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霏奇怪地眨了眨眼，口道：“霞姐姐，你要賣半夏？可是你缺……”銀子？

最後兩個字蕭霏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蕭霏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視銀子為阿堵的蕭大姑娘了，有心把免費的涼茶鋪子開遍南疆，近來頗有把一個銅板掰兩個來花的架式。為了省銀子，蕭霏和韓綺霞經常會去買原藥材，這些原藥材有的會托藥鋪炮製，給些加工費，而有的韓綺霞則會自己手。蕭霏有些疚，韓綺霞為炮製藥材是免費的，可是卻忘了韓綺霞如今不再是齊王府的大姑娘了，這日常的花銷都要用銀子……自己實在是考慮不夠周到。

蕭霏如一張白紙一般易懂，韓綺霞一下子就看懂了的心思，忙搖頭道：“霏妹妹，不是的。”說著，韓綺霞的俏臉上出一靦腆。

南宮玥心中一，笑著問道：“霞姐姐，莫不是外祖父……”

韓綺霞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到現在還沒功……”

傅雲雁一會兒看看韓綺霞，一會兒看看南宮玥，急了，催促道：“你們倆就別賣關子了！”

南宮玥笑著解釋道：“那些半夏是霞姐姐親手炮製的，按照林家的規矩，弟子在學習炮製藥材的期間，需要親手把自己炮製的藥材賣給藥鋪或者醫館，並用得來的銀子去采買原藥材。”

這其實與讓弟子在出師前獨自經營醫館三年的規矩有異曲同工之。一來，可以作為鍛煉，若是炮製的藥材不好，自然是賣不出去的。而二來呢，也是培養弟子獨當一麵的能力。

上一世，南宮玥也曾帶著親手炮製的藥材走遍了一家又一家的藥鋪，記得那時才不過十一歲……

南宮玥角翹得高高，正要開口，傅雲雁已經搶在前麵說道：“霞表妹，我們陪你去賣藥吧。你啊，就是臉皮太薄了，”拍著口道，“有我出馬，保管你能賣了！”

誰想韓綺霞搖了搖頭，和卻堅定地說道：“不行，外祖父說了，我必須自己來。”

傅雲雁倒也不氣餒，又道：“霞表妹，就算是不能幫你出麵，我們總可以給你壯壯膽吧！”

韓綺霞遲疑了一下，應了。

想著要去賣藥，傅雲雁和蕭霏都有些新鮮，興致。

姑娘們立刻行了起來，讓門房備起了馬車，一炷香後，兩輛馬車就出了林宅，一輛坐人，另一輛拖著板車裝著那幾袋半夏。

韓綺霞昨日已帶著這批半夏去過城西的藥鋪了，所以今日便選了往城南而去。

連著去了五家藥鋪、醫館都不太順利，韓綺霞學醫不過一個多月，雖有名師指導，但炮製之道並非一朝一夕能的，這些半夏，從炮製而言是合格的，不過，大多數的藥鋪、醫館也確實看不上。

偶爾會有一兩家覺得品相還過得去，價錢也合適，便多問了一句，一聽說這半夏是韓綺霞親手炮製的，態度便冷了下來，眼神明顯出一個意思：這種黃丫頭懂什麽？學了點皮就以為能飛上天了？！

韓綺霞也不能勉強對方，隻能繼續去了下一家。

這些日子連著被人拒絕，韓綺霞起初還不好意思，到現在幾乎都有些麻木了。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重新炮製，一次次的拿去賣，在經曆了最初的沮喪後，的鬥誌反而更加昂揚。

進了第七家藥鋪，韓綺霞不出意外地又被拒絕了……一出藥鋪，傅雲雁就在一旁鼓勵道：“霞表妹，咱們再去下一家……”

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後方傳來一個夥計的聲音：“姑娘且留步！我們掌櫃的想找姑娘說幾句。”

聞言，幾個姑娘都是麵喜，互相看了看，難道說這次有戲了？！

韓綺霞忙轉道：“還請小哥帶路。”

