子,自己絕對辦不了這事。只不過堅決不肯說,依學生看,就要細細分清
楚其中緣由。只要能找出劉張氏這般爲那夫瞞的原因,就離揭開真相不遠了。”
“哦,說來聽聽。”黎澄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劉張氏跟夫的極好,看重他勝過看重命。另外一種可能,則是在畏懼!”聞安臣道:“那夫勢力很大,並且曾經威脅於,生怕自己吐實之後,會殃及家人!”
黎澄點點頭:“說的有理。”
“其實還有一個,就是嚴查家往來切之人。”聞安臣道。
“本查過了。”黎澄嘆了口氣:“劉張氏是個很規矩的人,除了回孃家,素來不怎麼出門的,丈夫善妒,盯得也嚴,左鄰右舍都言道,家是沒什麼外人出的。”
聞安臣擰著眉頭道:“那就有些困難了。”
他忽然看向黎澄,道:“老父母,學生明日往監中看看劉張氏,跟說幾句話,不知可否?”
“這個沒問題。”黎澄點點頭:“這樣吧,爲了你行事方便,你待會兒直接把吏員的帽腰牌領了,然後去吏房備案報道。這樣去監中,也是方便。”
聞安臣躬道:“多謝老父母。”
“還有一事。”聞安臣道:“那劉張氏被押牢中,一個芊芊弱子,又生的頗有姿,只怕……”
聞安臣沒說完,但黎澄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冷哼一聲,臉上出厭惡之,他對這種事是深惡痛絕的。
他吩咐了一聲,那小廝便點點頭離去,自然是吩咐人去牢中通知一聲兒了。
又說了幾句,聞安臣便是告辭。
————
此時,劉張氏已經被押了監。
按照慣例,監牢都在衙門的西南角,此地爲污穢之地,通常宅院裡西南角是廁所,而衙門裡就是牢獄。監和男監是分開,這對犯人來說是一種保護,但別以爲們這就安全了——本不是這麼回事兒!因爲,無論男監監,獄卒都是男的。
一旦被押了大牢,犯們的命運就註定極其悲慘。
牢頭和獄卒**犯那是家常便飯,每日功課,甚至衙中不衙役和書吏,一旦瞧著某個犯頗有姿,也會前去。進了大牢還要要貞潔?那是做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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