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錯看一眼奚沉卿便知道在想些什麼，對于奚沉卿的事，他因奉商硯衡的命也是了如指掌，他清楚這是心里永遠無法磨滅的作痛，不提要比提好。

他忽然想起《人間失格》里描述過的一句話——“你過的再快樂，你忽然想到那些瞬間的時候，都會以最快的速度黯淡下來，多束都照不亮。”

可眼前的人是奚沉卿，是就算被摔得碎骨也依舊能夠站起來傲視群雄的奚沉卿。

果不其然，奚沉卿收斂心神，輕描淡寫一笑，“讓們自己去作吧，左不過蕭照夜是孫子，想如何便又如何，我們這些外人不必去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

“你相信這些嗎？”容錯問。

奚沉卿的聲線偏淡，“子不語怪力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遠之，我信也不信，但腔中懷有一顆敬畏之心，難以分明。”

“你呢？你信嗎？”

容錯眼神堅定，“我不信，比起所謂的儒釋道，我更相信人定勝天。”

奚沉卿先是一頓，而后展笑，“比起我的左右逢源，我似乎更喜歡你的絕對堅定。”

“這不是左右逢源，是面面俱到。”

“有時候也抱著萬分之一可能的期待。”

容錯彎沒有說話，至于信不信，管與不管，到時候便知道了。

不過，他忽然在某一瞬間明白為何萬人之上的晏珩筠會獨鐘奚沉卿一人。

真的太耀眼、太迷人，是個男人都會想得到的人。

奚沉卿看向他，“你有事就先過去吧，這里有我，你不必擔心。”

容錯眸微暗，深知他對商硯衡的關心落在奚沉卿的眼里實在是太過明顯。

他好似察覺的意圖，“你要去看蕭照夜嗎？”

奚沉卿大方承認，“嗯。”

容錯角彎彎，聲音溫溫的，“你去吧，我在那邊也沒什麼事，你也不必格外找人了，我替你守著商硯衡。”

奚沉卿沒有拒絕，朝他笑笑便要奔赴下一個陣地。

臨出門時，忽然想到什麼，轉，面閃爍著些不自然。

“有些話但說無妨。”容錯直接道。

奚沉卿看了眼還在昏迷的商硯衡，醫生的話一直縈繞于心，咬了咬牙，著頭皮道，“如果我沒有回來，商硯衡就醒了，他如果問及原因……”

容錯頓時便聽出的意圖，也看出的幾分難為，立馬道，“你放心，我會安排的，負責醫生那里我會代的。”

奚沉卿笑意微濃，朝著容錯略帶謝意的笑笑，開門離去。

容錯看著奚沉卿消失的影微微出神。

他知道奚沉卿是不想讓商硯衡難看尷尬。

從始至終都是如此細心，極盡可能地去照顧每個人的。

—

奚沉卿來到療養病房的時候，兩側都站滿了保鏢，見到奚沉卿都不由得彎腰低頭，作整齊劃一。

只有裴寂坐在長椅上，見到，裴寂便立馬起迎上前。

“奚小姐。”裴寂態度格外恭敬。

“我來看看蕭照夜。”奚沉卿掃了一圈，“杭儲殷呢？”

裴寂指了指病房，“他在里面。”

難怪沒有在外面見到杭儲殷，就在想，那麼在意蕭照夜的杭儲殷怎麼可能會有松懈的時候。

“剛進去？”

裴寂答，“大概十五分鐘。”

奚沉卿似有所思地點點頭，刻意放輕腳步上前，裴寂正要出聲，立馬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尋找適宜的角度，過玻璃窗，奚沉卿可以清楚地杭儲殷正彎著腰細心地給蕭照夜拭子。

而看到接下來的一幕，奚沉卿素來鎮靜的瞳孔狠狠一。

杭儲殷跪在床邊，低著頭親吻蕭照夜的手背，雙肩松，很顯然他在哭。

奚沉卿心頭就像是被了一塊大石頭，出現呼吸困難的癥狀。

沒繼續看，只是小心翼翼地退回原位。

裴寂上前說，“奚小姐，如果您要見蕭總，我進去把杭儲殷先出來。”

奚沉卿搖搖頭，隨后走到一旁的長椅坐下。

抬頭看向裴寂，示意他坐下。

收到信號的裴寂也沒有扭，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裴寂看著奚沉卿傷的下，終是忍不住主發問，“奚小姐，您怎麼了？”

奚沉卿：“…………沒注意看，被杯口的碎裂劃傷了。”

上的傷太過明顯，沒人會注意不到，傷是很難遮掩掉的，口紅、底都無濟于事，只能延長痊愈的時間，但總不能帶口罩，這樣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所以，特地想好了一個理由，雖然是個一聽起來就很虛假的理由。

不過想應該沒人會追不放。

“哦！”裴寂半信半疑地應了一聲。

奚小姐上的傷分明是被咬傷的。

他沒有多問。

奚沉卿連忙轉換話題，“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嗎？”

裴寂立馬回答，語調有些慨的意味在里面，“沒有，杭儲殷對蕭總格外忠誠，很多事都親力親為，也甚班，基本不休息守著蕭總。”

忠誠？這個形容還不太準確，應該是——。

看破一切的奚沉卿回答略顯輕描淡寫，“是個有心人。”

裴寂忽然想起什麼來，“對了奚小姐，您讓我查的有關顧在r國的政事紛爭有眉目了。”

