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留了一盞燈，不至于氣氛太過曖昧。

在床的對角線，兩張單人沙發對立拼湊出一張“床”，大概一米五的長度。

朱珊躺在上面必須曲著。

不過本來睡覺就喜歡側臥曲著，倒也不影響。甚至覺得四周全包圍，非常有安全。

朱珊躺在上面，一雙小手疊在心口，食指和拇指叉打圈。

睡不著，畢竟房間里還有一個男人。

朱珊睜開眼，那極古韻的屏風直接撞視線，上面的仕被朱珊刻意用浴袍遮擋了。

因為凌霄來了，那副圖變得“不得”。

整間房靜悄悄，靜得可以聽見洗手間水道傳來的水聲。

朱珊抿了抿，小聲開口：“凌霄，你會打呼嗎？”

“......”

安靜了兩秒，朱珊又開口：“你今天話好。”

凌霄搭話：“也是。”

他語氣已經恢復平時的口吻。

朱珊終于放心，挪子打算睡覺。

凌霄突然語氣輕快：“那就聊聊吧。”

“？”

“聽說你來溫泉酒店是約了男人。”

“......”

“聽說對方是你偶像。”

“......”

“聽說......”

“凌霄。”朱珊打斷凌霄，“你是個律師，怎麼能聽說呢？謠言止于智者。”

凌霄拖著音“哦”了一聲。

就在朱珊以為他要消停的時候，凌霄聲音再次傳來。

“所以，對方是你偶像是謠言，還是你約了男人是謠言？”

“我......”

朱珊言又止，因為反應過來，凌霄好像是在吃醋。

是吃醋吧？

凌霄沒聽見朱珊回答，再次出聲：“嗯？”

這麼刨問底的，果然是吃醋。

朱珊嘆氣，不想撒謊，但是確實是來找男人的，但又不是他心里那個意思。

最后斟酌一番，朱珊才說：“我來找一個已婚男人，問點事，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麼了？”

凌霄因為躺著，聲音自腔發出，低沉渾厚，帶著極其濃烈的男人聲。

還有他的語調，帶戲謔。

在這環境下，居然有些撓人耳朵。

朱珊覺有點臉紅。

了臉頰，不斷在心里安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要不他深夜開車下山有個好歹，是萬死也不能辭其疚。

朱珊轉過子：“我睡了。”

