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宋子寧方苦笑，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覺得，這是能看面子的事嗎？他們推你來見我，難道是給你面子，而不是讓你來送死？”

“是我自己要來的。”

“為什麼？”

“如果我不來，就不會有人來了。”

千夜點頭，“好吧，先聽聽是什麼事。”

“千夜，你怎麼突然不信任我了？”

千夜笑了笑，說：“是你不信任我了。”

宋子寧一怔，沉思片刻，說：“確實，我也變得患得患失了。”

“你都打算繼承義父天機的位置，怎麼還會這麼畏首畏尾的？”千夜不解。

“因為跟你有關的事，我沒法完全做到拿得起放得下。”

千夜點頭，負手而立，道：“你說吧，我自有分寸。”

宋子寧道：“夜瞳現在在夜之王手里。”

“是？”千夜一怔，然后道：“在莉莉手里和在魔皇手里其實也沒什麼區別，總是要打過一場的。不過……”

千夜頓了一頓，道：“為什麼會被抓住，我倒是十分好奇。”

“帝國天機士和永夜預言師聯手，又有所疏忽，以為是你在召喚，結果不小心出行蹤，才被大預言師普瑞特克鎖定。”

千夜沒有怒，也未發作，而是問：“天機士能夠和預言師聯手？怎麼做到的？”

“其實很簡單，永夜預言師做不到的事，我們天機可不見得辦不到。帝國以天機大致確定了夜瞳所在范圍，當然，所謂確定范圍其實也是非常的大，大到接近三分之一個大陸的程度。但是范圍小到這種程度，就可以啟第二步了。”

“第二步是什麼？”

“用你的氣息，模擬了一個呼喚信號，再由永夜預言師釋放到那片區域中就可以了。”

“所以，以為是我在呼喚？”

“這只能欺騙很短的剎那，夜瞳只要用心傾聽，就能發現破綻。如果能夠保持冷靜，那麼哪怕三圣山都在，也不會有事。然而，我聽說，明知道是騙局，卻還是沖了一下。”

“你們出去的，是什麼樣的呼喚？”

“……一聲瀕死的慘。”宋子寧道。

千夜反而一怔，“這樣也能上當？”

“我也不認為會上當，可是……”宋子寧苦笑。

千夜默然，許久之后，方向宋子寧，道：“這是誰的主意，和你有關嗎？”

宋子寧嘆了口氣，說：“我以前是不喜歡，也希能夠從你邊離開。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不會真的去做對不利的事。”

“真的沒有？”

宋子寧額頭微微見汗，道：“大漩渦里的那些事，就不說了吧。”

“好。”

宋子寧松了口氣，道：“其它就真的沒有了。”

千夜緩道：“我一直不明白，究竟做了什麼，讓帝國非要趕盡殺絕不可。那些人是不是以為，我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這些。或者就算知道了，以為一句為了大局，就可以讓我不殺他們了？”

宋子寧苦笑，道：“你要真想知道，那我說給你聽，也沒什麼。只是我也知道得不全，這是其一。至于其二，等你聽我說完，再跟你講。”

“說吧，我聽著。”此刻的千夜，顯得云淡風輕。

“夜瞳第二次覺醒，蘇醒的真是誰，恐怕永夜議會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而帝國因為不『迷』失之季的影響，反而保留下來許多『迷』失之季前的資料。由夜瞳表現出的種種能力，對照史前記載，最終帝國才確定了在上古時期的真正份。”

“一位大君？”千夜猜測。

“不，一位圣山。”

千夜真正地大吃一驚。永夜圣山意味著什麼，他自是再清楚不過。

真正圣山的標準，是能突破自脈天然的限制，在某一方面達到前所未有的層次。這原本是世間不應有的力量，所以每一位圣山，都有移山覆海的大威力。就是千夜自己，以暗金氣，也不過勉強夠到點圣山的邊。

當然，此刻的千夜有了混沌原力，已經無須在永夜一側登臨圣山。

話已至此，宋子寧無須多說，千夜就明白了為什麼。

夜瞳既然前世是圣山，這一世覺醒，重登圣山的難度就小了很多。哪怕最終沒有登頂圣山，僅僅是有登頂可能，人族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把消滅。

對帝國而言，寧可忍永夜再出兩三位大君，也絕不能坐視新的圣山出現。

千夜嘆一口氣，說：“原本并沒有視帝國為敵。”

“這個誰又敢保證呢？圣山的生命太久了，夜瞳又太年輕，哪怕再活萬年也不是沒有可能。你呢？你能活那麼久嗎？”

千夜一怔，這還真是個問題。

千夜畢竟有人族脈，這一脈在讓他修煉速度十倍于永夜強者的同時，也大幅短了他的壽命。哪怕是現在，千夜也不敢說自己能有千年生命，若是悲觀一點，恐怕四五百年都有些疑問。這與夜瞳的萬載生命相差實在太遠。

縱然帝國相信千夜，亦相信千夜在世時夜瞳不會讓帝國為難，但千夜死后呢？

另外，沒有誰愿意活在別人的影下，更何況是萬年。

千夜嘆道：“你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如果宋子寧早些告訴他，那千夜許多做法就會相應改變。他或許會帶著夜瞳遠走高飛，居在中立之地，直到恢復圣山實力再出世，或者就這樣永遠居，一直到千夜走到生命盡頭。

“我也是剛剛知道，所以立刻就來找你。我若是早就知道，會不告訴你？”

千夜有些狐疑地看著宋子寧，片刻之后容『』轉為平淡，淡道：“你既然把這件事告訴了我，那應該知道我要殺人了。設計的是帝國天機士是吧，帝國專門負責天機的那個機構什麼來著？好像是天機閣。管它呢，反正這什麼閣肯定是在帝都，那我就去走一趟吧。”

“你要干什麼？”

千夜淡道：“帝國現在風雨飄搖，還不忘惦記我們夫『婦』，確實要讓某些人長點記『』了。我也懶得去查是誰主持的定位天機，所以三一，從每三個天機士中隨機一個殺掉，殺夠了我自然會走。”

“你這是瘋了！”

“我沒瘋。如果帝國不肯，那我就試試青王和皓帝的手段，順便也嘗試一下帝都那個什麼大陣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