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些年沒有白學,年華不曾虛度。”裴宗之點了點頭,肯定道,“廟遠先生把教的很好。”
“呸!”黃石先生冷哼一聲,“就是那老東西教壞的,你看看現在那個樣子,旁的我不知道,那些世族老兒談笑間殺人的本事倒是學了個十。”
裴宗之轉過頭來看他:“陛下、家師、廟遠先生與你是同輩,你也是老頭子老東西。”
“你……你怎麼罵人呢?”黃石先生又驚又怒,不敢置信的看著裴宗之,仙風道骨的外表下,居然罵人,果然古人云不得以貌取人,先人誠不欺我也。
“是你自己說的。”裴宗之提醒他道。
黃石先生功一噎,不得已,話題一轉:“現在很危險,你再像之前一樣看著,朝堂上那羣老東西至有一半的腦袋要搬家。”
“那你要我怎麼看著?”裴宗之反問。
不再糾結於“看著”兩字的詞義,黃石先生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說:“告訴,小姑娘小小年紀不要一戾氣,佛祖割喂鷹,你看你有這張臉,小姑娘也喜歡,要不如你犧牲一下,讓不要再報仇了。小姑娘想想年兒郎總比殺人放火來的好啊!”
“爲什麼不報仇?”裴宗之神淡定自若,臉上是純粹的好奇。
“因爲冤冤相報何時了……”
裴宗之目閃了閃,而後擡手。
“啪——”
黃石先生一下子被打懵了,雖然不疼,也特意錯開了臉,但裴宗之一言不發,反手就是一掌,於他而言當真是奇恥大辱。他本能的大怒,擡手想要還一掌。
裴宗之卻站在原地,慢吞吞的說了一句話。
“冤冤相報何時了。”
手凝滯在了空中,如同泄了氣一般,黃石先生一下子蔫了。
“有些時候,說容易,要做到卻是太難了。”裴宗之搖頭,“你也做不到。”
黃石先生訕訕的收回了手:“己所不,勿施於人麼?孔聖人說的似乎有幾分道理。”
良久之後,黃石先生才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多說了,不過我還是跟你說,那個小丫頭很危險……”
“廟遠先生把教的很好,也很聰明,學的很快。”裴宗之道。
“就是教的太好了,太厲害了。”黃石先生打了個哆嗦,“變態不可怕,厲害的變態纔可怕,就是!”
……
兩人越走越快,很快便融了風雪之中。
******
厚實的披風,圍爐取暖,間或一碗熱湯,盛敝理與盛明輝趕到半山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倒是輕鬆自在,盛敝理慨了一聲,走亭中。
“喬相、齊大人、衛六小姐。”
喬環與齊修明有些驚訝:“先時倒是不曾聽聞你回京了……”
“找我無用的。”聲幽幽的響起。
喬環與齊修明皆是一愣。
“盛大都督的病我治不了了。”
聽聞一開口就是直言,盛敝理與盛明輝來不及大驚就一下子懵住了。
“怎……怎麼會,你那日不是說……”盛明輝臉發白,還有些不敢置信,匆忙出聲,“你不是說……”
“我說的是,現在我能治,過了的話,我就治不了了,是不是?”衛瑤卿反問他。
盛明輝臉愈發蒼白。
哪還用再問,盛敝理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不待他們發問,衛瑤卿就開口了:“當時的話,大都督理未損,當然能治,如今你們既這樣來尋我,便說明大都督已經倒下了,理已損,我救不了了。符醫本就不是我所擅長的,我救不了。”
“那怎麼辦,我爹爹怎麼辦,我爹爹怎麼辦……”年目惶惶,拉了盛敝理,“二叔,怎麼辦,這怎麼辦纔好?”
“司不是有擅長符醫的小天師麼?”衛瑤卿拍落了小靴上的落雪,“怎麼不去找司的小天師?秦越人的金針,扁問的落都有一試之能。”
“兩位小天師不在京中。”
“又不在啊!”搖了搖頭,似乎是無意義的慨。
是啊,又不在,黃將軍出事的時候就一籌莫展,眼下又不在京城。
“呵,真是巧啊!”盛敝理咬牙關冷笑起來。
“那怎麼辦,我爹爹怎麼辦?都怪我,要不是我,爹爹也不會告假去接我,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年人無助的哭聲在雪地裡響起。
這等時候,盛敝理已經顧不得去訓斥他“男兒有淚不輕彈”這種話了,就連他也有流淚的衝,大哥……大哥難道就這樣了麼?大哥這個年紀,正是前途無量的時候,原本和睦的一家,妻子,意外來的突然,可以預見的,大哥一倒,這個家也將散的差不多了。
衛瑤卿站了半日,突然出聲了。
“有一個人,或許有辦法。”
一語既出,絕境逢生。
**********
遠遠看著那悠悠駛來的馬車,坐在樹上的黃石先生怔了一怔,隨即大笑了起來,“姓裴的,小變態給你找事做了。”
坐在樹下的裴宗之擡頭了他一眼,“你爲何那麼高興?”
“你說這到底是信任你呢,還是在試探你呢?”黃石先生打了個呼哨,“嘖嘖”出聲慨,“看來這張臉也不是萬能的,並不信任你啊!”
“家族鉅變之下,自然不會輕易的相信任何一個人,不是很正常麼?”裴宗之說道。
“那你救是不救?”黃石先生看向他,“是正中小變態下懷,讓試上一試呢,還是趁現在溜之大吉?”
“看看吧,能救便救,不能救就轟出去。”裴宗之道,“左右沒什麼事做,偶爾也是要日行一善的。”
偶爾?日行一善?黃石先生搖了搖頭,又一個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的?他可不會相信這些通國祚測算的人的話,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一個兩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黃石先生翻了個,迷迷糊糊中看到大門慢慢打開了,裴宗之就站在門前,揹負雙手,靜靜的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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