凌霄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手機了一下。

他起來一看，是李尚發的微信。

李尚：【抓到人沒？】

李尚：【打架沒？】

對于他的八卦，凌霄懶得回應，直接懟回去。

凌霄：【你這麼閑，多分兩個司給你？】

李尚：【我不閑，我乖乖今天加班，我在等，順便關心一下你寂寞的夜生活。】

凌霄一看見“乖乖”兩個字，眉頭微蹙，再看見“寂寞”兩個字，干脆把手機放下。

不一會兒，手機又了兩下。

他又拿起來查看。

李尚：【需要律師嗎？】

李尚：【給你打九九折！】

凌霄無聲的輕嗤，下意識看了眼朱珊的方向。

因為被沙發邊沿擋住，只能看見一點頭發，但能想象出裹著羽絨被小小一團的模樣。

凌霄打了兩個字：【用你？】

與此同時，朱珊用被子擋住手機微弱的，也在同人聊微信。

朱珊：【他怎麼那麼傲，那麼難哄啊？】

朱珊：【剛才我看他上車，我都想抱他大】

朱珊的手機沒開震，手機屏幕無聲的彈出凌樾的消息。

凌樾：【然后呢？】

朱珊：【然后他只是上車拿服，還是跟我回房間了】

朱珊：【就是臉特臭】

朱珊：【我讓他和我住一個房間，他不是應該著樂才對嗎？】

凌樾：【可能心理力大吧，畢竟你是孩子】

心理力？

朱珊默默點頭，好像能理解了。

畢竟在凌霄眼里，是極吸引力的孩子。

凌樾：【你做的對，他這人就是傲質，沒救！】

凌樾：【他那樣兒，讓你和他住一個房間真是委屈你了】

朱珊：【我可太苦了】

朱珊：【我突然覺我才是弱勢群】

凌樾：【你最多只是在他那兒算弱勢群】

凌樾：【但他是大自然環境中公認的弱勢群】

朱珊把手機按在心口，手指一搭一搭敲著。

凌樾這話細細想來也沒錯。

終歸是無意惹下的禍。

再次舉起手機，聊天頁面全是凌樾的消息。

凌樾：【你再忍忍】

凌樾：【我也知道你苦】

凌樾：【我最近法院有事兒，等空了，我親自回去開導他】

朱珊突然有點。

朱珊：【那你得快點，我怕他還沒崩潰，我先崩了】

凌樾：【知道了，你先穩著。】

然后雙方都給對方發了一個“打氣”的表包，結束對話。

朱珊這個夜晚睡得不太好，倒不是床不舒服，是因為沒帶“暴力熊”，而且心里還惦記著事兒。

迷迷糊糊中，聽見凌霄起床的聲音，洗澡的聲音，出門的聲音。

房間再次沉靜下來后，朱珊才坐起子。

抓了抓凌的頭發，也起來洗漱。

只穿一件衛，確實冷，所以朱珊還是把酒店的浴袍裹在外面。

這裝扮有些怪異，引得酒店的游客側目。

朱珊低頭狂奔來到大廳前臺，那里已經換了一個小姐姐值班。

等辦理退房的游客離開，朱珊上前禮貌詢問：“請問，趙老板回來了嗎？”

前臺小姐姐打量了一下朱珊：“請問，您找他有什麼事？”

“我是他以前公司的同事，過來打聲招呼。”

“那您稍等，我給老板打電話。”

朱珊點頭，捂著浴袍站在旁邊等。

前臺小姐姐突然捂著手機問朱珊：“我們老板問，你是哪個前公司的同事。”

“玉和電視臺的。”

朱珊也不知道這樣說，趙雨會不會見。

如果他不愿意，就在微信里和他慢慢磨吧。

所幸，前臺小姐姐掛了電話，說老板在溫泉區測試水質，朱珊可以直接去找他。

朱珊道了謝，然后去到溫泉區。

一踏進去，周立刻就暖和起來。

因為時間早，溫泉區域并沒有開放，朱珊一眼就看見趙雨。Μ.166xs.cc

相比記憶里，他胖了一些，但是朱珊很確定，當年采訪爸爸的就是這個人。

朱珊有種皇天不負有心人的激。

跑過去打招呼：“趙老板，你好。”

趙雨用小瓶子裝水，然后放進小箱子里。

他站起來，友善的出手：“你是玉和電視臺的記者？哪個欄目的？怎麼知道我這兒的？”

朱珊和他握手，回答他的問題。

“我目前在‘社會熱線’欄目組，因為過來玩兒，所以有同事推薦了你。”

“哦，是嗎？沒想到我這小酒店這麼有名。”趙雨忽地彎腰提起小箱子，介紹，“我們這兒的溫泉水是天然泉水，含有對人有益的微量元素，水溫在30℃以上，可以有效的緩解胖癥，風關節痛，神經炎癥那些......”

朱珊：“......”

趙雨又往另一邊走：“這邊是高溫泉區，水溫40℃以上，可以對心管病有顯著療效，還能改善質，增強抵抗力和預防疾病。”

“......”

“這可不是我胡說，專家都這樣說的。”趙雨又拎起箱子，“我們衛生也管控得非常嚴格，這些都是每日一檢。”

朱珊再傻，也明白他的意思。

抿了抿：“趙老板，我不是來采訪的。”

“那你來干嘛？”

朱珊早就想好了，沒法從側面去探口風，畢竟沒有合理的借口，只會增加人的防備，還不如找個理由直接問。

朱珊輕笑：“是這樣的，電視臺最近打算開新欄目，大家集思廣益，我就想起小時候常看的法治節目，就是趙老板你以前那個欄目，我查閱了下相關資料，發現你有個關于大學教授猥學生的案子無疾而終，所以想問......”

