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要怪白慕筱,怪給他下藥;要怪崔燕燕,若非崔燕燕毒害了那個孩子,何至於此!
可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他沒有孩子,他有的隻有那“明麵上”的世子韓惟鈞,那個卑賤的生子!
他恨不得親手掐死那生子,卻偏偏隻能在所有人麵前裝著維護他,寵他。
想著,韓淩賦隻覺得像是被塞了滿的黃蓮一般,苦難當。
然而,他隻能咬牙吞下,為了他的霸業,忍這一時的屈辱。隻要他能笑到最後,這一切也不過是過往雲煙!
他會找到名醫治好自己,他總會有兒子的!
“父皇教訓的是。”韓淩賦終於毅然地抬起頭來,被淚水洗過的眸子裏如黑寶石般閃爍著,其中有慚愧,卻無後悔。
他艱卻堅定地對著皇帝說道:“兒臣隻喜歡白氏……是兒臣的不是,父皇莫要怪罪白氏。”
韓淩賦看著深意切,但是也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忍了多大的屈辱與疼痛,才說出這番“赤誠”的話語。
說到後來,他最後的幾個字已經在發,而是這份意聽在旁人的耳朵裏卻是另一種味道。
一旁的劉公公也也是暗暗地歎息不已。
皇帝怔了怔,回味許久,終於回過神來。
他差點忘了他這個兒子是個癡種,一直以來對白慕筱癡心一片,當年為著那白慕筱可做了不荒唐事,還不惜拂自己的意。
皇帝不由想起了過去這些年小三與白慕筱的那些事:
為了娶白慕筱為正室,小三意圖把過繼給南宮秦……
白慕筱行為不檢,未婚時就和小三私相授,口口聲聲非君不嫁……
白慕筱以他人的詩作假作才,罪犯欺君,但小三也毫不在意……
……
小三甚至還曾跪求到自己的跟前,希娶白慕筱為正妃!
以前,皇帝一直以為韓淩賦隻是年輕時一時頭腦發熱,卻沒想到他對那小子竟然癡到了這個地步。
因為他隻喜歡那白慕筱,所以就隻讓一人生下孩子。
荒謬,簡直是荒謬!
皇帝恨鐵不鋼地看著韓淩賦,不過是區區一個子,何必獨寵至此!
皇帝斥責的話語已經到了邊,但最後化了一聲歎息。
是啊,以小三對白慕筱的用之深,又豈會舍得把送與別人行那“任之”的醜事!
就算是小三的子真的有什麽問題,覺得子嗣無,他府裏人這麽多,也可以從中隨便挑一個丫鬟送出去,生了兒子抱到那白慕筱的屋子裏養著便是,犯不著去糟蹋自己最喜歡的人!
想到這裏,皇帝的心裏已經有七八分信了韓淩賦的話,道:“小三,你起來吧。有什麽事自有朕給你做主!”
皇帝這麽一說,韓淩賦心裏徹底地放下心來,知道自己這件事已經辦了大半……
他眸微閃,卻是沒有起,昂起臉,滿腔義憤地對著皇帝又道:“父皇,兒臣行事素來端正,風霽月,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卻遭此汙蔑……”他用力地對著皇帝磕頭道,“求父皇為兒臣做主,找出汙蔑兒臣名聲之人!”
韓淩賦匍匐在地,久久沒有起。
皇帝也是久久不語,殿忽然就安靜了下來,靜得有些出奇。
皇帝的眸閃爍,想到了皇後。
最初跟自己說起這“任之”的傳言的人是皇後。
皇後是真的與自己隨口說閑話,還是故意打算——
鏟除異己!
一旦小三名聲有毀,最得利的還不就是小五,除了小五,再沒有旁人了。
如今小五在朝中如日中天,皇後又有什麽不敢的呢!
想著,皇帝的麵越來越凝重,也越來越不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終於又開口道:“小三,起來吧。朕答應你,朕一定會查個究竟。”
韓淩賦幾乎在地麵上的俊臉上不由得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這事了!
