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張揚跋扈的燕寧是九皇子第一次見到。
他甚至懷疑地看著燕寧,覺得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孩子。
九皇子因阿蓉的緣故,對理國公府里的姑娘全都是打小兒就悉的。
特別是燕寧。
燕寧養在姜家長房,是阿蓉最疼的表妹,因此九皇子對燕寧不說了如指掌,可至對燕寧打小的是完全了解的。
可是如今,他卻似乎看不真切燕寧。
看起來囂張跋扈,又敢于在這個時候置一個皇子,莫名又有些莽撞的愚蠢。
可是或許是誤打誤撞,燕寧卻的確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他本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扣押。
如馮瑤嚷嚷的那一嗓子,不過是給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去考慮皇帝驟然昏迷和李貴妃與太子究竟有沒有關系,然后才有他之后的一系列的手段。
可是九皇子卻沒有想到,燕寧用這樣暴的做法,完全沒有半分技巧地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反而扣在了他和馮瑤的頭上。想到這里,九皇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皇帝昏迷的寢殿,聲音放大了一些正容問道,“叔祖母,父皇尚未醒來,如今正是要的時候,你就想要對我這個皇子手,想要迫不及待地剪除我麼?難道叔祖母不怕外頭的悠悠眾口,懷疑叔祖母是趁著父皇昏迷之時,聯合太子想要誅殺構陷我們這些父皇膝下的皇子麼?”
他的聲音鄭重,燕寧卻出幾分茫然地問道,“我要審問你,與太子有什麼關系?”
“世人都知道叔祖母與東宮親近。”九皇子緩緩地說道。
“難道親近也是錯的麼?我為楚王妃,是你們這些皇子的叔祖母,東宮孝順,因此與我好。你卻不孝,從不親近我,難道還是我的過錯不?九皇子,你別再說了,我都替你臉紅了。太子孝順仁孝,孝順我這長輩原來也是錯的。原來做長輩的活該被晚輩丟到一旁置之不理,不管死活。你的禮義廉恥,你的一肚子的忠孝仁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吧?我這個人一向厚道,你對長輩不孝,我從未公然說過你什麼,誰知道你竟然還毫無廉恥,公然顯擺你不孝是一件正確的事。你可真不是個東西呀。”
燕寧嘆息著對微微愣住了的九皇子說道,“你看,你剛剛不是在公然自豪于你不孝,對我這個叔祖母不親近麼?你怎麼能這麼無恥,陛下怎麼會有你這種不孝的皇子。我得陛下看重,陛下尚且尊稱我一聲王嬸,連陛下都對我禮遇有加,可是在你的眼里,我卻什麼都不是。你不僅不孝順我,你是連陛下的心意都不放在眼里,你對陛下也這樣不孝啊。”
燕寧用看敗類的目搖頭看著九皇子。
九皇子臉微微變了。
他一向斯文溫和,可是此刻卻出幾分怒意。
他第一次發現,記憶里只知道怯生生訥訥無言的燕寧,竟然會咄咄人至人啞口無言。
這太可怕了。
難道男人的寵,會一個膽小怕事的子變得這樣強勢,無所畏懼?
“叔祖母的加之罪,我也無話可說。”
“既然你無話可說,可見你無從辯駁,可見你也知道自己是沒有禮數的。一個不忠不孝,在陛下昏迷,前朝恐怕會時卻跳出來蠱人心,還有謀害陛下嫌疑的皇子,我怎麼關押你不得?你難道還想上天不?”