趙雨沒聽完，直接轉就走。

朱珊明顯覺他不悅，甚至可以說在逃避。

追上去，有些急：“趙老板，當年為什麼沒播呢？是因為那個教授自殺沒被提起公訴，還是臺里的意思呢？”

趙雨轉，直勾勾盯著朱珊：“你撒謊！”

“什、什麼？”

“你別假惺惺，你一開口我就知道你撒謊，你別問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說完，趙雨大步往門口走去。

朱珊已經覺到當年的事并不簡單，所以，更不能放棄。

咬了咬牙：“趙老板，你不怕我告訴老板娘嗎？”

這句話果然有威力。

趙雨主停下腳步。

朱珊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努力保持鎮定。

走過去，不不慢說：“趙老板昨晚是去見其他人了吧？”

朱珊昨晚看了宣傳手冊，自然是認為這酒店老板和老板娘深意切。

可是剛才一靠近趙雨，就聞見他上人的香水味兒，還有他把手上的箱子展示在面前時，袖口有一個染的中長頭發。

朱珊聯想到昨晚向前臺詢問老板時，前臺小姐姐很警惕的看了一眼，說老板娘在。

所以，腥這種事，真的只有男人會覺得自己掩蓋的很完。

殊不知，大家都看在眼里。

“你威脅我？”趙雨語氣重。

朱珊咽了一口口水：“不是，我只想知道當年的事。”

見他猶豫，朱珊又說：“你放心，我不會向任何人是你告訴我的。而且，我也不會手你的家事。”

趙雨又打量了一下朱珊：“你跟我來。”

朱珊跟著趙雨去了一間房。

趙雨招呼坐下，然后才說：“那位教授姓朱，老實說除了那個學生的自訴，本沒證據，當時我去采訪也是因為輿論發酵，他心態也蠻好的，可是卻突然跳樓自殺，我覺得自殺這事兒不太可信。”

朱珊已經起了皮疙瘩，說話也有些：“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因為這事兒被電視臺辭退了。”趙雨語氣加重，“這采訪記錄我明明提了，可是就是不翼而飛，導致欄目組節目臨時‘放空’，我被追責辭退了。”

“......”

趙雨突然笑了笑：“可能我得罪臺里什麼人了吧。”

得罪人？

可是聯系上爸爸自殺，就不像只是得罪人那麼簡單。

更像是他才是被連累的，而真正的目標，是他爸爸。

朱珊面掩不住著急：“你能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于那個學生的信息嗎？”

“你為什麼對這事兒這麼興趣？”

知道瞞不下去，朱珊直接說：“我姓朱。”

趙雨眼皮一抬，突然反應過來：“那我是不是還見過你，當年你才初中？”

朱珊點頭。

趙雨嘆了口氣：“我記得韓冰冰，是臨閬人，長得漂亮的，眼角有顆紅的淚痣，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看來，還得去找這個“主角”才行。

這一趟，也并不是毫無所獲。

比如，采訪并不是被欄目組放棄，而是采訪材料不翼而飛。

說明臺里還有人與此事有關。

事雖還是撲朔迷離，卻讓朱珊心里看見了一剝繭的亮。

朱珊還打算再問幾句，忽地房門鎖扣轉。

門一下被推開，沖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人，看了一眼朱珊，盯著趙雨嘶聲大吼：“好啊，趙雨，你居然敢把狐貍帶回來，你是要我死是不是？”

“我沒有...”趙雨心虛，推了朱珊一把，“你先走。”

朱珊：“......”

“走哪里去？”老板娘開始挽袖子，一副干架的模樣，“看我不撕了這個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