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飄落的速度很快,把他們的頭頂都鋪了一層。
瞧著他短發上的雪,程罪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不過好在前半句的事沒有發生。
他還在,無論靈魂是否找得到回家的路,至此刻他是在的。
“你哭了。”周匪的聲音響得猝不及防。
程罪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是怎麼知道的?
“沒有。”
“你哭了。”他又重復。
后來他解釋:“你哭的時候總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但你的呼吸會很沉,都吹到我的脖子上了。”
不等程罪作出解釋,整個人忽然一打轉,周匪一只手夾著,就把人摟進了懷里。
他的懷抱那麼溫暖,明明該開心的,可程罪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并不哭的。
周匪的掌心在的后腰上,“程罪。”
“嗯。”應答得悶悶的。
“你跟我說一句你錯了,我就忘記你跟周暮的事,好不好?”這是屬于周匪的妥協。
他心里過不去那個坎兒。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也許是誤會。
可親子報告清清楚楚地寫著的!
他想給程罪開都沒有撐得住的理由。
沒有男人能接得了心的人的背叛,更別說周匪這樣要強的男人。
程罪的眼中劃過一深深的痛意,閉上了眼睛。
人活著,總要為明天的日子而奔波妥協。可有些事,卻死都不能認。
風雪有片刻的輕盈。
“周匪,即便你恨我到死的那天,我也不會認下我背叛你的罪名。”
推開他,目清澈,一字一頓:“我沒錯,我也沒有背叛你。”
怎麼都不會認下那場污蔑、認下自己的清白被毀。
周匪的心咯噔的一下,他怔怔地著眼前的雪花,視線好像模糊了。
程罪的堅持不認,竟讓他心里開心了些許。
他是了解程罪的。
即便沒有證據能證明的清白,可的倔強不認,就是在一點點證實的立場。
“那你答應我。”他說:“答應我不要再見周暮。”
程罪沒說話。
周匪盯著的眼睛,口吻那麼狠:“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即便是我親弟弟,我也照殺不誤。程罪,你了解我的,對吧?”
或許有那麼一瞬間,他還瘋了似的考慮到程罪也許真的在意周暮,他居然在當年手下留,留了周暮一條殘軀。
明明該恨他們的,可他怕極了程罪會難過。
這世上犯賤的人,從來都不會是單數。
程罪忽然笑起來,上前一步抱住他,“你還我?”
再一次問出了這句話。
近在眼前的人漂亮極了,放在哪里都是奪目的。
這樣的,當年那樣的讓周匪不釋手。
他嘆口氣,酒埋沒了倔強,到底是承認了:“。”
不又怎麼會忍得了這四年來一千多個日夜呢。
他們彼此都記得很清楚,那些年的艱難歲月是他們兩個手拉著手走過來的。
-
夜里。
程罪今天坐了許久的車,從外面回來后洗了澡便睡下了。
原以為周匪不會留宿,會睡在酒窖或者書房,但已然睡的程罪不知道,周匪坐在邊整整一夜。
的吊帶睡并沒有掩蓋住口的傷疤。
上去特別硌手,與潔白細膩的本不吻合。
周匪順著那疤痕的走向著。
他記得,這一條疤是他父親原配生的兒子安排的人捅過來的。
原本是朝著他去的,正對著心臟的位置。
當時20歲的程罪卻突然沖過來,把他狠狠推到一邊,那刀子毫不猶豫地扎進了的口。
才多大啊,連只大鵝都不敢殺,卻敢替他擋刀。
去醫院的時候程罪還沒暈過去,都疼得發抖了,卻還在安自己:“你別怕,我答應過會陪你走下去的……”
迷迷糊糊間,還囑咐:“你快走吧,那些人不會把我怎麼樣的。等你贏了,一定要記得回來娶我……”
后來就被推進了手室。
一滴眼淚砸在了程罪的口上,驚擾到了。
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看著上傷痕,無聲掉淚的男人。
眼角被人過,周匪聽見問:“哭什麼?我已經不疼了。”
周匪抬眼。
也許是今天的緒都找到了出口,那些怨氣消散了許多。
周匪忽然趴下去把抱住。
程罪能夠得到他的眼淚,滾燙滾燙,不比的淡。
的目落在房間壁燈散發出的芒中,手輕輕拍著男人的背脊:“我還在,我也沒死。”
“你不怕嗎?”周匪不怕死,本不畏懼那些人的手段。
他兇慣了。
“怕啊。”程罪口氣。
可我更怕你死在我面前。
我最難過的不是我的留下了永久的傷痕,而是你不顧了我們的那些歲月。
“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做。我從不后悔當年喜歡你……”
過了會兒,接了句:“但我后悔嫁給你。”
這句話,程罪終于說了出來。
周匪猛地坐起,皺著眉頭十分不滿:“你后悔嫁給我?”
“嗯。”
他的表竟有些許可,也許是酒的作用使然,“為什麼?”
“你不是想要錢嗎?我都給你了,好日子我也給你了,家里都是你說了算,一切我都給了你最好的。”
不是跟周暮說的是為了錢才選擇等自己的嗎?
他都給了,為什麼還是不滿意?
“我錢?”程罪側了側,失笑:“我錢,會跟你那麼多年嗎?”
“周匪你看看。”起去拉開窗簾。
外面的雪早就把半山腰鋪滿了,燈還亮著,梅花也還飄著。
“你看外面漂亮嗎?”
“嗯。”
程罪問:“你覺得它長得像不像是一座形的牢籠?”
它與我對你的聯手,把我困在這里,一步都走不出去。
無數個日夜里,都讓在發瘋和妥協之間徘徊,而每一次都是妥協勝利了。
就想著,再等一等,也許的年就會回來了。
“你第一次鬧出緋聞的時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就是站在這里等,等到那天的雪下得太重,把線路都斷了,沒照亮你那天回家來的路。”
子突然被人抱住,程罪的心在絞痛翻騰。
周匪居然從子口袋里拿出一顆糖,“吃顆糖吧,甜的。”
這是他慣用的,臨時服的方式。
程罪卻拒絕:“不要。”
糖是暖不到心里去的,那都是話本子上騙小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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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匪藏的朋友圈】:
今天看見他們抱在一起的畫面,險些把我前段時間膛撞出的瘀氣化開來。
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我給糖,居然不吃。
我很好奇,到底是怎麼抵擋得住這該死的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