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定了定神,繼續說:“萍表妹畢竟姓蘇,再怎麽說也不姓南宮,嫁出去了還好,如果在府裏出家當了姑子,你讓別人怎麽看我們南宮府,怎麽看我們南宮府的姑娘?”
趙氏這話說的有理有據,還帶上了同樣有兒的黃氏和林氏,不可謂不明。
“再說了,”趙氏說著,語氣又一轉,和氣地朝劉氏看去,“如今舅夫人在此,這萍表妹到底嫁不嫁哪裏由得我們做主,應由舅夫人這個母親做主才是!”
這繼母亦是母!
趙氏還從未如此激劉氏的到來,心裏甚至想著,若是這次能順利把蘇卿萍這個瘟神送出門,等劉氏母走的時候,自己一定隨上大禮。
趙氏這麽一說,劉氏忙不迭點頭應道:“嫁!當然要嫁!”劉氏本來就恨不得親自把蘇卿萍給送到宣平侯府,如今,呂世子自己又回來了,當然是二話不說就應下。
“大嫂說的是。”林氏、黃氏也俱是讚同。
南宮秦本就寡言,今日若不是氣急了也不會說這麽多話,如今見眾人都是如此態度,尤其是劉氏的態度,那畢竟是蘇卿萍的母親,有權力來決定的婚事……更何況,他心裏其實也清楚,讓蘇卿萍嫁出去,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一個選擇。
南宮秦好一會兒沒說話,最終一甩手:“這件事我不在過問,隨你們置!”說完,他轉就離開了正堂。
既然南宮秦都甩袖不管了,其他人也再無意見。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讓世子進來吧。”趙氏吩咐道。按照大裕的婚俗,本來在新郎答題後,花轎才可進二門迎走新娘,可是如今,恐怕是沒人有興致再為難這位新郎了。
趙氏又吩咐一個小丫鬟:“還不趕去通知四老爺背新娘!”這新娘出嫁前必須由兄弟背著進花轎,蘇卿萍的弟弟也就是劉氏的長子遠在千裏之外,隻好由南宮家這幾位表兄弟頂替。南宮秦、南宮穆等人自然是不樂意,正好由年輕力壯的老四南宮程自請纓,也算是讓趙氏鬆了口氣。
府裏的眾人迅速地行了起來,由應嬤嬤親自去給呂珩領路,力圖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出任何意外,而另一邊,呂世子又回來迎親的消息也第一時間傳到了蘇卿萍的耳裏,直到此時,如意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若是蘇卿萍真的嫁不出去,那倒黴還是自己!
“什麽,他又來了?”蘇卿萍忍不住拔高嗓門,一瞬間,如墜冰窟,心神恍惚,隻聽房外一陣喧嘩聲越來越近……
心中一片空白,隻餘下了絕。
當一個小丫鬟帶著南工程推開房門進來的時候,蘇卿萍還是忍不住了,絕的淚水浮現在眼眶中……
眼看的淚水就要落下,糊了好不容易才剛補好的妝容,六容忙拿出一張帕子,替蘇卿萍去眼角的淚花,同時安道:“姑娘,您可不能哭啊,哭了這妝就又要重畫了。”
而蘇卿萍仿若未聞,愣愣地看著朝走來的南宮程。
南宮程癡癡地看著蘇卿萍,隻覺得幾日未見,表妹真是更了,隻見那兩彎似蹙非蹙凝煙眉,一雙淚點點含目,微微……
表妹一定是因為看到自己,才哭了這樣的吧?
南宮程在心裏歎息不已:隻可惜他們始終是有緣無分!
南宮玥在一旁看著兩人,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勾起角,心中冷笑著。
這時,應嬤嬤在院外喊道:“新郎來迎新娘了!”
