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朝天大陸修行界為了這座通天大陣努力的十幾年前,也可以說十幾天前。那艘像黑棺材的戰艦,正在海印星云的邊緣沉默前行,艦表面的那個破,在星塵線的照耀下顯得特別幽暗。
戰艦從始至終于全屏蔽狀態,那兩個瘋子本不知道月星球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井九與雪姬終于顯了形。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理會那邊,因為在他們看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
這趟漫長的航行已經持續了二十幾天的時間,沈云埋給自己的大腦又做了多次手以及補全,然后借用戰艦上的材料與機械,為自己做了一個全合金機械軀,這時候將要完最后的組裝工作。
走到作間里,把提著的水桶放到臺子上,看著桶里面的那個腦袋,忍不住說道:“是不是補的有些狠?”
經過這些天的修復,沈云埋的腦袋不再像剛開始那般干癟,生材料吸收了足夠多的能量與養份,顯得非常飽滿,皮白里紅,看著就像是桃子一般,只是好像有些過,皮都被撐薄了,看著很像整容過度。
沈云埋面無表說道:“我眉天生就這麼濃,你不要羨慕我。”
數極長的機械臂從合金墻壁里出,極其輕地捧住他的腦袋離開水桶,往高而去。
在作臺的后方有一個高大的機人,看著就像是一臺機甲,只是各種構件明顯不搭,明顯是臨時拼湊出來的產。
沈云埋的腦袋被放進了特殊制造的中控室里,與龐大的機形鮮明的對照,看著有些可笑。
淡藍的電弧伴著特有的滋滋聲在機人部生出,接著形環狀結構不停向上,一路激發各個微型構件。
啪的一聲輕響,無形無質電磁波在作室里回著,的眉到了微微的刺,知道沈云埋完了腦機聯結。
“我現在的覺……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沈云埋的聲音從機人的頭部響了起來。
說道:“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
沈云埋憤怒地說道:“你覺得在有條件的況下,我會給自己弄這麼一堆垃圾當?”
平靜說道:“不管是垃圾還是好材料,只要能,就能滿足你的神需要。”
這句話聽著尋常,實則很深。
沈云埋想了想,決定用一種新的方式做出回應,而那種新的方式來自老的電影。
“你知道嗎?我們家那個老頭子這些年等于半退休了,沒有什麼業余好,所以一直留在祖星上到挖掘址,想要找到我們人類的。別說,讓他挖了這麼幾十年,居然還真的挖出了一些東西。噢,想起來了你去過老宅,知道那座博館。是的,我小時候在老宅看過很多老東西。我說的老東西是真的老東西,比遠古文明還要更老。那時候就已經有詩了,還有一些長而無意義的故事,還有一種類似連續畫片一樣的電影,是的,那東西也被稱為電影。我讀詩的時候比較慢,看書和電影的時候就會加快速度,直接把數據傳到意識里,這樣一分鐘就能看完一部電影。十一歲那年我記得是一個火燒云滿天的傍晚,我讀取了一部做機械戰警的電影。那個電影有些想象還算有趣,不過總而言比較無聊。而我這時候之所以說這麼多的廢話就是想要告訴你,我現在的腦袋與這個機的搭配起來……”
他舉起重的機械臂指著控盒里的自己被泡到且腫的腦袋說道:“和現在真他媽的有點像,所以我現在的心非常不好,你要與我說話的時候最好不要用那種看似高深莫測的語言,那只會讓我更加不愉快!”
安靜聽他說完如此長的一段話,沒有給出任何反應,直接轉向作室外走去。
沈云埋怔了怔,控著巨型機人跟了出去,一路發出極其沉重的腳步聲。戰艦里的那些尸首早就被清理機人拖去了底層,所以倒不用擔心這臺機人會把某腐尸踩餅。就像雪姬在七二零窗臺上踩碎凍梨一樣。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他大聲地追問道。
頭也沒回,說道:“你和卓如歲會為好朋友。”
……
……
來到戰艦最深的控制室里,那臺巨型機人有些暴地直接掀開了線纜柱,看似隨意實則準確地拉出兩線纜連接在自己的左肩數據口,對解釋道:“做全域匹配的時候,還是有線連接比較可靠。”
不喜歡對方把自己當原始土著的口氣,沒有理他。
沒用多長時間,戰艦里響起一陣急促的警報聲,然后驟然消失,變嘀嘀的電子音。
“不愧是我們老沈家的戰艦,運算核心不錯,相當有勁兒。”沈云埋作著機人扯掉線纜,比劃了幾個笨拙的跳舞作,說道:“接下來就讓我來完你們這些鄉下棋手永遠無法完的超量計算吧!”
看著他面無表說道:“有本事你應該與那臺電腦比。”
巨型機人的作僵住了,半晌后沈云埋的聲音再次響起:“總有一天我要去占了的!在神上強!擁有!然后利用的運算核心,解決我們這個宇宙的終極問題!”
對這個瘋子的意沒有任何興趣,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吵?”
