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里的火把沒有點燃,有些黑,上樓的腳步聲並不大,甚至還有點小。
敲鐘人不知爲何,打了個寒噤,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察覺到後那些人腳步聲很小之後,總覺得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小。
努力甩了甩頭:怎麼可能?大白天的,哦不,帶他們鐘樓的時候太快下山了,好似也不能算白天了。敲鐘人越想越是害怕,舉著火把幽幽的回頭去,那十幾人看著他,沒有人說話。
尷尬的笑了笑,敲鐘人繼續向上走去,聲音也越發的抖起來:“這……這裡是編鐘,這……這是……”
有人幽幽的嘆了口氣,耳邊一陣冷風吹過,敲鐘人嚇的一個哆嗦,渾了起來,牙齒咯咯作響,他忘詞了,背了幾十年的詞忘的一乾二淨!
有人自後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冰涼的不似活人的手。
“快點帶路!”
聲音低沉,敲鐘人看著牆上的影子,深吸了一口氣,出一隻不知從哪裡求來的平安符在手中雙手發抖。
一道子的輕笑聲響起,敲鐘人猛地回頭去,卻見那俏的丫鬟瞪了他一眼:“快走快走!”
敲鐘人抖著手往上走去。
這麼多年了,從沒聽過鐘樓鬧鬼的啊!嚇死他了,莫不是撞邪了吧,這般一想,越發瘋狂的向上爬去。
後面依舊幾乎聽不出聲音,但走至轉角卻能看到那十幾人從容不迫的跟了上來,敲鐘人眉頭一跳,看著後這十幾個遊客,……了個人,那個頭髮灰白,生的卻極好看的男子不見了。莫不是怪吧!
“……了個人。”
那十幾號人互相看了看:“這哪了人,快走!”
他要去寒山寺拜拜了,定是撞邪了。短短的幾層樓梯走的汗流浹背,整個人都快虛了,站在鐘下,敲鐘人哆哆嗦嗦的指著那口鐘:“這……這鐘……”
眼角餘一閃,看到轉角一道拉長的人影,依稀可見幾縷灰白的長髮在黑夜裡飄著,幽幽的昏暗中顯得格外的恐懼而森,鬧……鬧鬼了!原本就在極度驚懼之下的敲鐘人翻了個白眼,昏了過去。
“真昏了啊!”那俏丫鬟笑瞇瞇的蹲下仔細查看了片刻敲鐘人,朝著衆人點點頭,“被嚇昏了呢!”
“鶯鶯姑娘,偏你想出這樣的法子,可要這敲鐘人好一通嚇了。”一位中年男子說道,臉上卻沒有半點怪罪的意思,“膽子真小啊,自己嚇自己罷了。”
“我等武林中人,腳步聲低點怎麼了,他自己害怕怨不得我們。”俏丫鬟挑眉,神生活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自己怕這樣,與我等何干?”
“現在怎麼辦?”丫鬟說著站了起來,手推了一把前頭的撞木,鐘聲響起,丫鬟玩的高興,興的拍了拍手。
“楊筠鬆取天地方圓銅板七枚,繞長安城而走,尋皇陵之地。”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笑道,“也真真可憐,一把年紀了,腳不好,偏偏還要尋什麼皇陵,哪及我江湖人士自在。”
“所求不同罷了。”素衫青簪青玉耳飾的東淺公子笑了笑,手上鐘樓那撞木。
“咚——”
“咚——”
“咚——”
……
一聲又一聲,隨著這一聲又一聲的鐘響,環鐘的刻字符文若若現。丫鬟將蘸了上品硃砂的筆到東淺公子手中,一手執筆,一手敲鐘,東淺公子放開了手中的筆,那筆凝滯在半空中,手中晃了幾筆,那凝滯在半空中的硃砂筆也跟著了起來。
筆走龍蛇。
“公子這一手隔空繪符的手段越來越妙了。”一位中年男子看的忍不住生出了幾分慨。
東淺公子淺淺一笑,眼神而清澈的模樣,臉紅紅:“只是最近勤了些罷了。”
“原先我聽說長安天師道張家十三科之能通天地,族中人才輩出,這纔想要走一走這長安,誰知道這張家全族竟這般死了。”
“到底聽聞是我士的開山鼻祖張陵之後,誰知道竟是這般結果。”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嘆道,“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東淺公子還是那般臉紅紅的模樣,看起來人畜無害,開口卻道,“雖說我等士算人者不算己。但一家盡數被滅,可見張家也不過徒有其名而已,盛名之下,卻是個空殼子,真真沒意思。”
“聽聞蜀之地的唐家挖出了一片上好的硃砂礦,名爲丹砂,這一次要上供來京,這一回或許會有幾分意思。”一位中年男子道,“雖是以暗淬毒聞名,但是姓唐的也有幾個天賦不錯的後生,想來公子那時便不會無趣了。”
“希如此吧,天縱奇才張魯道的後人都不過如此,一個小小的唐家想來也不如何。”俏丫鬟冷哼了一聲。
眼前的長安城華燈初上,夜了。
在眼前這十幾人的眼中,這繁華的長安夜市正中卻似隔了一面鏡子一般,一面依舊繁華,一面卻畫面定格仿若黑白,失了。
東淺公子總算停下了手裡的撞木敲擊聲,那凝滯半空的硃砂筆也落了地。
那十幾人站在鐘樓之上隔牆而,忍不住發生了一道慨:“好生壯觀,一面是長安夜,一面卻是幻化的長安夜。”
……
發出“好生壯觀”的慨之聲的卻不止這十幾人,在遙隔不遠的鼓樓之上,也有人發出了一聲同樣的慨。
“好生壯觀!”王老太爺站在鼓樓之上向下去,眼神中的芒比以往更勝。
一旁的笑的站著,同王老太爺一道向下去。
“是那位東淺公子的絕招。”一旁的王栩把司的明目水遞還給衛瑤卿,看到眼前一幕,也瞬間震住了。
“此人絕非浪得虛名,十三科總有側重,他於通一道上的造詣,這世間有匹敵,從這一點上看來,他有足以自傲的資本。”
“程厲勝就請了此人護他周全?”王老太爺目仍盯著這被一分爲二的長安城,讚歎不已,手指向腳下,“那老夫若是不站在這鼓樓上還能看到這等奇觀麼?”
衛瑤卿搖頭,看向不遠的鼓樓,黑夜大鼓阻隔了他們的視線:“鐘鼓二樓本就分隔而立,東淺公子的幻夜從鐘鼓二樓正中劃過,是以我這鼓樓之上,四方之地,也如鏡中兩面,那一面是東淺公子劃出來掌控幻夜用的,所以我等這一地才能免波及,看到這一幕。”
“你這丫頭,我還未邀你聽戲,你便來邀老夫看這一場好戲,居心爲何啊?”王老太爺笑瞇瞇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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