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林子然不止是在百草廬中呆不下去,在王都的宅子中更無法麵對林淨塵,生怕此事不知何時會傳到林淨塵的耳中,讓祖父平白為他擔心……
南宮玥耐心地解釋道:“然表哥,你的百草廬還是先暫時歇業吧,等事解決了,再擇日開業。表哥你一心從醫,不知道王都中的關係錯綜複雜,並不是簡單就能說清的。正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現在此事的質已經變了。”
雖然給表妹也許更簡單一些,但林子然卻無法就此當甩手掌櫃,他還是搖頭:“玥表妹,不……”
“表哥,不如這樣吧,你幫我帶一封信給外祖父吧。”南宮玥微笑著打斷了他,“此事就給外祖父決定好了。”
說完,南宮玥吩咐百合:“百合,去把我昨晚寫的那封信拿來,由表公子。”南宮玥早寫了那封信,卻還在遲疑何時給林淨塵送去,現在既然林子然來了,就幹脆讓他當一次信使吧。
“是,三姑娘。”百合領命而去,沒一會兒,就把那封信給取來了。
“表哥,那就麻煩你親自把信給外祖父了。”南宮玥鄭重其事地道。
林子然有些複雜地接過了那封信。作為孫子,林子然自然是要聽從祖父林淨塵的意思。
跟著,他就帶著信告辭了,心頭還是沉甸甸的。
表哥走後,三人也暫時停下了練箭,找了地方坐下,立刻就有丫鬟送上了茶水和巾。了額頭的汗,又喝了一杯茶,南宮昕便興趣地說道:“妹妹,我去練箭了。過些天詠祖母會來看我們比試的。”
南宮玥笑著點頭道:“那你快去吧,哥哥。”
南宮昕拿起長弓,又跑回到了演武場上,隻留下蕭奕與南宮玥兩個人。
蕭奕殷勤的替斟了一杯茶,笑瞇瞇地說道:“臭丫頭,你喝茶。”
南宮昕笑臉盈盈地接過,問道:“外麵的形如何了?”
“劉姑娘被章史救走了。”蕭奕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我大概快要被彈劾了吧。”
南宮玥思著說道:“韓淩賦看來是真的放棄你了。連人計裏的人他都不要了。”
蕭奕連忙表忠心道:“臭丫頭你才是最好看的!”
對於這位劉姑娘的來曆,南宮玥和蕭奕兩人都不陌生,早在蕭奕的馬“撞上”劉姑娘的那一天,他便已經命人去查,並在南宮玥進宮謝恩時,與說起過這件事。
劉姑娘是韓淩賦的人!
準確的說,是韓淩賦用來對蕭奕行人計。
蕭奕還未大婚,房裏也沒有正經的侍妾,若能在他的邊安置一個人,吹吹枕邊風什麽的,也有助於拉攏這位未來的鎮南王。之所以選了這劉姑娘,也是看中與南宮玥截然不同的風。
原本以為這出如戲本子一樣故事還會有後招,沒想到,後招確實是後招,卻不是人計了。
而且看起來,韓淩賦已經不想拉攏蕭奕了,而是想要借此來整垮他。與他兩個哥哥截然不同的做法,這倒是有趣的很……應該是有什麽人替他出了主意。
南宮玥眼簾微垂,忽然說道:“阿奕,你是要回南疆……莫非有戰事不?”蕭奕故意順著韓淩賦把這件事越來越大,顯擺著是有用意的,南宮玥思來想去了許多天,唯一能夠猜測到的便是這個了。
蕭奕也不瞞,點點頭說道:“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南宮玥還記得蕭奕在得知韓淮君帶兵上戰場的時候,眼中所流出來的羨慕。
是啊。蕭奕本是雄鷹,又豈能被困在這小小的王都呢?
哪怕戰場再兇險,南宮玥也不想因為自己而拘住了他……
南宮玥說出了擔憂,“皇上會放你走嗎?”
“南疆最近鬧出的那些事,皇上應該對我父王很是不滿。若是派別人去往南疆,一是兵權之事難以涉,二是恐惹來我父王忌憚反而不……”蕭奕的眸中閃過一抹,整個人散發出了迫人的氣勢,“所以,我才是最合適的。怕隻怕咱們的皇上會不樂意讓我離開。”
蕭奕心知,皇帝這幾年來對於自己的聖寵並不假,南疆此行極其兇險,皇帝可能會不願意讓自己冒險。因而,他才會順水推舟的利用韓淩賦所設計出來這出戲,讓自己更加張揚,讓自己囂張,讓自己惹惱皇帝……隻有如此,在事態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他才會為最好的人選。
“隻是如此一來……”南宮玥有些擔心地說道,“你這些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沒事,以後有的機會。”蕭奕並不在意,他笑著說道,“我離開南疆太久了,軍中恐怕已經不認識我了……這樣的機會難得。臭丫頭,你放心,我會平平安安的回來的!”
南宮玥輕輕點了點頭。
想讓皇帝不厭棄,而蕭奕又能順利離開王都的辦法其實還有一個……南宮玥微微抿,心中已有了思量。笑著站了起來,說道:“阿奕,再陪我去練會兒吧,我就不信我一次也不中靶子!”