沈云埋說道:“不能。”
……
……
數日后,按照事先計算好的流程,黑棺戰艦終于打開了覆蓋在艦表面的復合材料板,同時開啟了推進系統以及遠程觀察定位設備。看著前方的星圖確定航路沒有出問題,只需要再進行兩次空間跳躍便能抵達目的地。
沈云埋這兩天一直在作間里對機人進行改造,也不知道他為何對外形的要求如此之高。
時間繼續向前行走了幾天,黑棺戰艦穿過一條非常冷清的空間通道,來到一片偏僻至極的星域里。
這里的恒星非常稀疏,還有著遠古時期那場戰爭的痕跡,非常不適合人類生活,更沒有開發的可能。
伴著沉重的腳步聲,那臺機人來到了控制室里,與一道向監控幕。
前方的黑暗宇宙里,靜靜懸著一顆白的恒星。
那顆恒星是如此的普通,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卻又是那樣的特殊,因為它一直照亮著那片虛無。
這就是朝天大陸能夠看到的太。
“朝天大陸在哪里?”
沈云埋的聲音有些抖,明顯不是機擴音的問題,而是因為心問題。
他是朝天大陸與星河聯盟兩個文明的完結合,對星河聯盟這個無趣的世界早就已經厭乏,自便對朝天大陸好奇而且向往,所以他喜歡穿古袍、彈古琴,白飄飄,長發也飄飄。
今天他終于有機會一睹朝天大陸的真容,怎麼可能不激。
“在那邊。”指著某說道。
那里離白恒星還有很遠的距離,就是宇宙里看似尋常的一隅,如宇宙別一樣,只是一片虛無。
沈云埋轉首向那片虛無,心湖漸漸生出漣漪,繼而波濤洶涌,再難平靜。
那顆白恒星是怎樣投影到那片虛無里,變了太?為何那些破繭者沒有一個敢回到這里?那道從虛無里傳來的的吸引力、落在神魂最深的吸引力,難道就是破繭者們畏懼的原因?
自從小時候知道朝天大陸的存在后,他便有過很多想象,與井九在857星球上的那場談話后,那些想象漸漸變更真切的猜想。他覺得朝天大陸的世界可能是在一個黑里。修道者能夠出來是一種類似黑輻的現象。破繭者不敢靠近,是因為擔心自己承不住本源的引力,或者像白刃那樣不敢離開,或者像那個謫仙一樣直接回去。
至于為何回去便無法再出來,應該是黑的超強引力場對質的重組干涉。只不過重組干涉的理論到現在為止也只是一種假想。他把朝天大陸想象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遠古時期的以太一樣,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今天他終于看到了那片虛無,只是一眼便確定那不是黑,因為沒有視界,沒有真實存在的引力。
那片虛無更像是一面霧狀的玻璃,或者說是一個有明確界線的黑域,太是那顆恒星在黑域的投影。用更文藝一些的解釋,那片虛無就像是神明的鏡子,把映照的一切變了真實的存在。
當然,這還是他的假想。
還有一種可能是,這片黑域是無數億年前,某種無比人類高級的生命創造的空間監獄,只是隨著時間流逝,那個文明消散在空寂的宇宙里,這個空間監獄飄流了無數年,然后被那位神明發現。
那位神明用某種方法進了這座空間監獄,確認暗能量無法突破界限,便把這里改造了人類的終極避難所兼實驗室,往里面投放了大量的生命,甚至還有那些模仿暗之海怪而產生的改造。
那些改造有的進化了神,突破了監獄,離開了朝天大陸,有的則演化了冥界的妖怪、雪國的子民。至于那些人類則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修行大道,變得越來越強,直至現在……
所謂天劫,大概便是這座監獄的自生防力量在智慧生命神世界上的顯影。
沒有什麼雷暴漩渦,也沒有什麼閃電如柱,不過就是電網罷了。
朝天大陸就在眼前,沈云埋極其興,大腦活異常活躍,在極其短暫的時間里,便想出了十七種可能的世界構造,然后把其中聽著最靠譜的兩種說給聽了,想知道他的看法如何。
沒有任何看法。
沈云埋慨說道:“你們這些鄉下人的生活雖然舒服,但不愿意追究事真相的習慣真是不好。”
心想,如果不想知道真相,朝天大道上的修道者如此努力謀求飛升是做什麼?
只不過對于明顯超過現有知識范疇與智慧上限的事,思考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更容易讓人絕,然后瘋狂。
就像沈云埋這樣。
黑戰艦離那片虛無越來越近。
既然是虛無,便無法確定的位置,何來遠近?
因為那片虛無外面有一個標識,那是一只看著已經很陳舊的竹椅。
那只竹椅靜靜地懸浮在黑暗的空間里,承著遠方那顆恒星的線,看著還是像當年那樣,但很多細節、包括竹纖維里的結構都發生出很多變化,準確來說就像是一朵干花。
看著那只竹椅,沈云埋頓時想起來了很多《大道朝天》里出現的畫面,急聲說道:“我要坐坐!”
這張竹椅的第一代祖宗是井九在那個小山村里親手做的,后來幾代則大部分出自柳十歲之手。
對青山宗乃至整個朝天大陸修行界來說,這張竹椅都有很特殊的意義。
這一世井九絕大部分的歲月都是在這張竹椅上度過的。雪姬也在上面蹲過好多年。除此之外便只有趙臘月有資格坐在上面。好吧,還有平詠佳這個傻子以及卓如歲這個不要臉的。
不管如何,沈云埋還是很想在那把竹椅上坐坐,大概就像是去了某個著名景點,因為今天風大無法坐纜車登頂,看著山下寫著景點名稱的石碑,總要靠在上面拍張照吧?
“你現在坐不進去,難道你要把腦袋擱在上面?”
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不要忘記那幾個人都是用屁坐的。”
那可真是隔著竹椅與歲月,用熱臉去你的冷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