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文明不管如何發展，或者說進化、改造、修行，終究就是不停選擇。

井九與青山祖師在自與世界的關系之間選擇了不同的道路，都走到了最高的位置、最深的領域，用不是很準確的形容來說，他們就是人類文明的前人與后者。

從始至終，他們之間的這場戰斗是靜止的，所以海浪如雕，椰林如畫。

沈青山的已經很虛弱，只能用神識控制萬劍陣。但他的神識真的是強得難以想象，萬劍陣統馭一切規則，不管是彭郎還是趙臘月等人，都無法及他的。

井九的是完的，卻為了自的枷鎖，被沈青山用承天劍控制，本無法做什麼，只能坐在那輛椅上。

兩輛椅在海邊，就像是坐而論道，卻比任何戰斗還要更加兇險。涉及到了靈魂的區、大道的彼岸、那位神明的意志、人類的命運，甚至還有那個未知文明的產。

最大的可能存在于放棄里。

井九放棄了自己的，卻功地從椅里站了起來，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沈青山盯著那個小孩，神異常認真問道：“什麼覺？”

那個影凝的小孩應該就是井九的神魂，一道神魂該如何回答問題？

“覺……有些怪，也有些意思。”

小孩的聲音就是井九的聲音，只不過有些稚。

更重要的區別在于這聲音明顯不是空氣震發出來的，卻能清楚地讓人聽見，比普通的聲音更加飄渺，有些接近人類想象中的仙音。

“是嗎？”沈青山微微前傾，眼神有些復雜。

小孩沒有再說話，搖搖晃晃抬起左腳，向著前方再次邁出一步。

仿佛由清凝的小腳丫落在沙地上的那一刻，天空里響起無數道雷霆。

無數劍意自天而降，泛著寒，斬向小孩。

靈魂是什麼，沒人完全明白，但有一點可以確認，那是非質的存在，或者說是一種不能稱為存在的存在。

如果是飛劍，自然無法斬中靈魂，但那些劍意自萬里來，在虛實之間。

無聲無息，海邊的浪花碎了幾朵，小孩的上出現了數道白的痕跡。

那些白的痕跡不是質的，應該是某種空間扭曲造空氣里出現極小的湍流連線。

小孩低頭向自己的，出小手了。

卻了一個空。

很明顯，他還在適應這種全新而陌生的狀態。

下一刻，無數道劍意自海上來，如春風般拂上他的。

那些白的線條，頓時被溫地抹去。

劍意來自萬間。

祖星的萬是沈青山的，也可以是井九的。

不，萬是它們自己的，只是能夠被這兩個人所用。

井九不再承天劍的控制，只是一道神魂，自然能夠施出萬劍陣。而且不知道是神魂與萬的聯系更加直接還是別的原因，他念出劍的速度甚至比沈青山更快。

數道劍意飄然來到沈青山的前，綻出花來——井九無聲還了數劍。

想不到的是，他沒有繼續向沈青山出劍，抬起另一只腳笨拙地試圖再次前行。

更想不到的是，沈青山的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孩的第三步走的有些不穩，險些摔倒，張開兩只細細的手臂，搖晃了半天。

看著就像是跳舞一般，很是可。

沈青山神冷峻，下的椅無聲向后退了一步。

井九為何要走到椅前？

他又在怕什麼？

小孩繼續向前走去。

沙灘上沒有留下足跡。

他走的越來越穩，也越來越快，越來越興，頗有些手舞足蹈的覺。

就像是在朝歌城皇宮里與宮玩耍。

就像是在上德峰與萬一劍玩耍。

沈青山的椅不停后退，也退得越來越快，在沙灘上留下一道清楚的弧線。

啪的一聲輕響，椅被硌住，竟是已經退到了那個水池邊。

水池里的魚靜止不，就像被封在了藍的玻璃里，又像是懸浮在天空里。

幾竹竿在沙地里，無力垂著腦袋。

花溪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撐著下，眼神疏離而惘然地看著這一切。

到了池邊并不是真的無路可退，以沈青山的神通，完全可以讓椅像電影里那樣飛起來，飛過島上的崖山，飛過大海，飛過殘缺的月亮。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