“說。”

裴寂刻意低聲音，“顧是被r國高級政治員吉岡邦彥、伊藤拓真、北原蒼介這三個人給纏住了，顧想要在r國相關人員對z國d島和t省進行攻擊時進行毀滅的打擊，恐會很難，吉岡邦彥、伊藤拓真、北原蒼介是r國的最高政治領導，按照目前的況，以顧一己之力可能會很難。”

“吉岡邦彥、伊藤拓真、北原蒼介……”奚沉卿低聲呢喃，輕聲反復捻這三個名字。

“那我們就幫顧斂一把。”

裴寂立馬渾一肅，“奚小姐，您怎麼說我便怎麼做。”

奚沉卿輕笑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別那麼嚴肅，又不是讓你上戰場。”

繼續說，“吉岡邦彥、伊藤拓真、北原蒼介他們的份不只是r國的最高政治領導，他們是父親、子，也是多人眼中的搖錢樹和維持利益以及耀武揚威的招牌，吉岡、伊藤、北原三家盤錯節，子孫嫡系旁系數不勝數，有多人依附他們而存，也正因為如此，吉岡邦彥、伊藤拓真、北原蒼介三人才能夠坐穩目前的位置。”

裴寂只覺得奚沉卿玩弄權、運籌帷幄的時候真的像極了古時候披甲掛帥的將軍。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三人從來都不是可以為了國家犧牲一切的大義凜然之輩，是人終有弱點，若他們最在乎的利益出現裂，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補補，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既然我們不了舟，難不還不了水，只要把水攪渾，我們才能夠渾水魚。”

“奚小姐，您的意思是？”

奚沉卿靠在后的椅背，沉著冷靜中略顯幾分勝券在握的慵懶，扭了扭酸疼的后頸，不痛不道，“讓j＆s出手吧，對三家利益最為核心的龍頭企業發總攻，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夠將心思全放在顧斂上。”

“是，我這就通知j＆s那邊的人。”

走廊盡頭，江鳴緩緩走近。

江鳴和裴寂簡單地打了一個招呼，而后對著奚沉卿彎腰低頭，“奚小姐。”

“你來看蕭照夜？”

“嗯，接到爺從重癥監護室轉到療養病房的消息，趁著集團的事理完，便趕過來看一眼。”

江鳴試探問，“奚小姐也是來看爺的嗎？”

奚沉卿點頭，“嗯。”

江鳴有些狐疑，“那奚小姐為何不進去？”

奚沉卿看向江鳴，只覺得他好像智商降低了，“杭儲殷在里面。”

“奚小姐，你怎麼了？”

奚沉卿：“……”

該來的總會來，已經做好每個人問一遍的準備。

“沒注意看，被杯口的碎裂劃傷了。”

江鳴看到裴寂看了奚沉卿一眼，什麼都沒說別開了眼。

接著，未防江鳴抓著自己傷的不放，奚沉卿連忙拍了拍一旁的長椅，“你也坐會吧。”

果然江鳴沒再將注意力放在奚沉卿傷的上，而是盯著病房的門沉默半晌，而后看了一眼同樣坐著的裴寂，才緩緩坐了下來。

江鳴看著奚沉卿有些言又止，好幾次想開口都沒有開口，讓人不知道他在糾結些什麼。

“想問什麼便直接問。”奚沉卿直接破。

江鳴輕咳一聲，“奚小姐，張氏集團的價今日升回之前的價位了。”

“所以呢？”

“是您……”

江鳴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是我。”

奚沉卿干脆直接說明一切，“張征是個左右逢源的，但如今是多事之秋，想要將這些蛀蟲完全剔除，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東里也需要張征這樣和稀泥的人，他肯放下段低頭奉承討好，我也愿意給他這個機會，也讓其他人明白一個道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奚沉卿的眼神忽然變得鋒利起來，連聲音都帶著霜雪的涼意。

江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奚小姐，正因如此，有不沒有恢復價的東聯系不上奚小姐，都來找我，希能和奚小姐見上一面。”

“不見。”奚沉卿回答得很干脆，“沒有時間和他們周旋。”

“是，我已經替奚小姐拒絕過了，不過他們說知道奚小姐貴人事忙，就不打擾奚小姐了，但都給您準備了禮，希我能夠代為轉，所以他們應該都是效仿張征。”

“你收了？”奚沉卿斜眸看他。

江鳴忙解釋，“沒有，沒有奚小姐點頭，我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的。”

“嗯，好。”

江鳴小心翼翼道，“其實奚小姐不見他們不收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價遲遲沒有好轉，他們方能有敬畏之心，不敢興風作浪。”

“也未見得。”奚沉卿烏黑的眼睛太過清明，仿佛能夠穿破所有的黑暗。

“那奚小姐的意思是？”

奚沉卿輕吸一口氣，“收下吧。”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要讓他們知道所謂的市深淵，讓他們徹夜難眠無力回天的事，在我這里就是易如反掌，價我想讓它漲，它就得漲，自然，我想讓它跌，它就得跌，如果我奚沉卿不滿意，生死存活不過一念之間，讓他們給我夾起尾做人，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們一鍋端了。”

奚沉卿的聲音很冷，就像是雪山中凝結而的冰刀，神中卻出幾分漫不經心，完全就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江鳴都有些不淡定了，陷深深地自我懷疑中。

他怎麼覺得奚小姐比爺還要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