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界坐，夢在玄海。

綠的小葉片似隨風搖擺，綻放出常人不敢直視的璀璨芒。

千萬縷繞團，籠罩著昏迷不醒的蘇星闌，漸而長出一歪歪扭扭的無形藤蔓。

藤蔓穿了虛空，一寸寸的往上攀爬。

速度之快，上一秒仍在客廳之中，下一秒便詭異出云端之外。

不消多時，一雙金黃的眼眸出現了。

聚于天際盡頭，漠然睜開。

“轟。”

癱倒地的蘇星闌如遭雷擊，四肢不由自主的抬起。

抬起又放下，眉心亮隨之黯淡。

海，他看到了一無際的玄海，三界修士齊聚一堂。

仙界，妖界，魔界。

人頭攢，烏泱泱的足有數十萬之多。

各方勢力嚴陣以待，齊齊面向封印著撼天神戟的天福地。

段自謙，孤長笑，種，黑骨。

四大半圣強者分列四方，分別坐鎮于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心神鋪展下，所有參加奪寶的修士都要接他們的嚴格查。

如此，一切有條不絮的進行著，不時有大批黑影沉海底功過設有結界的福地大門。

無一例外的，這群人的修為全都在真仙十三品以下。

直至末尾時分，蘇星闌看到了蘇寧，真仙十品初期的蘇寧。

他穿著一遮掩面容的連帽黑長袍，垂手而立，氣息冷冽。

在他邊，是表極其嚴肅的黑骨，上下起伏，不知在傳音說些什麼。

蘇寧輕輕的點頭，同樣報以凝重之。

不遠，魔界的隊伍中，道火兒百無聊賴的啃著靈果，置悉心叮囑的種如無，滿臉的不耐煩。

后者無奈苦笑，連連嘆氣。

仙界陣營，因為缺了蘇星闌這位知命之主的加，武殿一方派出的是一位真仙十二品大圓滿的親傳弟子。

有何手段無人知曉，但既然能在這節骨眼上被孤長笑推出來，其實力顯然不會太弱。

文殿一方，段自謙信心十足，代完來歷神的面，他當即遁形消失在玄海上。

“轟隆隆。”

狂風掀起巨浪，映照在金黃眼眸里的畫面頃刻間支離破碎。

下一刻，場景變了。

從玄海轉移到封印著撼天神戟的天福地，幾乎是瞬間凝聚。

“這……”

界小院大廳，蘇星闌從昏迷中醒來，瞳孔渙散，視線游離。

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當下看到的又是真是假。

他唯一知道的是，這離奇的一幕或許與知命法相有關。

“法相異能尚未開啟，難道是提前預知未來？”

茫然自問，蘇星闌下意識的向眉心。

那里很燙，燙的像烈火焚燒，傳出他無法承的刺痛。

“該死，這到底怎麼回事？”

倒吸一口涼氣，蘇星闌掙扎著爬起來。

然而不等他徹底穩住形，借助金黃眼眸看到的世界里突然發出毀天滅地的恐怖波。

三界弟子狼狽奔逃，如喪家之犬般慌不擇路。

尖聲，怒吼聲，哭喊聲……

有紅橫掃半空，所到之萬皆毀。

堪比小世界的天福地崩塌了，者一個也沒逃出來。

全軍覆沒，盡數死絕。

“寧子……”

蘇星闌雙眼裂，氣沖腦門。

“不，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道:“孤老頭子說了，他曾親自探查過，只要確保真仙十三品以下的修士進去，那福地就絕不會崩塌。”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是知命法相預知未來有誤，還是我不經意間著了東老太婆的道？”

強行迫自己冷靜下來，蘇星闌一個箭步沖向門外。

不見了，天際盡頭的那雙金眼眸散的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而先前賭氣離開的貍花貓又趴在花臺角落里昏昏睡，對此一無所知。

蘇星闌呆滯的咽著口水，結滾，頭皮發麻。

是的，從未有過的恐懼彌漫全，使得他哪怕為魂都到后背發涼，冷刺骨。

“不行，我得出去，得離開界。”

驚慌失措的無助之后，是蘇星闌鐵了心的堅決態度道:“不管看到的場景是真是假，我都賭不起。”

“我不能拿寧子的命去賭，眼睜睜看著……”

“寧子，火兒。”

“我們三個一起來的仙界，那就該一起平平安安的返回華夏。”

“圣人大道我不求，有則有，沒有就沒有，我不稀罕。”

“但我們必須都活著，活著才行。”

咬牙關，蘇星闌默默盤算著來到界的日子，由此推算出還有十天便是玄海底天福地開啟之日。

“十天，十天我能離開界嗎？”

“到時還來得及嗎？”

“東老太婆會不會放我走？”

一連三問，小聲的問自己，蘇星闌心急如焚。

“不行，我不能干守著這邊等給我結果。”

“我得為自己爭取，得另想它法。”

“可……”

“哎，我手上好像沒什麼寶貝能跟做換，能讓一位半圣第九境的高手為之心。”

抓耳撓腮，蘇星闌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圍著屋檐下的梁柱一個勁的轉圈圈。

束手無策，唉聲嘆氣。

“喂，要轉回去轉，別在這打擾我休息。”

“吵死個人了，一會不得安生。”

花臺角落里，打盹中的貍花貓眼皮微張，氣呼呼的罵道:“你只是暫時丟了，又不是真的變了孤魂野鬼。”

“著哪門子急嘛，你得相信東大人。”

蘇星闌正待開口，想找貍花貓打聽打聽東老太婆的私事，從中尋找機會。

但就這時，眉心褪去的炙熱再一次傳來。

“恩？”

他眼角，努力維持著表面平靜。

一是有所期待，二來，他不想讓修為高過他太多的貍花貓察覺。

畢竟知命法相是他立足仙界，立足界的本。

東老太婆之所以不殺他，且愿意耐著子跟他討價還價，追其源，是他蘇星闌懷天命。

這一點，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所以，由不得他不去重視，不去提防。

“嗡嗡嗡。”

腦子里陸續響起蝗蟲境般的嗡鳴聲，一閃而逝后，零零散散的畫面開始飄。

一息，兩息，三息。

足足維持了十幾個呼吸，那外人知不到的獨特異象才慢慢從他腦海深斷去。

蘇星闌眼綻，沮喪之一掃而空。

因為他看到了屬于東老太婆不為第二人知曉的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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