“多謝父皇!”韓淩賦激涕淋地再次磕頭。
一炷香後,韓淩賦就離開了皇帝的寢宮,腰桿得筆直,之前那言不由衷的抑鬱在此刻已經徹底煙消雲散。
這時,臨近正午,正是最燦爛的時候,深秋和的撒在韓淩賦的上,讓那夾著金線的錦袍在中閃閃發,襯得他整個人長玉立,風度翩翩。
走下石階後,韓淩賦駐足片刻,抬眼看著高高掛在天空中的燦日,眸子裏綻放出異彩。
王都的天氣晴不定,一時晴,一時,一時又狂風大作,以致朝堂、各府都有些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就陷進這渾水泥潭中,越陷越深……
對於千裏之外的南疆,王都的風也好雨也罷,似乎都吹不到這裏來,卻又在許多旁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發生了某種微妙的影響……
南疆的一個小鎮子裏,兩個王都口音的年輕人正一邊牽著馬兒往前走,一邊表茫然地打量著四周。
“二哥,”其中年紀小點的年轉頭看著旁比他高出了大半個頭的青年,不太確定地說道,“你確信去駱越城是走這邊嗎?”
“怡……阿怡,你就放心吧。”青年拍了拍膛,信心十足地說道,“肯定沒錯!再說,我們剛才不是問過了,這是茂鎮,茂鎮離駱越城就不遠了!等出了鎮,再走半日,我們就到了!”
年看著青年,半信半疑,實在是這一路,青年不知道說了多次“肯定沒錯”,可事實是,這一路他們不知道走錯了多次。本來,以他們倆輕裝簡行的速度,十月底就該抵達駱越城了,可是現在都十一月初三了,駱越城還沒影子。
“咕嚕嚕……”
年的肚子忽然發出了尷尬的鳴聲,他俊俏的臉龐上不由得染上了一片緋紅。
在王都,他從來不知道肚子是什麽滋味,現在可好,短短一個月,跟著二哥經曆了各種狀況:迷路、宿、失竊、……
一旁的青年當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上上下下地在自己上了一遍,卻隻出了一個銅板,這一個銅板連一個饅頭也買不起。
青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阿怡,都怪我!”要不是昨日他一個不慎丟了錢袋,他們也不至於連頓飯也吃不上……
年嗔了他一眼,仿佛在說,那當然是你的錯。但最後出口的卻是:“二哥,我們先趕路吧,隻要到了駱越城……”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後麵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聽著似乎有幾分耳:
“原二公子,你是原二公子吧?”
二人都是怔了怔,原令柏頓時喜形於,這下可好了,遇上人,也就說他們有飯吃了!
兩人急忙循聲看去,隻見不遠,兩個十五六歲和一個六七歲正看著他們,中間的穿穿湖褙子,清麗的臉龐上出驚喜之,很顯然,剛才出聲的人應該是!
這位姑娘看著好像有些眼……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原令柏還在思考著,旁邊的年已經驚喜地口而出:“霏妹妹!”
年連馬也管不上了,快步走向了蕭霏,眉飛舞。
蕭霏狐疑地打量著年,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對方走到近前,看著他悉的眉眼,靈一閃,口出道:“怡姐姐!”
這倒是巧了!
今日,蕭霏會跑來茂鎮也是突如其來,為的正是旁的這個。
這姓虞,本是駱越城人,自從父母雙亡之後,家裏的親戚分了家的產業,說是流照顧至長大,之後這小姑娘就在幾戶親戚之間如蹴鞠一般被踢來踢去,還當做丫鬟使喚。一年過去了,這些親戚是看小姑娘越來越不順眼,就想著把送去給一個傻子當養媳……
也是一個老鄰居看著小姑娘可憐,就跑去五善堂問能不能收下這小姑娘,蕭霏正好在善堂,就幹脆自己去接人,誰知道小姑娘已經不在了,被人送來了茂鎮的傻子家,所以蕭霏又急忙趕來了茂鎮,順利地接到了虞家小姑娘……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偶然看到了一張有些眼的麵孔,這才試探地詢問了一聲……
原來真的是幾年不見的王都故人!
