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太平洋的遙,電話兩端的直線距離整整一萬四千公里,他們不約而同沉默,就像是面對面時的語言哽塞——從前車馬慢,一生只夠一個人,想要寄封信,寫不完的千言萬語,說不清的日思夜想,憑借著僅此的書信來傳遞深厚濃烈的想念,要等彼此的回信,才可以確定你收到了我的意。
如今,北極和南極的千山萬水、汪汪海洋,只需幾下屏幕的點擊便可以將意傳達,可是點幾下屏幕的時間都沒有了,力氣也耗盡了,僅剩一個字“忙”,明明從前同樣地忙,卻也能空將意轉達,如今開口的那一刻只剩下冷漠。
燕雋主出聲,他的嗓音分明底氣不足,“卿卿,你為什麼不說話?”
奚沉卿沉默半晌,看著與之通話的頁面,他們每次通話的時間都很長,卻被無地分裂割據,廢話占三分之一,爭執占三分之一,沉默,也占三分之一。
“燕雋,你不能這樣。”終是開口。
燕雋的聲音猶如蚊蟻,“如果你能在我邊,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就不往西,你讓我吃飯,我就絕對不夾一口菜,卿卿……”
奚沉卿煩躁之余被無奈占滿,“燕雋,你非要我說最難聽的話,你才肯罷休是不是!”
“別,別說,卿卿,我不想聽,我害怕。”他的聲音輕,就像是真的恐懼一般。
奚沉卿不會蠢到相信燕雋的妥協和恐懼,他只在一個人面前這個樣子而已。
燕雋似乎是真的怕奚沉卿生氣,的每一次沉默都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卿卿,你別生氣好不好,我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就想到什麼說什麼了,我會盡量控制自己的脾氣的,你別不理我。”
腦海中忽然浮現和燕雋一起生活過的那段日子,如果現在在燕雋面前,他肯定還是一如既往的搖晃著的胳膊或角,拼命地撒,拼命地作出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很多時候,遇到不開心的事,難過的時候總會將頭扶在的膝上,像只垂頭喪氣的金耷拉著腦袋。
忽然想到奚月,奚月從前也總和這樣撒,燕雋的年齡比奚月大不了多,忽然心頭有些發。
奚沉卿深呼吸,語氣有些沉重,“燕雋,你不能剝奪我往朋友的權利。”
燕雋的聲音沉了幾分,“所以,你還是在因為慕白和莉莉安的事怪我,對嗎?”
“我的世界里不可能只有你一個人。”奚沉卿提醒著他瘋狂的神經。
“可我的世界里有你一個人便足矣。”燕雋的固執是融,刻進骨子里的。
燕雋是個瘋狗,但是認主。
他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得住他的,偏偏他遇上了一個奚沉卿的人,至此不回頭。
奚沉卿是不會這樣認為的,但其他跟在燕雋邊的人都是步伐一致。
“燕雋,我們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奚沉卿聲線銳利,聲音偏冷。
燕雋分明極了,忍和殺掠在中極限拉扯,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格外的委屈,“卿卿,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我給你打了那麼多個電話,難道你就沒有想著給我回個電話嗎?難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嗎,可有可無的存在,是不是?”
奚沉卿心麻木,“出了點事,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
“那為什麼不給我打?”燕雋分明有些激。
奚沉卿口而出,“就是怕你這樣一直纏著我問個不停。”
燕雋沉默片刻,“那我以后不這樣了,你能不生我氣了嗎?”
從來不相信燕雋能夠做到,如果可以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直在崩潰皸裂的邊緣極限拉扯了。
敷衍著,“好。”
燕雋嗓音都帶著欣喜的激,“真的嗎,那卿卿現在能和我說說你找莉莉安是有什麼事嗎?”
奚沉卿習慣了燕雋的喜怒無常,有時候都不免懷疑自,上輩子自己究竟是個如此十惡不赦之人,今生所遇到的不是頭腦有點問題就是心里有點問題的人。
“我沒事就不可以找他們嗎?”奚沉卿顯然有些不想說。
燕雋自然是聽得出來這其中的異樣,他發出一聲得意的輕笑,“卿卿,你是個聰明的人,你應該明白,無論你遇到什麼要做什麼,找我永遠要比找其他人更加事半功倍。”
奚沉卿盯著已經陷睡眠的電腦,按開機鍵,骨節有些泛紅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幾下,“我給你的郵箱里發了一張照片,我在照片的后面提取到一個ip地址,是來自緬北的北撣邦第一特區,我懷疑這張照片是有人故意帶到我面前的,我很想知道謝叔如今的境。”
“照片我看到了。”奚沉卿的妥協,燕雋最會也只會在的面前順臺階而下,深知的妥協來之不易,“我會盡快查到的,不過卿卿,我還是那句話,你堅決不能一個人前往緬北,答應我。”
“嗯,我知道。”奚沉卿隨意附和。
燕雋忽然這樣說,“卿卿,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這個謝漾的男人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燕雋問。
奚沉卿一時沒反應過來,黑暗的警惕傾倒而,“你想干什麼,燕雋,他可是我叔叔的人!”
沒有奚沉卿想象中的殺意騰騰,而是短暫的沉默過后,電話那頭傳來的一聲清脆輕笑。
“你笑什麼?”奚沉卿擰起眉。
燕雋嗓音中夾雜著止不住的笑意,“卿卿,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草木皆兵到這個地步,只有是個男的我都會懷疑的。”
——你本來就不是人。
奚沉卿在心中默念。
頭腦恍惚,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燕雋的意思,但若不是他這樣,又怎麼會讓有種狼來了的錯覺。
他收斂幾分笑意,繼續問,“我只是想知道這個人對你很重要嗎?”
“重要。”
“有多重要?”
奚沉卿深吸一口氣,認為沒有瞞的必要,“他上有關于我爺爺死亡的真相”
燕雋笑意徹底消失,多了幾分篤定和認真,“我會盡快給你結果的,你別著急。”
“那就先這樣吧。”奚沉卿想要掛斷電話。
“卿卿,等等。”燕雋連忙住。
“你說。”
“卿卿,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沒有接我的電話,你和蕭照夜之間發生的事我也全知道了。”
燕雋的聲音在奚沉卿的聽覺中逐漸偏向低沉,好像大提琴的獨奏弦樂,知道燕雋想要知道什麼,是很難瞞住的,不覺得有什麼,而接下來燕雋的話卻讓骨悚然、大驚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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