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很快過去，從始至終蕭照夜都沒有任何反應，奚沉卿討厭極了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明明是那麼短的時間，卻讓覺得神有些恍惚，帶著口罩讀《在人間》總有些悶氣短，開始后悔這麼做。

臨出去時，奚沉卿深深地看了蕭照夜一眼，濃的睫覆蓋住眸中的思緒。

奚沉卿從更室換好服出來，容錯和顧斂已經等候了許久。

明明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顧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沉卿，怎麼樣？”

看著顧斂略帶期翼的眼神，奚沉卿心中五味雜陳，卻也照實搖了搖頭。

顧斂眼瞼低垂。

容錯的目在兩人上來回掃，“你們別太消極，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此時，江鳴一臉凝重地走了過來。

“奚小姐，有人想要見你。”

容錯的院長辦公室，奚沉卿輕輕抿著溫水，怎麼也沒想到要見的人居然是——杭儲殷。

顧斂和容錯，包括江鳴都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樣。

奚沉卿沉默半晌，抬眸看向杭儲殷，聲音格外冷淡，“坐。”

杭儲殷仿佛未聞，只是拿出一個文件袋彎腰放在奚沉卿的面前。

奚沉卿心中狐疑，還是放下手中的溫水，將那文件袋打開認真細看。

忽然，奚沉卿的瞳孔起來。

容錯、顧斂和江鳴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不約而同湊過去看。

看到里面的容，三人也都是瞳孔微驚。

杭儲殷的聲音充滿涼意，“所以，恕我直言，這次車禍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心預謀，您幾位看到的都是實打實的證據，奚小姐，那輛車是沖你來的，并非是爺的過錯，爺的技您是知道的，除非有人刻意算計，否則是不可能出如此嚴重的車禍。”

奚沉卿驟然覺得有些不過氣來，十指驀地收，才沒讓那文件袋中的證據從手中落。

的確，杭儲殷帶來的都是實打實的證據，其中不乏最權威機構認證的，是無法造假的。

容錯、顧斂和江鳴三人皆是面凝重。

所有人都將重心放在搶救蕭照夜的上，本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這場車禍是否存在人為的跡象，畢竟當時的蕭照夜那麼瘋狂，每一個人都只會認為是蕭照夜的沖導致這場車禍的發生。

所以，對于蕭照夜來說這是一場無妄之災嗎？

奚沉卿的下顎線繃得的。

杭儲殷低眸凝視著奚沉卿的容，和三年前幾乎沒有任何分別，還是那樣的沉穩自若、清冷矜貴，那雙眼睛更多的還是冷靜自持，像是一枝盛放的罌粟，暗夜中的一抹亮，看一眼，就真的很難挪開。

在所有人震驚和意外的目中，杭儲殷朝著奚沉卿緩緩跪下，膝蓋骨與冰冷的地面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奚沉卿十指驀地收。

容錯和顧斂擰著眉，此時竟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江鳴連忙去拉杭儲殷，“你干什麼？”

杭儲殷臉平靜，和三年前奚沉卿在爛尾樓見他時，一樣的深邃暗，只是多了幾分堅定決然，“奚小姐，我有話想和您單獨說。”

奚沉卿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不必說，容錯、顧斂和江鳴便相互換眼神，走出辦公室。

偌大空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了坐著的奚沉卿，還有，跪著的杭儲殷。

奚沉卿的面很平靜，毫不畏懼地與杭儲殷對視。

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沒想到你竟然愿意為了蕭照夜向我下跪。”

杭儲殷沒有流出半分的屈辱和忍，就像是站著一樣，看向奚沉卿的眼神已然沒有了三年前的小覷和鄙夷。

他那樣高傲自尊心強的人，除了蕭照夜，不肯向別人低頭，如今卻是心甘愿且沒有半分不滿地跪在奚沉卿面前，這才是讓奚沉卿高看的原因。

什麼做大丈夫寧死不屈，真正的男人應該是能屈能，忽然想到爺爺曾經對說過要吃常人不能所吃之苦，常人不能之罪，忍常人不能忍之辱，方能為人。

杭儲殷并非是只會使用武力的莽夫，他是蕭照夜控黑最信任也是最有能力的一把手，自然和別人有所不同，或者應該說——，可以戰勝一切。

杭儲殷的嗓音深沉清冷，“奚小姐似乎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麼了。”

奚沉卿直脊背，目銳利，“我想聽你說。”

杭儲殷承認地很干脆，和奚沉卿預期想的一樣，“三年前的那場炸，我要負一定的責任，這其中有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將奚小姐綁縛，奚小姐便可順利從大火中逃出，不必烈火灼燒炸彈侵蝕之痛。”

奚沉卿手指有一搭沒一搭輕敲著桌面，神仿佛要將杭儲殷看穿，“可是，我活了下來。”

“是奚小姐有貴人相助才得以有生命的延續，一碼歸一碼，我杭儲殷從來不會推卸。”杭儲殷眼瞼低垂瞬間，復而抬起頭看向奚沉卿。

奚沉卿聽出了杭儲殷的弦外之音，眉眼流出一分意外，“當初你不是要我答應你，這輩子都不能讓蕭照夜知道這件事嗎？”

杭儲殷沉默半響，理智與忍在腦海中瘋狂拉扯，“奚小姐說的對，如果爺知道當初他最信任的人這麼對您，一定是無法接的，與其如此，我愿意接奚小姐的懲罰。”

奚沉卿嗓音很冷，凝視著杭儲殷的眼睛，“如果這件事被蕭照夜知道，你知道你將承些什麼嗎？”

杭儲殷瞳孔微，奚沉卿分明從他的聲線中聽出一輕，“左不過是一個死，我不怕死。”

奚沉卿的心微震了一刻。

似乎低估了杭儲殷對蕭照夜的。

“所以，為了蕭照夜，哪怕是一個三年前的真相，你都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