燕寧擺了擺手,一旁早就看清楚了形勢,知道可以得罪誰,又不能得罪誰的侍與侍衛們一擁而上,將微微掙扎了一下的九皇子給扣住,燕寧瞇著眼睛看著九皇子許久,這才低聲說道,“我真是為陛下到難過。他剛剛昏迷,你就不老實了。陛下若是知道你是這樣的東西,該多麼傷心啊。”
九皇子想要說話,卻見燕寧霍然抬起手,用力一掌在他的臉上。
響亮的耳聲中,九皇子雪白英俊的面容上頓時出一個鮮紅的掌印。
燕寧這一掌,運足了渾的力氣,仿佛要把前世今生的痛恨全都算在九皇子的上。
早就想打他了。
“這一掌,是做叔祖母的替陛下打你這個不孝的,妄圖引來紛的東西。”燕寧一邊說,又是一掌落在九皇子的臉上,看著他悶哼了一聲,臉頰兩側都是掌印,認真地說道,“這一掌,是為了什麼,你自己心里有數。”
李貴妃養育九皇子長大,太子對九皇子兄弟深,因同是貴妃養子,因此太子對九皇子多了更多的手足之間的信任還有親近,這是其他皇子們不可能比擬的。
可九皇子卻將養育之恩,將兄弟之置于不顧,到了現在還妄圖往李貴妃和太子的上抹黑。
以為馮瑤這個瘋子做急先鋒,九皇子就覺得自己能躲在后頭麼?
如果不是他的吩咐,馮瑤怎麼會說出之前的那些話。
“你真是沒有半分人。”燕寧看著九皇子緩緩地說道。
九皇子的臉頰火辣辣地疼,掙扎著去看燕寧的臉,卻見燕寧站在他的面前,雖然纖細婀娜,可是臉上的表卻令他的心中生出敬畏。
他想說什麼,然而燕寧卻已經不想和他說了。
“帶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下去。不然陛下瞧見他都會覺得傷心。”燕寧也沒有再多看那個破口大罵,卻被一旁的侍拿了不知從哪兒出來的抹布堵住了的馮瑤,這才慢吞吞地坐回了李貴妃的邊。
深深吸了一口氣,肅容看著已經不再開口說話的皇子與公主們輕聲說道,“如今陛下昏迷,正是應該同舟共濟,維護陛下的天下太平安穩的時候。這個時候跳出來想要制造紛,就是挑釁陛下,對陛下大不敬,形同謀逆。九皇子夫妻……”
“他們是罪有應得,叔祖母不必為他們難過。”十一公主高聲說道。
的目掃過越發沉默起來的皇子與公主們的上,鄭重地說道,“是非曲直,等父皇醒來就都知道。何必此刻鬧出紛,令險小人漁翁得利。”
顯然是站在燕寧的一方說話的,雖然十一公主一向不得寵,生母地位也不高,母族也不顯赫,可是耐不住有一個如今在京郊大營的十分能干的駙馬。因此一開口,眾人越發知道此刻不是鬧騰的時候,不然一個不好,只怕就步了九皇子的后塵,因此也無人開口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生照顧陛下。陛下的安危才是最要的,不是麼?”燕寧見他們已經安分了,就不再多說什麼,只看了一眼李貴妃,便起先去休息了。
只是這樣的深夜,誰還有心休息呢?
楚王一整晚都沒有回來,燕寧暫且住在李貴妃給開辟的單獨的宮中,輾轉反側也睡不著的時候,阿蓉便過來看。
見到阿蓉,燕寧心里沉甸甸的覺一下子輕松了。
“大表姐。”急忙起,阿蓉坐在自己的床邊,手環住阿蓉的脖子小聲說道,“咱們都要好好兒的。”想要保護阿蓉,保護自己在意的所有的人。
此刻鮮活又溫暖,會抬手發頂笑的阿蓉,燕寧的心里安穩又歡喜。蹭了蹭阿蓉的臉頰低聲說道,“我知道他們只怕心里對我不滿了。可是我不在乎。”
燕寧對九皇子這樣嚴厲,聰明人都看得出來這其實是殺儆猴兒。那些心里也懷著幾分野心,或者想要在這時候跳出來卻被突然強勢鎮住了野心的皇子們只怕心里會對燕寧不滿,可那又怎麼樣呢?
知道自己或許做得不夠好,不夠圓滿。
可是事到如今,卻不在乎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太子妃剛剛還跟我說,說不知該怎樣謝你。不然馮瑤這一盆污水潑到東宮的頭上,只要外頭流傳出去一些,他們就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見燕寧輕輕點頭,阿蓉便笑著說道,“除了你這個皇家長輩,誰能拿馮瑤怎麼辦?”
