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走了李氏，衛瑤宛看了眼站在門口不遠的兩個宮人打扮的僕子，嘆了口氣：“六妹，你聽我一回勸吧，二妹被迷了眼，你這一遭下來還想不通麼？”

以往每每聽提起便會變了臉的點了點頭：“大姐說得對，一切聽長輩做主。”

“那就好。”衛瑤宛握住了衛瑤卿的手，不知是不是這大病一場，六妹整個人通了不，以往每每提及這份親事，都死死捂住，不肯鬆口，眼下肯鬆口，就好辦了。

“崔家若換個人，這門親事也結得，但九公子，崔家人這般看中，他的婚事怎麼可能這般隨便？說來說去還不是拿你擋一擋青縣主罷了！青縣主是什麼人誰不知道？九公子那樣的人怎麼肯娶一個尚未及笄就豢養男寵的縣主？”

“我明白了。”衛瑤卿點了點頭。

衛瑤宛有些發怔，眼前的孩子不施黛，也沒有半點朱釵的點綴，穿著鵝黃的細布長，長的邊角有些發，一看便是舊。站在這裡，後的閨房簡潔卻不顯寒酸，桌上的白玉小瓷瓶中零零散散的著幾枝不知名的野花，卻讓整間閨房瞬間生機了起來，目重新落到了眼前的孩子上，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泠泠而立，姿容端雅，彷彿清麗貴雅的素蘭一般。

難道人大病一場，氣質也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麼？衛瑤宛看了許久，待得回過神來，已看到了那兩個宮人打扮的僕子有些不耐煩了，這纔不得已道：“改日我再來尋你吧，如今父親到牽連，此事待祖母病好了些，我自會同祖母說的。”

那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再次點了點頭：“一切都聽大姐的。”

衛瑤宛這纔在那兩個宮人的陪同下回去了。說是陪同，不過監視罷了，衛同知前不久牽連了貪污案，衛家長房也被人帶兵圍了起來，出不得門，就算是要過來探視衛瑤卿這個病了的妹妹，都需要人“陪同”，外頭風言風語，都說衛家要倒了。

回屋的時候，屋裡已被丫鬟棗糕收拾乾淨了。衛同遠自己是個白，二房的吃穿用度自然要上一些，時不時的還需要用李氏的嫁妝來補家用，這等況下衛瑤玉與衛瑤卿屋子裡便只有兩個丫鬟。而除了棗糕，另外一個丫鬟香梨在回來之後便不見了蹤影，聽說是被親弟弟衛君寧要走了。

棗糕乾淨利索的收拾乾淨了屋子，便退到一邊的多寶架旁，將一堆硃砂，符紙還有一柄初見形的木劍拿到了桌上來。

看衛瑤卿拿起了桌上的紅請柬，棗糕了脣，卻到底未說什麼。

棗糕這個丫頭，衛瑤卿很喜歡，肯做事，不多問，眼下見言又止，乾脆替問了出來：“怎麼了？”

“小姐不是答應了大小姐不去摻和青縣主與崔九公子的事麼？”

“嗯，我是答應了。”衛瑤卿將木劍拿了過來，筆沾了沾硃砂，開始在木劍上畫了起來，“只不過，青縣主的請柬裡說了一定要我去，我若是不去，指不定又要發作什麼。今時不同往日，放心，我會避著的。”以往衛同知若是沒有被牽連，衛瑤卿倒是可以不去，在衛瑤卿的記憶裡，這位睿智的大伯對還是不錯的，養衛同遠這個親弟弟養了那麼多年，從無二話。可眼下衛同知自難保，衛同遠又是白，至於衛同，還是算了吧，且不說階問題，就周氏與黃氏之間的覬覦，衛瑤卿倒黴，怕是他還會拍手稱讚。

棗糕應了一聲，不再多說，對於衛瑤卿擺弄硃砂這等東西也不覺奇怪。大楚朝對士十分重視。

但士這等東西依賴天賦，更多的時候就是靠老天賞飯吃，最基本門的就是要開眼，能開眼的不多，而開了眼，就能考欽天監，由欽天監舉薦便能司，這也是整個大楚朝最厲害的士聚集地。

司由大天師掌管，張家曾是大楚朝最負盛名的士世族，曾在大楚開國時，救下太宗皇帝，立下大功。而關於天賦上，老天似乎格外厚待張家，幾乎每代都有幾位小輩開眼，族中小輩天賦過人者不計其數，自太宗皇帝建立司，張家共出過一十三位大天師。

而明珠兒，更是此輩最優秀的孩子，原本待得及笄之後便能直司，只是沒想張家突遭橫禍，滿門被滅，也變了衛瑤卿。

衛同遠也是老天賞飯吃，自開了眼，但是十三科，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等天賦的，有眼的見，有眼又有天賦的更是難得一見，可惜衛同遠不是那等人。衛同知與衛同在啓蒙讀之乎者也時，他在苦背十三科，這一考便是二十年，從十五歲起開始考，屢試不中，待到這個年紀，要重新讀回之乎者也卻已經晚了，而衛同遠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只有一門心思的考，考到中爲止了。

衛瑤卿如今也是有眼的，不知是因爲是明珠兒的緣故，還是因爲衛瑤卿這算是死過一回的緣故。眼的出現有兩種，一種天生如此，還有一種便是所謂“大難不死”，便是說死過一回但又活過來的便能通了。

這些硃砂、木柳都是從衛同遠那裡要來的，衛瑤卿要這些東西，衛同遠自是慷慨的很，給了不。

放下手中的硃砂，衛瑤卿吹了吹手裡的木劍，擡頭，看到了走進屋的年，後還跟著失蹤幾個月的香梨。

李氏生的極好，所以所出得三個孩子衛瑤玉、衛瑤卿與衛君寧都生的不錯。

因是最小的孩子，還是個男子，衛同遠與李氏一貫對衛君寧甚是寵溺，這樣長大下的衛君寧就是個十足紈絝，大禍倒也不闖，就是十二歲的年紀便嚐到了的味道，自此一發不可收拾，手也不會的太遠，祖母、父母、伯嬸邊的人是不的，但幾個姐姐邊的就未必了，香梨就是前不久被衛君寧要過去的。

“六姐！”衛君寧老實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看了眼後帶著幾分，姿初長的香梨，指了指，“我想納了香梨。”

衛瑤卿看向眼前的香梨，五生的不錯，姿也妙，前兩呼之出。衛瑤卿了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看向香梨的雙腳，見雙腳腳跟擡起，卻站的穩穩的，便多看了一會兒。

“六姐！”那廂小紈絝衛君寧有點等不及了，拉了拉衛瑤卿的袖，“你去跟祖母說心疼香梨，然後我便可以懇請祖母給香梨個名分。”

衛瑤卿手上沾了沾硃砂，順手拍了拍衛君寧的手，紅紅的硃砂很快褪去，反問：“你鬼迷心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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