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切簡單的備注。

那些深夜的曖昧一腦沖向大腦，奚沉卿猶豫片刻，還是接了起來。

“喂。”

他的聲音依舊好聽，帶著幾分忍的暗啞，“沉卿，是我，商硯衡。”

奚沉卿假裝不聞，“我知道。”

電話那頭的商硯衡分明沉默一瞬，聲音出幾分謹小慎微，“你，你今天怎麼沒來看我？”

奚沉卿語氣有些偏涼意，“有點事耽擱了。”

商硯衡的聲音忽然變得特別委屈起來，“沉卿，你已經一天沒來看我了。”

奚沉卿：“……”

好不容易變得鎮定從容的商硯衡怎麼又恢復了最初相識時，那副怯懦弱的模樣？

的頭有些疼了起來。

偏偏商硯衡的嗓音刻意帶上了幾分撒的意味在里面。

可正是這委屈撒的語氣在奚沉卿的心中，就像是春雨潤萬，留下縷縷的涼意。

副駕駛的奚月有些忍俊不，一臉吃瓜八卦的表看著奚沉卿，甚至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商硯衡的聽覺實在是太敏銳了。

“沉卿，你在干什麼？誰在你邊？”他警惕地問。

奚沉卿正想要回答，奚月卻連忙搶先道，“硯衡哥，是我，奚月，我姐正送我去公司呢。”

“奚月……”聽筒那邊的商硯衡似乎放下了心，沒有繼續問。

奚沉卿輕咳兩聲，不疾不徐將話鋒偏轉，“你的傷好些沒有？吉恩照顧你照顧得還好嗎？”

還未等商硯衡回答，奚月便立馬問，“硯衡哥，你傷了？”

“小傷。”他的語氣是輕描淡寫，寥寥兩字便可概括所有的是非曲折。

商硯衡又將話鋒對向奚沉卿，“沉卿，你可以親自來看看我好些沒有，你把奚月送到公司后，就來醫院看我，好嗎？”

奚沉卿猶豫片刻，礙于奚月在場，決定先順著他的意。

“好。”

商硯衡的嗓音分明從委屈蔓延上欣喜，“那你可不能反悔！”

掛斷電話后，奚月滿含笑意地看著奚沉卿，“姐，你覺不覺得硯衡哥黏你的？”

奚沉卿回答得很是敷衍，“還行，沒怎麼覺。”

“怎麼會沒什麼覺呢！”奚月瞬間急了，“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完全就不是普通朋友之間會有的眼神。”

“他失憶了，黏我也屬于醫學上的正常現象。”

奚月連忙解釋，“不是，姐，我說的黏你，說的不是這種黏。”

奚沉卿看了一眼，“那你想說什麼？”

奚月嗓音有些怯生生的，“他好像喜歡你。”

此言一出，奚沉卿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正當要追尾前面的車輛時，幸虧一腳剎車，避免了一場事故的發生。

奚沉卿的臉都差點撞在方向盤上，而奚月的額頭直接砸在了前面堅的車前柜上。

“月月，你沒事吧？”奚沉卿瞬間急了。

奚月一邊捂著砸到的額頭，一邊嘟囔著抱怨，“姐，你干什麼呀！就算商硯衡喜歡你，你也不用這麼激吧。唉喲，我的頭！一個小時撞到兩次，也是夠倒霉的。”

一個小時撞到兩次？

敏銳的奚沉卿最是會抓重點。

直接開奚月的頭發，方才沒有太過注意，現在才看到奚月的額頭裂開了一個口子，瞳孔微，“怎麼弄到的？”

奚月自知瞞不過姐的火眼金睛，只能據實以告，“不小心在浴室里摔倒了，然后頭就砸在浴缸上，然后就這樣了。”

奚沉卿立即當機立斷，重新啟車子，“你做好，我送你去醫院。”

奚月立馬拒絕，“不用了姐，只是破了一個口子，我回去消消毒就好。”

奚沉卿駛左轉掉頭車道，“天氣這麼熱，萬一染了怎麼辦，砸傷額頭可不能大意，還是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看看有沒有摔壞腦子。”

奚月：“……好吧。”

“姐。”

奚月小心翼翼地看著，“你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樣，你也看出來了，商硯衡是喜歡你的？”

為什麼非要繼續這個話題？

奚沉卿十指不由得握方向盤，“這不是喜歡，是依賴。”

奚月直接略微戲謔，“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不過，可惜了。”接著，奚月輕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句，“注定只能是一廂愿的，硯衡哥長得那麼好看，我還喜歡他的。”