馮瑤罵出的那些混賬的話,太子妃也想給一耳,可卻馮瑤不得,不然必然就有太子妃還未上位就對妯娌肆意毒手之類的傳言了,燕寧聽著倒是突然對阿蓉問道,“大表姐,你說陛下中毒這件事是九皇子干的麼?”
“你說呢?”
“我覺得是他。可是又覺得他沒理由這樣做。”
九皇子上一世毒死太子夫妻倒是正確的選擇,可是毒死皇帝,對九皇子有什麼好。
就算馮瑤愚蠢地嚷嚷出了什麼太子對皇帝下毒,可這也只不過是一些不好的傳言,如果皇帝駕崩,太子登基,就算上背負一些污名,對順利登基的太子來說也不過清譽有礙,可卻沒有別的影響。
燕寧覺得馮瑤這真是損人不利己,阿蓉沉半晌卻沒再說什麼,搖頭說道,“不管怎樣,他一定是藏著計在算計東宮就是了。他如今手中沒有兵權,也只能用這些蠅營狗茍的辦法謀取皇位。”
如燕寧說的上一世,九皇子好歹還能養些私兵,可是或許是因為理國公被關押在大理寺因此沒錢給九皇子,馮家倒是有錢,可因被廢了爵位,馮家又都是群不的東西,因此再有錢也用得謹慎小心,因此九皇子這些年竟然沒折騰出屬于自己的兵馬。
他手中沒有兵馬,自然只能通過宮中的一些算計來謀取皇位。
不過……到底他非要毒殺皇帝是做什麼。
而且皇帝到底洪福齊天,雖然中了毒卻暫時并沒有命之憂,只不過是昏迷罷了。
“王爺說他拉攏了一些朝臣,不過卻沒有什麼其他的作。”燕寧想到楚王,便低聲說道,“也不知王爺如今好不好。”
“王爺正和太子召集了前朝重臣議事,我聽說是想趕在明日早朝之前就將重臣們先穩固下來,免得驟然生出變故。而且京郊大營的兵馬也已經開始進城了。”阿蓉在前頭陪著李貴妃說了一會兒話,自然知道外頭的靜。
見燕寧點了點頭,抱著被子蜷在被窩里,便聲說道,“王爺說明日就把長樂與長生送到宮里來。先你見一面,然后再托付給太子妃。”到了如今也沒有有孕,自然是將長樂與長生當做是自己的孩兒的,說起來的時候眼里出幾分疼。
“那陛下昏迷這件事,是不是京都里的人都知道了?”
“其實本就瞞不住。你想想看,宮中有這麼多的嬪妃還有侍奉之人,就算貴妃娘娘制,不過想要傳遞消息的話,雖然不容易,卻也不可能全無辦法。”阿蓉冷靜地說道,“其實這樣也好。趁著陛下昏迷,正好也可以瞧瞧這京都之中都是人是鬼。”
太子落地就被封去了東宮,得到皇帝這麼多年的培養還有看重,雖然是眾所歸的太子,可是背地里誰知道還有些人是怎麼想的呢?除了九皇子,還有沒有其他皇子同樣想要謀算皇位?如今一場變故,或許一些魑魅魍魎就忍不住要跳出來了。
阿蓉倒是覺得可以瞧瞧除了九皇子,還有誰會想要趁火打劫。
“那也好。”燕寧輕輕地點了點頭,靠在阿蓉的肩膀上沒再說什麼了。
和阿蓉彼此依偎著一同等到了第二天天亮,吃過了飯就再次往皇帝的寢殿去了。
進了寢殿,就見李貴妃早就起來了,正帶著人在寢殿一旁的小隔間里熬粥。
燕寧看著李貴妃不假手于人親自熬著米粥,不由呆了呆。
“怎麼了?”見燕寧呆呆地看著自己,李貴妃小心翼翼地把滾燙的,剛剛熬好的粥水舀出來,回頭對燕寧溫和地問道。
“沒什麼。”燕寧見熬的不過是普通的白粥,一旁還放著一些小菜,便急忙對李貴妃問道,“只給陛下吃這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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