喜婆聞言,雙眼一亮,急切地催促道:“新郎來了,趕給新娘蓋上頭蓋,送新娘上花轎吧。”
如意早已迫不及待,趕忙把頭蓋給蘇卿萍蓋上……
自己始終還是逃不這場婚事!在頭蓋蓋上的一瞬間,一行清淚終於自蘇卿萍的眼角落下,也隻能自暴自棄地任人擺布,由著南宮程一把背起,送大紅花轎。
呂珩本來就不樂意再過來丟一次人,見新娘轎,立刻迫不及待地說道:“快,起轎回府!”
隻留下南宮程在原地癡癡地看著花轎遠去,久久沒有彈……
既然接到了新娘,迎親隊伍很快就又從正門出了南宮府,吹吹打打地走了。
跟著,府裏的下人立馬就拿來兩串鞭炮放在門前點著,劈裏啪啦地響了一會兒,寒磣得連府納妾時都比不上。
當府眾人得知蘇卿萍終於被接走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心裏都這個煞星終於走了。從蘇卿萍來南宮府後,就沒幹過什麽好事!
迎親隊伍一路上吹吹打打,終於來到了宣平侯府。
蘇卿萍蒙著蓋頭被牽到大堂裏拜了天地後,就和新郎一起被府裏的丫鬟簇擁著送到新房去了。
跟著,新郎便回去了府中的喜宴,隻餘下新娘和的兩個丫鬟在新房。
事已定局,蘇卿萍也不是不識時務的人,一不地坐在喜床上等著的夫君到來。
哎!既然已經嫁過來了,也就認命了,相信憑借自己的容貌、心計,一定能在宣平侯府裏站穩腳跟。雖然是繼室,但元配也沒留下個一兒半,隻要自己生下嫡子,將來妥妥的就是這宣平侯府的主人。
等待的時間分外漫長,蘇卿萍坐了許久許久,坐得渾僵也不見有人進來。這個時候,也不敢,隻是把蓋頭微微掀開了一點,問道:“六容,什麽時辰了?”
“姑娘,應該已經快三更了!”六容恭敬地答道,心裏覺得有些不對。
這個時間喜宴應該散了吧?蘇卿萍微微皺眉,朝案上看了一眼,這龍紅燭已經燒了一半了。
蘇卿萍遲疑了一下,又道:“六容,你去問問世子現在在哪?”
“是,姑娘。”六容應了一聲,就跑到新房門前,“吱”的一聲打開了門。
而如意在一旁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隻是在心裏想著:這幾日來,自己看著好像是討了蘇卿萍的歡心,實際上,真有什麽事,蘇卿萍心裏想的還是這個六容。看來,自己真的要好好謀劃一番才是……
六容出門外,隻見宣平侯府的兩個丫鬟正守在新房外。
“兩位姐姐,”六容客氣地福了福問,“這天已晚,不知道前麵的酒席可散了沒?”
那兩個丫鬟換了一個眼神,目同,左邊的丫鬟答道:“酒宴早散了。”心裏想著:可憐這位新夫人必是不知道世子的本,否則就算這侯府看來再風,也是不會想嫁進來的吧。
“那世子呢?”六容急忙又問。既然灑宴早散了,那世子怎麽就還沒進新房呢?
“這……”那丫鬟為難地開口,不住地用眼神瞟著右邊的丫鬟向求助。
右邊的丫鬟倒是個爽快人,想著,反正這新夫人已經進門了,這事也遲早會知道的,遮掩也沒什麽意思!於是便回答道:“世子不在府裏,他去袖雲摟了。”
“袖雲樓?”那是什麽地方?六容有點茫然,隻能再問,“這位姐姐,那世子什麽時候過來?”
左邊的丫鬟為難地看了六容一眼,“世子經常在袖雲樓裏過夜,他今晚很可能就不回來了……”
“還是世子夫人早點歇下吧。”右邊的丫鬟又道,“那袖雲樓就是南風館……”
“南風館?”六容聽得越發迷茫了,南風館又是什麽玩意?這侯府果然是不簡單,竟會有如此多的暗語!