奚沉卿聽著奚月怪氣的涵，忽然眼前也浮現商硯衡那張清俊的側臉，心里堵得慌，下一秒就像是被扎了麻麻的針眼，無法忽略的疼痛。

“對了姐。”奚月忽然想起什麼來，“我剛剛聽你說硯衡哥傷了，他怎麼了？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是傷了？”

經奚月這麼一提醒，腦海中全那晚在浴室中被商硯衡強吻的場景，舐的黏膩，纏繞在兩人間的津，齒間都是彼此的味道。

抵著他堅火熱的膛，而同時也被他的狠狠地頂著，還夾雜著明顯的水漬聲，那一幕幕，很難讓人假裝忘卻。

車速就這樣在快車道上慢下來，后傳來鳴笛聲，不車輛紛紛側而過，奚沉卿仿若未聞。

奚月推了推的手肘，“姐，你怎麼了？這可是快車道，你怎麼還慢下來了。”

奚沉卿這才回過神，注意前后方路況加油提速，“沒事，可能是有點困。”

奚月將頭湊到奚沉卿邊，用手撐著下顎著。

“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我臉上有什麼臟東西嗎？”奚沉卿下意識了臉。

奚月聲音忽然變得難以言喻起來，“姐，你臉怎麼紅了？”

“有嗎？”奚沉卿再次了自己的臉，“可能是熱的。”

奚月默默地看了眼車的空調溫度，倒也沒有拆穿，也沒繼續問商硯衡傷的問題。

而奚沉卿的心就像是被繞滿了無數線，縷縷吃纏繞，任憑使出渾解數卻怎麼也解不開。

彼時，醫療中心的病房里，容錯親自給商硯衡查看傷口，重新包扎清洗。

“所幸傷口不算太深，恢復得也很好，沒有影響到腦部神經，只要按時換藥，注意休息，避免撞，一周后便可以拆線，只不過，主，你手上的傷勢的確有些重，需得好生將養。”

容錯看著商硯衡又紅又腫、又青又紫的手，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不免搖頭輕嘆。

病房里只有他們倆個人。

容錯忍不住多說幾句，“主，手對于您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您下次可不能再做這樣危險的事，尤其是不能二次傷害。”

回應容錯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容錯看向商硯衡，見他淡漠的目一直盯著門口的方向。

很顯然，他剛才苦口婆心說了一堆的話，商硯衡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主，您在看什麼？”

商硯衡的嗓音始終帶著一淺淡的落寞和堅毅，平靜深邃的目下暗藏的是波濤洶涌，“答應我，會來看我。”

容錯自然知道商硯衡口中的“”指的是誰。

他也不愿見到自家主如此頹廢的模樣，忍不住道，“主，您是不是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什麼意思？”

容錯輕咳兩聲，決定將最殘忍也是最現實的話說出來，“主，恕我直言，我想您也明白，沉卿小姐當初不顧地去蕭照夜，換來的卻是人間煉獄一般的代價，這一輩子可能很難再上別的人了。”

這一輩子很難再上別的人了！！！

商硯衡滿腦子里全是容錯說的這句話。

下一秒，寬闊明亮的病房里便響起了骨節嘎吱嘎吱的聲音。

容錯立馬看向商硯衡，可是他的眼卻是那般冷靜，和往常一樣的冷靜，只是卻讓他因為這一抹冷靜生生生出一的涼意，只覺得不寒而栗。

他的眼是那樣深邃斂，仿佛所有的緒都被凝結其中，所以下意識暴出來的便是他致命的弱點與肋。

商硯衡的心就像是被千萬銀針扎出千上萬的傷口，那一鉆心而來的麻麻的疼，幾乎讓他痛彎了腰。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容錯說的很對。

他的心中同樣清楚，是他最不愿承認的事實。

當初的奚沉卿有多蕭照夜，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看著如飛蛾撲火般去蕭照夜，到最后落得一個傷痕累累、滿目瘡痍的下場。

可是無論現在如何，過去的雖然已經為過去，但也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窗外的枝椏在初春的時候展頭角，埋藏了一整個冬雪的等待，懷揣著所有人的期翼，終于在盛夏的蟬鳴中瘋狂生長，雖然短暫的夏日，在即將來臨的初秋，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隕落，到最后什麼都不曾剩下，又要重新經歷一季風雪的洗禮，或許明年能夠見到的未必是舊年的它，但——

曾來過，存在過，擁有過，便足以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