四人隨著夥計進了堂，隻見一個白胖的掌櫃正坐在一張紅木圈椅上，臉看著還有些臉……

在哪兒見過呢？！

韓綺霞還沒記起來，對方已經霍地站了起來：“是你們！”白胖的圓臉漲得通紅，一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這時，南宮玥們也想了起來，這不是們之前在城外的小市集遇上過的利姓藥商嗎？

唯有傅雲雁一頭霧水，疑地看著南宮玥三人。

韓綺霞這些日子走了好些藥鋪，到最後，也沒在意那些藥鋪的名字了，現在一想，剛剛進門前好像看到藥鋪的招牌上寫著“利家藥鋪”。

當初這利老板的聲聲威脅還猶在耳邊，韓綺霞與南宮玥、蕭霏互相看了看，那今天想必生意是做不了。

們轉就要離去，誰想那利老板卻出聲住了們：“你們不是要賣半夏嗎？別走啊！”

韓綺霞怔了怔，狐疑地看了過去。他當初不是一副絕不會放過們的口氣嗎？

利老板當然也記得自己放的狠話，但是誰讓他現在正好急缺一些半夏呢！沒道理把就要到手的銀子往外邊推啊！再說了，這小姑娘既然都出來賣藥，那想必是……

利老板眼中閃過一抹，擺著架子問道：“不知幾位姑娘帶來的是什麽半夏？”

生半夏雖然有毒，亦可做外用藥，而生半夏炮製方法繁多，種類各異，其中三種常用的炮製品為清半夏、薑半夏和法半夏，三者的功效各有側重，其他還有仙半夏、半夏曲等等，所以利老板才有此問。

韓綺霞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道：“薑半夏。”心想：都說商人重利，還真是如此。明明之前鬧得如此不快，現在卻似什麽也沒發生過一遍。

利老板兩眼一亮，這倒是巧了。他忙又道：“姑娘且讓我看看！”

韓綺霞拿出用一方帕子包好的薑半夏，遞給了對方。

利老板打開帕子一看，包在帕子中的一片片半夏呈淡黃棕，品相還算過得去。他又聞了聞氣味，嚼了一片，然後吐在一旁的茶杯中，心中已經基本有數了。

他靈活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故意挑剔道：“姑娘，你這半夏隻是中下品，數量也不多，平日裏我們是不收的，不過我看我們有緣，能幫姑娘一把就幫一把……一兩銀子如何？”

這些半夏的品相確實一般，韓綺霞還遠沒有到能炮製出中上品半夏的水準，但不同品相的半夏自有不同的用途，以薑半夏而論，一兩銀子的價格也委實低了一些。

韓綺霞當然知道他是存心在價，據理力爭了一番，最後“忍痛”以二兩銀子。利老板還殷切地表示若是還有什麽藥材要賣，他這裏也是收的……

半個多時辰後，們總算從藥鋪出來了。

一上馬車，韓綺霞長舒一口氣，笑了：“六娘，玥妹妹，霏妹妹，我功了！”

接下來，會再接再勵，炮製出更好的半夏來！

笑得很是燦爛，另外三個姑娘也跟著都笑了。

今日們是吃了些虧，但是也算是買賣雙方各得其所，對韓綺霞而言，能賣了炮製的藥材，已經是最大的認可了！

韓綺霞忍不住把藏在腰帶裏又拿了出來，不過是二兩銀子，可是在手裏卻沉甸甸的。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靠自己的雙手賺到銀子。

的角不由得又勾了起來，出單邊臉頰上的梨渦，俏麗可。

傅雲雁笑瞇瞇地湊過去道：“霞表妹，你今日賺了銀子，是不是應該請我們吃點東西啊？”

“六娘說得是。”南宮玥一本正經地附和道，“見者有份！”

連著蕭霏也湊趣道：“不如去浣溪閣如何？”想著韓綺霞和傅雲雁可能不知道浣溪閣，蕭霏解釋道，“浣溪閣隻招待子，裏麵可以品茶，吃點心，談詩論賦，聽琴辨曲……是個頗為雅致的地方。”

蕭霏這麽一說，眾人都生出幾分興趣，笑著應了。

百卉對著車夫說了一聲，車夫便揚起馬鞭，一路駕車往城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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