蕭奕的笑容又深了一分,比這烈還要燦爛。
……
又是三天過去,正如蕭奕與南宮玥所預料到的,事不但沒有平息的跡象,還在不斷擴散,甚至有漸漸變了味的趨勢。有人傳鎮南王世子包庇兇犯,有人傳是鎮南王世子縱人行兇,還有人傳鎮南王世子殺人後為了斬草除,還派人追殺苦主……
隨著事態一天天擴大,這一日早朝時,一個姓章的史在金鑾殿上向皇帝講述了關於一位可憐的李姑娘告狀無門的淒慘故事,然後義正言辭地彈劾了鎮南王世子蕭奕:“……皇上,鎮南王世子德行有虧,仗勢欺人,罔顧人命,欺上瞞下,實在是目無王法,無法無天,還請皇上嚴懲鎮南王世子!”
說完後,章史在原地俯首躬,靜待皇帝的反應。他表麵鎮定,實則心跳如雷鼓。敗就在此一舉了!
滿朝文武都是默不作聲,這種事可大可小,畢竟鎮南王世子既沒打死人,也沒強搶民,事如何理端看皇帝的態度而已。皇帝一直表現得對鎮南王世子如此寵信,萬一說錯了話,豈不是一次得罪兩個?
皇帝麵沉靜,看不出喜怒,淡淡地問道:“眾卿如何看?”
皇帝這麽一問,朝臣們想要裝聾作啞都不行了。
戶部尚書上前回道:“陛下,此事既與鎮南王世子有關,臣以為不如就召鎮南王世子上殿詢問。”
其他大臣聞言都是眼睛一亮,紛紛點頭稱是,心道:高!真是高!這戶部尚書真是把“推托**”練到了最高層。
皇帝亦是頷首道:“就依卿所言。”跟著就命侍去宣蕭奕。
接下來,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都做了木頭樁子。這些大臣個個都是人似的,自然是早就聽說了這幾日王都中關於鎮南王世子的流言,可這是短短時間就鬧得如此之大,還這麽快就捅到了皇帝跟前,若說這事背後沒有心人推波助瀾,他們可不信!
怪也隻能怪鎮南王世子蕭奕平時行事太跋扈,被人盯上了。
要不然,這麽一件小事哪裏會鬧到現在這般沸沸揚揚的?
無論是拿錢擺平,還是找人頂罪,多的是解決的法子……一個沒份沒來曆的民又能把堂堂鎮南王世子怎麽樣!
就在大臣們思緒翻紛間,得到皇帝宣召的蕭奕終於趕到了金鸞殿中。
蕭奕行了禮後,皇帝神淡淡地道:“平。”跟著目向章史,眉眼一挑,“章卿,現在鎮南王世子來了,你就當麵把事說說吧。”
“是,皇上!”章史當下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接著就把蕭奕的惡形惡狀又細數了一遍,再次請求嚴懲蕭奕。
皇帝目微沉,再次看向了蕭奕,問道:“奕哥兒,此事你做何辯解?”
“皇帝伯伯,章大人為民請命之心,小侄非常可以諒。隻可惜,章大人還是欠缺了那麽點……”蕭奕憾地看著章史,搖頭歎氣道,“明辨是非的能力!實在是不堪史之位啊!”
“你……”章史氣得一口氣梗在咽,但很快想到跟蕭奕做口舌之爭本無濟於事,便對著皇帝作揖道,“皇上,鎮南王世子如此汙蔑微臣,實在是欺人太甚!”他心裏想著,最好這個蕭奕在過分一點,惹怒了皇帝。
“皇帝伯伯,小侄沒有胡說。事發之日小侄就在現場,那家醫館的主人乃是搖郡主的表兄,醫高明,如何會誤診!分明就是那個民貪心太過,起了訛人之心,被小侄拆穿所以心懷不滿,趁機鬧事罷了。”蕭奕振振有詞道,“正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章大人為史,不過聽那個民胡說了幾句,就信以為真,還興師眾地把此事鬧到金鑾殿上,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章史被氣得差點跳腳,但還是忍住了,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又道:“還請皇上明鑒,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皇帝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對蕭奕道:“奕哥兒,你對章卿太過失禮!朕今日就罰你閉門思過半月,你可服氣?”
“皇帝伯伯罰小侄,小侄自然沒話說!”蕭奕笑地領罰。
章史麵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實在不知道他們這次的計劃到底算了沒!皇帝雖然罰了鎮南王世子,卻又沒對這次的事表態,那皇帝這算是厭了鎮南王世子,還是沒有呢?
之後,皇帝便讓退朝,蕭奕自皇宮回了鎮南王府後,便吩咐著門房閉門謝客,算是在家思過。
不過,這是做在明麵上的而已,這一晚,華燈初上,蕭奕就悄悄地從鎮南王府的後門練地翻牆而出,然後飛簷走壁地抄“捷徑”趕往安逸侯府。
“小白!”
蕭奕翻牆進府後,門路地進了語白的書房。
小四也在書房裏,但一看到蕭奕,就皺著眉頭跳窗出去了。
“阿奕!”語白放下手中的書,招呼蕭奕坐下,並親自給他斟茶。
蕭奕啜了一口,眨了眨眼笑道:“上好的碧螺春,今年的新茶,我還是真是有口福!”
“小四早上辛辛苦苦收集水泡的,你確實有口福。”語白淡淡地笑道。
“那我可得多喝點才行。”蕭奕一口氣飲完杯中的茶水,跟著語鋒一轉,“可惜隻是被足,我還以為至會被免職呢。看來我父王鬧出的那些事還沒怒到皇上的底線,待過幾日再瞧瞧。”
語白含笑道:“此事不急。三皇子既有心思整你,就絕不會到此為止,我們順勢而為便……”他說著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如玉般的白瓷放在邊,烏黑的眼眸如同夜幕中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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