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用了一刻鐘時間，聞安臣方纔看完這張單子，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這些菜不對。”

“不對？”

張靜修詫異道：“什麼意思？”

“不對的意思就是，有些菜不能同時吃，有些食材不能同時用，若是一道菜單用這一種食材，或是單吃這一道菜，那絕對沒什麼問題。但如果是一道菜裡用了幾種不能同時用的食材，或是幾種不能同時吃的菜同時吃，就會有很大的問題，會對有相當大的損傷。你就拿這兩道菜來說吧！”

聞安臣指著菜單上，兩道菜道：“這兩道菜，單獨拿出來吃都沒事兒，但若是一起吃，就會對肝臟有極大的傷害。”

“啊？”張靜修不由大驚失。

“這些菜，都是你那位新納的姨娘做的是吧？”聞安臣手指頭在紙上劃拉著，問道。

“是。”張敬修道：“這些時日，父親大人吃在那兒，也住在那兒。”

他的臉變的沉起來，他很清楚他父親的份，他父親的分量，所以他也很明白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會引起何等樣的軒然大波。放在一般人上，這隻關乎一個人，一個家，但放在張居正上，這件事便關乎整個朝廷，整個天下。

聞安臣道：“你這位姨娘，嫌疑很大啊，他是什麼份？”

張敬修沉著一張臉，寒聲道：“是蒙古土默特部人，本來在京城，是極有名的一位名，據說還是賣藝不賣的。前段時日，被父親迎娶到府中，當時這事兒，還很是在朝野之間引起一番議論。”

他問道：“你的意思是，在搞鬼？”

“現在還說不好，還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在搞鬼，也有可能是偶然搭配的，但問題是這也太巧了一些，但凡是做的菜，幾乎就沒有不出問題的。比如說前日張相爺晚上吃的那八個菜裡，起碼有兩對兒是相剋的，是不能在一起吃的。”聞安臣緩緩道：“若每一次都是湊巧，那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吧？”

“好，我都知道了。

”

張敬修的神間有些焦急：“我得先回去一趟，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

聞安臣點點頭，這也是很正常的事，畢竟是張居正的家事，這等深宅大院中的事，自己絕對是不好手的。再說了，像是張居正這樣的份，這樣的地位，總不可能把自己請到府中，然後讓自己去破這個案子，去審問他新娶回來的小妾吧？

那未免也太不統了一些。

張敬修神霾的離開了客棧，徑直回到府中。等到晚些時候，張居正也回來了，張靜修趕去找他，將聞安臣說的那一番話仔仔細細的給張居正說了一遍。

他本以爲自家父親聽完這番話後，肯定是暴跳如雷，然大怒，要去置那位姨娘。但令他詫異的是，張居正聽完之後，就是靜靜地坐在那兒，神平靜如古井無波，竟看不出一點緒的波來。

“父親大人。”

張敬修不由得有些著急，道：“那妖是在害你呀？您要早做決斷吶！若是您不方便的話，便由孩兒去做。”

他誤以爲張居正抹不開面子或是對那位姨娘還念有舊。

他能說出這番話來，卻是有些出乎張居正的預料，張居正看了他一眼，角竟出一抹笑意，道：“老六你能說出這番話來，足見這段時日長進不。若是換作以前的你，只怕這事兒早就被你嚷嚷得天下皆知了。”

張敬修不由得有些尷尬，了腦袋：“嗨，父親大人您說的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父親大人，這事兒到底應該怎麼置，您可是給個話啊！”

“先不著急，先不著急。”

張居正淡淡道：“今晚我就不去那兒了，這邊先給你個差事，你明日便去京城中走一遭，尋找幾位名醫，不用太多，三個就可以，就尋民間的名醫。別找太醫院的人，他們可能會泄。”

“是。”

張敬修應了一聲，不敢再多問。

今夜張府一切如常，要說唯一一點跟以前不一樣的地方，可能就是

今夜張居正沒有過娜仁夫人那邊去住。要知道過去幾個月的時間裡，張居正可是幾乎每天晚上都宿在那裡的。

夜如水，有寒風呼嘯而過，已是深秋初冬了，北地的夜晚，森然頗有幾分寒意。

張居正的府中種了許多梧桐，枝頭樹葉，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偶爾有一陣風吹來，把最後幾個倖存者也席捲進了風中，在風中打著轉兒。

有纖纖玉手了出來，輕輕接住幾片葉子。

這手很漂亮，白皙修長，上面有著淡淡的青管，映襯著如玉的，使得整隻手就像是青玉和白玉雕就的一般，緻秀。

這裡是張相爺府邸東南角的一小小院落，院落不大，只有一進，正房三間，左右廂房各兩間，南邊兒還有一溜南房，便是當做廚房用的。

院子不大，但卻很緻，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這院子中間不是空地，而是植了一片草地。此時已是深秋初冬時分，草地自然都已經枯黃了。在草地中間，卻建有一座蒙古包。對，沒錯兒，就是草原上常見的那種牧民生活的蒙古包。

若是京城中消息頗爲靈通之人，看到這蒙古包，大致便能猜出來這座小小院落的主人是誰。

此間主人正是數月之前張居正新納的那一房小妾，府中上下多稱其爲娜仁夫人。

娜仁夫人名爲娜仁託婭，是北地子出生，家在大草原上，因戰流落到京城。被張居正收房中之後，張居正對他極爲寵。後來有一次聽說起特別懷念家鄉風景，張居正自然是不可能放回大草原的，而且現在大明朝跟草原那邊關係可算不上多麼好，張相爺又是堂堂一國之相，大明第一人，自然更不可能帶著去往大草原上溜達一圈兒再回來，這會兒去大草原可不像後世那樣簡單容易。

張居正冥思苦想了兩日之後便是想出這麼一個招兒來，在這院子中植上草地，而後在草地上面搭建蒙古包，周圍再弄上一些其他的東西。雖說院子小，但如此一打扮倒也有那麼一點兒草原風的意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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