微風從他的里生出，吹得那些竹竿微微。

池水里的魚仿佛要活了過來。

海邊的浪花里生出無數道極細的微。

一道凝純而強大至極的神識籠罩住了整個星球。

萬生出無數道劍意，如無形的雨點填充著所有的空間。

一個年輕人從滿天劍意里走出來，著樸素，手里拿著把柴刀，看模樣是個樵夫。

沈青山看著前的小孩說道：“看看我們誰能走的更遠一些。”

說完這句話，那名年輕樵夫走上前來，一刀砍向小孩的頸。

刀落無聲，也沒有帶出什麼芒，就像并不真實存在。

那個年輕樵夫不是劍意凝的虛像，而是沈青山神識的外顯。

萬劍意對他與井九來說是公平的，皆可用之，那麼現在就要看到底是他的神識更強，還是那個小孩子——也就是井九的神魂更強。

年輕樵夫的刀沒能直接落到小孩的頸上。

刀鋒距離稚白皙的皮還有半尺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祖星表面出現了無數道劍， 接著響起無數道劍鳴。

劍鳴之聲連綿不絕，有如雷霆落在眾人的耳里，又有如云里下的天照在他們的心上，不管是趙臘月還是卓如歲、都承不住這道威，跌坐到了沙灘上。

彭郎與柳十歲神微變，向著海里再退數步，帶起嘩啦的水聲。

不遠海面反的天變了無數道細線，彼此相依然后相，綻出煙火般的碎。

水池里那些靜止的魚有的了起來，鱗片反的天也是那般的碎而燦爛。椰林不再靜止，隨風輕輕搖擺，把天搖碎，搖得眾人視線有些不安。

有的浪花直接像解凍的冰雕般垮塌了，里面的白線條飄了起來，就像是柳絮，又像是遠方海面上忽然躍出來的銀魚群。

劍仙恩生掉角溢出的鮮，轉向大海深，眼里生出一抹贊嘆的神。

在場的所有人都與他有相似的心，因為大家都是學劍的，都看得懂這些畫面。

浪花繼續消融，開始起伏，緩緩拍打著沙灘。

無數劍繼續閃耀，劍鳴繼續響起。

這顆星球已經變劍的世界，到都是劍意。

觀之不盡。

不絕于耳。

不勝收。

……

……

再的畫面，也不能長時間吸引眾人的視線。

恩生很快便轉過頭來，向水池邊。

趙臘月更是盯著那邊，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沈青山坐在椅里，微微前傾，看著前方的小孩。

年輕樵夫站在小孩的后，手里拿著那把砍柴刀，正在砍落。

小孩張著雙臂，似乎準備起舞。

這畫面看著有些稽，又似乎有很多深意，如某些實驗話劇一般。

眾人知道在這幕畫面之外，藏著無數兇險。

那些兇險在小島上，更在天外。

這場戰斗發生在這顆星球的所有地方。

有可能是一只翻車魚正試圖咬死一只銀蝦。

有可能是一株草想要吞掉一只蒼蠅。

有可能是一塊石頭要從崖邊落下，砸死下方的雪蓮。

有可能是山間的霧氣剛剛升起，便要被云層吞沒。

無人知曉最后獲勝的究竟是霧氣還是石頭，又或者是那只蝦。

場間的氣氛越來越張。

趙臘月的臉越來越蒼白。

因為那個小孩的影越來越淡，漸漸要與周遭的環境融為一。

那是神魂渙散的征兆。

靈魂果然很難長時間單獨存在于質的世界里。

這就是自由的代價嗎？

原來這才是沈青山的意圖。

那輛椅不停后退，滿天劍意里走出他的神識，都是為了消耗時間。

時間是真正的神，也是那個小孩最害怕的東西。

年輕樵夫手里的柴刀慢慢向下，漸漸靠近小孩的頸。

小孩的影越來越淡，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

下一刻，他忽然用稚氣十足的聲音、低低地哼起了一首歌。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肺，你是我的……”

很明顯這是一首恐怖謠。

這畫面真的很詭異。

伴著令人發寒的歌聲，小孩的與腳也了起來。

不是跳舞，而是跳繩。

椅前仿佛有無形的線，他的腳步就在那線上不停來回。

就像個調皮的小孫子與爺爺在玩耍。

啪的一聲。

小孩跳了起來，落在了沈青山的膝頭。

他站在膝頭，剛好與沈青山平齊。

小孩看著沈青山的眼睛，用清稚的聲音開心說道：“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