見六容還是不明白,右邊的丫鬟皺了皺眉,幹脆挑明了說:“就是小倌館。”
什麽?!“小倌館”三個字六容還是聽懂了,頓時猶如晴天霹靂,驚得差點沒有暈過去,合了又開,開了又合,簡直懷疑是自己幻聽了,這宣平侯世子竟然去了小倌館!那……那豈不是說,世子爺他……
後方的新房發出一聲異響,六容回過神來,連忙去看蘇卿萍,卻見頭上的蓋頭已經被取下,一張俏臉上布滿淚痕,眼中更是憤絕!
想到呂世子的去,六容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安自己姑娘了。如意也是眸閃爍,這宣平侯府的狀況竟然比預料得還要差。三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
蘇卿萍渾微微抖著,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新婚丈夫竟然有龍之好!更欺人太甚的是,新婚之夜,他居然拋下去小倌樓尋歡作樂。
“他這……他這是把我看做什麽了?”蘇卿萍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來的遭遇,悲從心起,不由失聲痛哭。
這一夜,對蘇卿萍來說,漫長得仿佛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新婚夜,的夫君去了小倌樓醉生夢死,一人獨守空房,看紅燭燃盡,蠟炬灰……
這漫長的一夜,盡煎熬的還不止是蘇卿萍,還有雲城長公主府。
流霜縣主原玉怡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似的一不地坐在床邊,哪怕已是深夜,也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剛剛做了一場噩夢,又夢到了遇到流匪時的形,夢到了自己的臉頰被流箭劃過的瞬間,那一刻的恐懼讓猛地驚醒了過來,然後便一直枯坐到了現在。
自打的臉傷被太醫院判了死刑後,房間裏的梳妝臺、梳妝鏡都不見了,任何可以照出人影的東西都從的房間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每個人對待都小心翼翼的,深怕承不了刺激,做出什麽過激的事,卻不知道正是們的態度在不斷地提醒臉上的傷痕,幾乎刻到心底的傷痕。
原玉怡覺得度日如年,痛苦不堪。
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躲在暗的人人喊打的老鼠,未來是一片慘淡黑暗,再也沒有明。
即便如此,原玉怡的心裏還是殘存著一希,希有一日,有一個人突然跑到的麵前對說:“我能治好你的傷。”
但失了……
第一個太醫說治不好!
太醫院的院判和其他太醫也說治不好!
王都中的各位名醫還是說治不好!
母親已經請了一個又一個大夫,但每一次的答案都是讓更深一步地墜向深淵……
的臉傷已經沒救了吧?
原玉怡不由手了臉,傷口已經結痂,指下令人骨悚然的凸起好像一把利劍由指尖直刺的心髒。覺得好痛,也好累!
這樣活著,倒還不如死了算了。
原玉怡出了一絕的苦笑,慢慢站了起來,用剪刀剪開了一條床單,踩上凳子,把它懸在了房梁上……
原玉怡自打傷以後,就不要丫鬟們在屋裏值夜了,可是丫鬟們畢竟不敢真的離開,於是便歇在了外間,直到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音,值夜的寒梅猛地警醒了過來,喚了一聲,“縣主?”
屋沒有任何回應,寒梅輕聲推開門往裏看去,在窗外月的映襯下,就看到一個影正懸掛在半空中,微微搖晃著。
寒梅驚恐地大喊著:“縣主——”
……
“啊——”
雲城長公主從噩夢中驚醒,坐起來,大口大口地著氣,一時間還有些驚魂不定。
駙馬原文瀚與雲城長公主青梅竹馬長大,甚好,此時被的靜吵醒,忙輕輕著的後背,低聲安著說道:“阿殊,你是魘著了?要不要找太醫?”
“文瀚……”雲城長公主搖搖頭,後背布滿了冷汗,口微著說道,“沒事,我……”
“公主!公主!”
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原文瀚有些不悅地說道:“出了什麽事了?!”
杏雨推門匆匆而,恐慌地說道:“公主,縣主……自縊了!”
“什麽?!”雲城長公主臉煞白,隻覺心中一悸,捂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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