看著原玉怡,蕭霏的角不由逸出一朵燦爛的笑花。原玉怡竟然隨原令柏一起來了南疆,大嫂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霏妹妹,遇上你真是太好了。我和二哥正要去駱越城呢……”原玉怡喜不自勝道。
在此偶遇蕭霏,原令柏、原玉怡兄妹倆都是如釋重負。
這下吃飯有著落了,馬車也有著落了——原玉怡自然是隨著蕭霏坐了的馬車,看著馬車裏的糕點,兩眼放……很快,馬車就調頭出了茂鎮。
著在後方越來越遠的茂鎮,原玉怡真是恨不得賞原令柏一記手刃,他還說什麽“肯定沒錯”,要是按照他剛才南轅北轍的走法,他們恐怕再走上幾天也到不了駱越城……
馬車一路往駱越城飛馳而去,兼馬夫、丫鬟和暗衛三職的淩霄也知道馬車裏的人都是歸心似箭,把馬車趕得飛快,在太西落之前趕回了駱越城……
蕭霏沒有人派人通知南宮玥,回了王府後,讓淩霄去安定那,自己直接就把年打扮的原玉怡帶進了碧霄堂,在眾目睽睽下,帶進了南宮玥的屋子裏。
當南宮玥看見原玉怡的時候,幾乎是傻眼了,慢慢地眨了眨眼,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蕭霏在一旁出帶著幾分頑皮的淺笑,就知道大嫂一定會很高興的。
“怡姐姐!”
好一會兒,南宮玥終於口而出,從羅漢床上猛然站了起來,大步朝原玉怡走去,喜形於。
一旁的鵲兒、畫眉們都是暗暗換了一個眼神,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世子妃如同一個孩子般,仿佛又回到了王都般。
兩人彼此抓住了對方的雙手,審視著對方悉中又似乎帶上了幾分陌生的容,明明知道該高興,卻忍不住眼眶之中有幾分莫名的酸楚。
還是原玉怡率先開口道:“玥兒,看來阿奕把你照顧得很好。”的玥兒高了些、了些……也更漂亮了!
那眉眼之間洋溢如同明珠般的彩代表過得很好。
阿奕沒有辜負玥兒為他千裏而來。
原玉怡笑了,笑中約帶著幾分淚。
曾經,還以為此生都見不到玥兒了呢,看來還真是人世無常啊!
“那是自然。”南宮玥含笑道,自信滿滿。
兩個久別重逢的知好友相視而笑。
片刻後,們的緒才算是平複了稍許,南宮玥趕忙招呼原玉怡坐了下來,又吩咐丫鬟上茶。
屋子裏激越的氣氛也漸漸平和了下來。
南宮玥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怡姐姐,你怎麽會來南疆?”
這麽一問,蕭霏也是好奇地看向了原玉怡,原玉怡來得實在是匆忙,還扮男裝……讓約有種這不像是遊玩訪友,更像是避禍的微妙覺。
原玉怡麵一苦,歎了口氣,道:“我娘讓我出來避一避……”
聞言,南宮玥和蕭霏麵麵相覷,都是一頭霧水。
“皇上舅父自從這次卒中蘇醒後,子就越發喜怒不定了。”在倆詫異的目中,原玉怡苦笑著娓娓道來。
皇帝自昏迷中蘇醒後,從五皇子口中得知西夜那邊和談事宜進行順利,就開始琢磨起與西夜和親的事。皇室沒有適齡的公主,便要從宗室中挑選。五年多前,為了與西夜和親,皇帝也曾找過雲城,打算選原玉怡和親,卻被雲城斷然拒絕了,還教訓了皇帝一通……
“……這一次,皇上舅父見我的婚事一直沒定下,又想到了我,還特意召見了母親,試探母親的意思,母親自然是沒答應,回來後,母親就說皇上舅父這些年脾氣越來越怪了,與以前大不相同了……”原玉怡語調艱地說著,表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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