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玄奘循著聲音快步朝前走去。

天氣很熱，他上出了汗，平日里燥熱無比，玄奘也變得孱弱起來。

可今日，他腳下速度極快，負責跟隨他服侍他的小沙彌看到玄奘大師如此快步朝前走，好奇的跟在了后面。

天竺的沙彌看不懂，玄奘大師怎麼了？

街道的盡頭，一個聲音高喊：“琉璃，上好的琉璃。”

“來自大唐齊州的琉璃，天底下最好的琉璃。”

“只要十個金幣……”

天竺現在還是用金幣銀幣銅幣易的。

銅幣是不行的，銀幣也不是不可以的。

一行人大約有三十多個，他們喊的時候，還不忘讓懂天竺話的人用天竺話再嘰里呱啦喊一遍。

玄奘懵了。

大唐的琉璃？

大唐什麼時候可以制作出琉璃了？

這琉璃不都是西域的嗎？

再說了，西域那邊的琉璃，到了天竺，售賣的價格一般都是五十個金幣左右，尤其是帶著圖案花紋的，更是被天竺僧爭搶。

在天竺，佛寺是最有錢的存在。

玄奘走上街頭，僧人出行，民眾的目迅速聚集了過來。

此時的天竺之中，佛法大興于震旦的傳言已經許久，天竺之中，佛寺雖然不如過去一百年那麼強盛，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玄奘的一舉一都牽引著許多人的目。

直到玄奘停在了琉璃的攤位面前。

“敢問閣下，從大唐何而來？”

玄奘雙手合十，直接開口詢問。

那漢子也是一陣唏噓，“你……是唐人？”

玄奘笑了：“貧僧玄奘。”

“嘶……原來您就是玄奘大師啊！”

“兄弟們，快來看啊，這是活得玄奘大師啊！”

一行人都是從大唐過來賣琉璃的，一路上也吃了不苦頭。

此時異國他鄉看到同胞，自然興無比。

“諸位從大唐到天竺，辛苦了。”

玄奘嘆息，這一路上曲折無比，這些人不知道吃了多苦頭才到達天竺啊。

怕是來的時候一百多人，現在只剩下二十多人。

想到這里，玄奘立馬眼神有些悲慟。

那為首的漢子似乎并沒有到玄奘的悲傷，而是一臉好奇：“大師，這一路其實也不辛苦。”

“主要是現在到都是商賈，各個國家的商賈跟咱們這二十人并肩而行，還有最好的向導，這一路啊，其實快得很。”

玄奘一聽，心頭一。

不是……商賈竟然也能帶路了？

“為何？”

“為何！”

當時他西行的時候，走過彎路，繞過遠路，本以為到達天竺，卻發現只是到了高昌國，那時候，玄奘幾乎是絕的。

他穿越了沙漠，九死一生，隨行之人死之后，終于到達了天竺，找到了爛陀寺，了這里的一名外國人。

這一刻，他聽到了如此消息，心頭先是涌出一不甘。

當初那些人，白死了嗎？

隨后，很快他臉上就舒展開來，帶著笑意。

“是貧僧著相了，貧僧之路難走，本事天經地義，諸位帶著琉璃前來，得道多助，貧僧激不盡。”

他激誰？難道是佛祖嗎？

不，他現在想回家了。

為首的漢子嘆息一聲：“其實這一路上也是難的，俺們幾個是長安人士，到了齊州進了琉璃，隨后打算做買賣。”

玄奘一愣，立馬問道：“齊州？那個地方有琉璃？”

漢子也不藏著掖著：“是啊，齊州之地，半年前吧，就有了琉璃。”

“而且賣的便宜。”

“而我們這些人，的太晚了，大唐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已經有了賣琉璃的人。”

“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到異國他鄉啊。”

漢子唏噓不已，喝了一碗水：“天竺這地方如何？”

玄奘苦笑，這里的人們吃飯都用手，能好嗎？

可玄奘之前來到這里，為的就是學習經文，翻譯經文，適應環境是他的職責。

而如今，一切變得不一樣了。

“這琉璃賣十個金幣，很快就有人過來買的。”

“天竺人，也喜歡琉璃。”

漢子聽到玄奘的話，點點頭：“這倒是，咱們大唐的琉璃，被波斯人帶回去賣了。”

玄奘此時很想知道，在齊州發生了什麼。

貞觀元年之前的日子里，玄奘清楚地記得，齊州，乃是未來王爺的封地，再加上整個大唐當時管控嚴重，這才有了玄奘西行，結果朝北的事。

“那齊州之地，發生了什麼？”

“為何如此之多的琉璃？”

玄奘不傻，他注意到了一件事，大唐商人帶過來的琉璃，都是個中翹楚。

不說別的，是上面的花紋，玄奘目掃過之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些花紋，都是蓮花荷葉，還有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栩栩如生，極為真。

玄奘懷里抱著的，就是一尊琉璃。

這一刻，玄奘突然意識到，自己懷里的琉璃，似乎比起爛陀寺首座的還要好。

而且，還便宜！

爛陀寺首座喜好琉璃，收藏極多。

玄奘也不是沒有看過，只是那些琉璃跟大唐的琉璃比起來，太差了。

尤其是跟目前自己手里的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爛陀寺首座家中的琉璃，頗為亮堂，但花紋模糊，上面明明是一片葉子，可波斯商人非要說那是一花一世界。

指葉為花也就罷了。

關鍵是，明度似乎也不如大唐商賈帶來的東西。

“我買一個！”

玄奘毫不猶豫，從袖袍之中拿出來十個金幣。

金幣個頭不小，漢子們一下子就興了起來。

“大哥，那可是金幣啊。”

“嘿嘿，金幣怎麼了，都是咱們的，分一下，就沒多了。”

“那也比咱之前在大唐杭州賣的多啊。”

“切，杭州什麼地方，天竺什麼地方，這東西啊，越遠，越值錢。”

此時一個懷里抱著長刀的唐人笑了笑：“難怪波斯商人火急火燎催咱們趕路，他回去之后，可以賣大價錢啊。”

玄奘看到這些出現在天竺的唐人，一時間有些難以接。

抱著琉璃就回去了。

而回去的路上，他已經決定，離開這里，回到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