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章不值得

夢天驕的突然出現無疑是讓陷絕境中的陌塵看到了活下去的希，同時，他又深愧，自責不已。

二十年前，無塵仙界被段自謙設計巧奪，得了好的一界之主塵就此了無音訊，至今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早已暗中歸附文殿。

還有人說他從段自謙手里換取了無上造化，此刻正躲在不為人知的深山老林中領悟真仙十八品，意卷土重來。

謠言不止，真假難辨。

陌塵也不知道自家師尊是死是活，他唯一知道的是無塵仙宮散了。

他曾經視作“家”的存在一夜之間四分五裂，人心惶惶，各自為安。

包括他在，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對他有再造之恩，亦師亦父的師尊都能將自己的家拱手讓人，他還敢相信誰呢？

還有誰值得他相信？

笑話不是？

大師兄夢天驕天資非凡，雖說不如懷龍凰法相的小師弟蘇寧，但他與凰界親傳弟子陸唐糖私甚好，能間接獲得姜常念施以援手。

二師姐聞人山風本就出自仙界十六仙族排名第九的聞人一族，有沒有塵，有沒有無塵仙宮做倚靠對而言區別不大，撐死了個滿意的修行之地。

三師兄華長京常年跟隨東仙王管理東域，在軍中混的風生水起，說是東仙王不可缺的左膀右臂亦不為過。

無論無塵仙宮是誰當家做主，有一方仙王做后盾，他平日里的生活毫不影響，頂多份待遇上有所降低。

且華長京喜歡以理服人，能解決的事，他從不與人武搏命。

自然而然的，也就沒什麼仇家會找他麻煩，落的一輕松。

而四師姐趙婧蟬，雖然不是大仙族弟子，可有個姑姑在“風起仙界”做事，據說是風起帝尊邊地位最高，最重視的九大侍之首。

當然，說是侍，實為風起帝尊一手培養出的心腹勢力。

修為之高，堪比一方仙王。

有此淵源牽扯，趙婧蟬若想投靠風起仙界，得風起帝尊出手庇護簡直輕而易舉。

再說五師兄邵斐，他與六師兄龔方欒，七師姐薊蕓在沒有拜無塵仙宮前就是有著結拜之的異姓兄妹。

三人抱團群暖，相互照顧，多多都能求出個容之所。

反觀陌塵，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

無塵仙宮沒散時，他與諸位同門之間的就算不上有多深厚，只能說表面關系維持的不錯。

而導致他被眾人孤立在外的原因無非是三點，一，陌塵好斗，沖易怒。

不同于三師兄華長京能說會道的以理服人，陌塵更喜歡直接手的以武鎮。

你不服我？

看我不爽？

行，打一架唄。

你不服勞資打到你服，你不爽勞資打到你爽。

還？

得，送你上路一了百了。

二，天資。

仙界看法相，重骨。

陌塵是親傳九弟子不假，奈何他的天資卻屬于中人之資。

骨中等，法相中等。

塵之所以會收他為徒，一是機緣所致，二來，他心狠手辣的作風及手段極其適合日后坐鎮一方。

簡單來說，塵的本意是想培養他日后接手四大仙王之一。

再不濟，也能混個登臺拜將，繼續為無塵仙界出力。

三，資源。

陌塵孤家寡人，無依無靠。

要人脈沒人脈，要仙晶沒仙晶。

他有的，只是兇名在外的鬼見愁綽號。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不值得有心人拉攏示好。

紅塵俗世多勢利，放在仙界也是一樣。

有投資無回報，誰會愚蠢到在你上白費功夫？

陌塵有自知之明，所以也從沒刻意過令他眼紅嫉妒的同門小圈子。

直到蘇寧飛升仙界，直到蘇寧拜師無塵仙宮。

葬魔山脈，他與新認識的小師弟生死與共，福禍相依。

八鼎寒山擂臺戰，他一路相隨，事事沖在最前面，盡所能護他周全。

一是師命不可違，二嘛，葬魔山脈一劫，兩人建立了深厚友誼，是貨真價實的過命。

以至于蘇知愿來了仙界后，蘇寧尚在水韻仙界做客那的段時間里，是陌塵自告勇的站出要替自家小師弟照顧兒。

為此忙前忙后，盡心盡力。

他要的不多，想的不多，求的也不多。

蘇寧是現任龍凰之主，得姜臨安傳承，日后前途無量。

圣人大道不可說，但踏半圣境是必然的。

這樣的天之驕子看得起他陌塵，愿意和他做真正的朋友，兄弟，發自心的喊他一聲九師兄，他有什麼理由拒絕？

為什麼要拒絕？

他甚至早早言明，原做圣人門下走狗，為蘇寧鞍前馬后。

是的，這是他心中所想，心甘愿。

給他唯一的兄弟當狗，為他指哪咬哪的畜生，不丟人。

起碼陌塵并不覺得丟人，反而沾沾自喜。

因為他終于有坦誠相待的兄弟了，不看法相，不談骨，不提資源。

在蘇寧面前，他可以無所顧忌的暢談仙宮瑣事，他的小委屈。

厚著臉皮跟自家小師弟討要仙晶資源，暗地問他一些師尊不曾傳授過的仙。

和他聊殺過多人，有多仇家。

對未來的向往，他陌塵深埋心底多年的。

正因如此，即便段自謙設計吞了蘇寧的龍凰法相，即便蘇寧被迫加妖界，陌塵依然拿蘇寧當他唯一的兄弟，他的小師弟。

哪怕拼著重傷，他也要從一群門弟子和幾位師弟的哄搶中帶走“卓小鼎”。

那是我兄弟的東西，你們這群狗雜碎也配染指？

一別二十年，一守二十年。

陌塵沒那個本事助打回原形的卓小鼎療傷，也沒辦法聯系上蘇寧，他只能默默的等待著。

終于，他等來了三界齊的“玄海撼天神戟爭奪戰”。

他知道，這是尋找蘇寧的最好時機，將再生丹歸原主的最好機會。

于是，他來了。

冒著生命危險了卻他放不下的因果，實際上只為再看一眼他的兄弟。

道不同不相為謀，是兄弟，以后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說不盡的心酸，道不盡的苦楚。

陌塵一直認為自己只有一個兄弟，其他人，誰會在乎他的死活呢？

然而夢天驕的出手是他萬萬沒想到的，面對諸多勢力的刁難，韓示白的秋后算賬，那一聲悉的九師弟讓他瞬間紅了眼眶，不淚灑當場。

原來，他不只有蘇寧一個兄弟呀。

這天底下，還有第二個人會為他出頭。

“大師兄……”

開心的笑著，他舉起右手使勁揮舞道:“你的心意師弟心領了，別為我以犯險。”

“不……”

“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