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須人招呼，楊幺兒便跟著蕭弋往裏走了。

蕭弋低頭嗅了嗅上的味道，似是不喜，便張開手臂，讓宮人取了新的裳來換。

春紗等人自然退避到了門外，唯有楊幺兒還直勾勾地盯著蕭弋的背。劉嬤嬤倒也不提醒，就讓立在那兒，那呆呆的神，瞧著還十分有趣呢。

蕭弋很快換好了服。

他著玄纁裳，背後布著星辰山紋，落在楊幺兒的眼底，便隻有四字可形容——“好看極了”。

楊幺兒自然瞧得目不轉睛。

隻是沒一會兒，蕭弋就轉過了，正撞上楊幺兒打量的目。

“一直在這兒站著瞧什麽呢？”他問。

“瞧。”楊幺兒頓了頓，“好看。”

這段對話何其悉！

前頭楊幺兒就過瞧他，他好看。

這回還是在瞧他？

蕭弋盯著楊幺兒的麵容看了看，神自然，一雙漂亮的眼眸裏承載著真誠的彩，自是沒有撒謊。當然，一個傻子，也是不會撒謊的。

蕭弋眼底的沉漸漸退去。

“今日怎麽到這兒來了？”

門外春紗聞言，不由抖了抖，生怕皇上怪罪。

門楊幺兒道：“走一走。”

蕭弋想起劉嬤嬤的話，總是呆在燕喜堂裏，一坐就是一。

他又問：“都走去哪兒了？”

楊幺兒自然是不認得路的，但卻記得春紗的話，想了想：“涵春室。”還有一條路，可春紗沒那條路什麽。

蕭弋隻以為徑直來了涵春室。

他問：“還走嗎？”

楊幺兒搖搖頭，提起擺，出底下穿著繡著蟾宮玉兔的鞋，：“累，痛。”

劉嬤嬤聞言，忙讓宮去取了繡墩來，放在了楊幺兒的後：“姑娘快坐下歇歇。”

“幾時了？”蕭弋突然問趙公公。

趙公公規矩地答道：“皇上，申時三刻。”

蕭弋點了下頭：“讓在這裏玩會兒罷。”完，蕭弋才轉走了。

門外春紗可算鬆了一口氣，心這傻姑娘也是有傻福的。

劉嬤嬤得了令，便主問楊幺兒：“姑娘想玩什麽？”

楊幺兒長到十九，在來京城之前，所接到的就那麽一畝三分地，院子裏除了花草鳥兒，就是家禽，和一坐就是一的木墩子。

沒見過什麽玩，也不知道有什麽玩。

楊幺兒便隻茫然地看著劉嬤嬤。

劉嬤嬤年紀不了，自十三宮，到如今，從前親人俱都不在了。又沒有自己的子。如今見了楊幺兒的模樣，頓覺心憐。

便慈和道：“姑娘等一等，老奴去取給姑娘。”

罷，劉嬤嬤便帶了個宮，親自去取了。

隻是先帝在時，宮中便子嗣單薄，而今新皇年紀不大，又未娶妻納妃，宮中就更沒什麽孩子可言了。那玩……自然也不多。

劉嬤嬤好生搜羅了一遍，才勉勉強強搜羅滿了一個匣子。

捧著匣子到了楊幺兒的跟前，蓋子一開，便見裏頭擺著竹蜻蜓、琉璃珠子、細細的紅繩、刻著畫兒的木牌……五六，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楊幺兒的目。

“姑娘挑了自個兒玩吧。”劉嬤嬤見那匣子不好擺，還讓人挪了張桌案過來。

然後楊幺兒便靠著那張桌案，翻著匣子玩兒了。

一個在外頭玩珠子、紅繩。

一個在裏頭看書。

轉眼便到了酉時三刻。

春紗在外頭等得都有些心焦了。姑娘進去那麽久，裏頭連個聲音也沒有，也不知是什麽景。姑娘不會惹怒皇上吧？

就在春紗胡思想的時候，聽得裏麵漸漸有了靜。

蕭弋走到了外頭來，他低頭一瞥，便見楊幺兒趴伏在桌案上，乖乖玩著珠子呢。那珠子是琉璃做的，明，泛著瑩瑩的。楊幺兒出細細的手指，推著珠子撞來撞去，玩得不亦樂乎。

蕭弋垂眸掃了一眼的手指頭，便挪開了目：“擺膳吧。”

“是。”趙公公從旁應聲。

因是往常固定用膳的時辰，所以膳房的作極快，不一會兒飯菜便送來了。

春紗在外頭看得瞠目結舌。

難不今日姑娘要留在這兒，與皇上一並用膳？

“腳還痛嗎？”蕭弋手撈走了楊幺兒麵前的琉璃珠子，問。

楊幺兒這才仰頭朝他看去，然後死死地盯住了他掌心的珠子，上倒是乖乖道：“痛。”

蕭弋想了想，走路的人，今日走上一陣，痛也難免。

他道：“今日晚膳便擺在這兒吧。”

趙公公麵上閃過一詫異，隨即點頭道：“是。”

太監宮們很快就在涵春室擺起了膳，隨著一道道菜擺好，那香氣直直往楊幺兒鼻子裏鑽。

楊幺兒很快就忘記了那些琉璃珠子，站了起來，地著擺膳的地方。

果然如稚子一般，一會兒被這個吸引，一會兒被那個吸引。

宮扶著楊幺兒去桌邊坐下，而蕭弋也已經落了座。

“用吧。”蕭弋抬了抬下道。

楊幺兒著筷子，乖乖吃了起來。吃的時候，兩眼似乎都在放。

又吃到這麽好吃的食了！

楊幺兒了，分外滿足。

蕭弋原本還認真用著自己的食，但沒吃多，他就失了胃口。

他不由轉頭看向楊幺兒。

倒是吃得很是認真，咀嚼的時候兩頰微微鼓起，邊並沒有食殘渣，吃相好看得很，看上去也香得很。就好像在吃什麽龍髓一般。

蕭弋複又拿起筷子，也跟著認真吃了起來。

原本一炷香功夫就能結束的晚膳，今日卻生生吃了半個時辰。

楊幺兒用完飯，照樣接過宮遞來的消食茶，口口喝了個幹淨。

蕭弋腦子裏驀地冒出一句話來，不像兔子。

兔子比氣多了，吃草都挑挑揀揀三兩口。

蕭弋的目落到楊幺兒的上，地打了個嗬欠。

吃得飽了，就會有困意。

這也是蕭弋用膳時不會用太多的原因之一。他不習慣那種出自本能的困意襲來，那會讓人的頭腦變得不清醒。

“送回燕喜堂。”蕭弋道。

劉嬤嬤便扶著楊幺兒起，將往外送。

楊幺兒自然不懂得行禮，蕭弋也不與計較，盯著的背影看了會兒，便起走了。

劉嬤嬤將楊幺兒送出門，便給了春紗等人。

春紗見姑娘滿麵困意，心下也急著將人送回去歇息，便隻匆匆與劉嬤嬤了兩句，擁著楊幺兒就要走。

等出了涵春室，眼瞧著下臺階的時候，楊幺兒突然頓住腳步，然後彎下腰，將石間的那朵野花摘了下來。

春紗腦子裏念頭百轉。

——怎麽覺得，今日姑娘送花給皇上，是為著用那枝七零八落的花，換涵春室外這朵完好的野花呢？

作者有話要：皇帝：從燕喜堂直接來了涵春室看朕。

幺兒：這裏的飯菜真好吃。

皇帝：送花給朕。

春紗：_(:зゝ∠)_真相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