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頭一次騎這樣高大的馬。
西馬不愧是軍中特意蓄養的,不單是健碩,跑起來還如同踏著風,又快又疾。
季清菱的騎不錯,可卻未到沒有馬鞍也能坐穩的程度,馬兒只跑了幾步,就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隨著下的奔馳而顛得厲害,幾次想要換個姿勢,都不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正要轉頭顧延章拉一拉繮繩,這馬兒跑得慢一些,不想腰間突然一,季清菱被一雙臂彎往後攬了攬。
“靠我。”
顧延章由後頭低下頭,在的耳邊道。
話未落音,下馬兒的速度就漸漸慢了下來。
季清菱鬆了口氣,依言往後挪了挪,剛得近了一些,就被顧延章整個打腰腹之半扶半抱起來一點,輕輕往後捱了下去,後背之挨著他的結實的腹部與間。
顧延章穿著騎裝,本來披著大大的披風,一上了馬,因風颳得大,早把披風往後鼓飄起來。
他此時把披風一角抓住,往前攏了攏,將季清菱整個包住了,雙臂則是又重新越過的腰腹,先在前頭抓過繮繩,將繮繩塞進季清菱的手裡,再把那拿著繮繩的一雙小手握住。
騎馬之時,本來便要往前半傾纔好坐得穩,顧延章卻更是前傾得厲害,他的肩臂著季清菱的背,還將半張臉都在了季清菱的面上,對著的耳朵輕聲道:“下雪了,近我些,不要被雪花打著了。”
季清菱正要點頭,不想頭只轉過去輕輕了,左邊臉頰便同顧延章的臉輕輕挲起來,兩人臉面相,相親,呼吸相互纏繞,顯得又是親,又是溫。
其實真正算起來,兩人不過才分開了二十多天,可其中卻是波折不斷,季清菱經歷了走水、抓賊、上堂、告狀無數事,只覺得時漫長無比,好似分別了一年半載還要久。
好不容易終於復又團在了一,好不容易在了一起,好不容易又能說上了話,心中暖洋洋的,索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把全都靠往了後頭,面上也出一個滿足的笑。
顧延章把季清菱抱得更了些,看著的笑臉,似是吃了酒,得了三分醉意之後,全都泡在了一池熱水裡,又是,又是麻,從到心房,俱都了下來。
雖然他把風擋去了大半,季清菱的臉還是被吹得有些冷,被雪暗暗照著,似乎白得要發亮,而與相映的,是那一雙眸子,亮燦燦的。
莫名其妙的,顧延章竟似乎在其中看見了波與水汽,這一雙妙目只消眼波輕輕流轉,便彷彿他的半個甲子。
簡直是……醉人心魄……
他不自地微微側了側頭,在季清菱的左頰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親過之後,雙脣又著的眼角,輕輕吻了上去。
他屏住呼吸挲了好一會,才意猶未盡地鬆開了脣,只定定地看著笑,一雙眼睛勾纏著的眼睛不放,還一句話都不說,卻是笑得眉眼都是的。
季清菱被他親了,心中只麻麻地跳,側過頭,面上也一樣噙著笑意,微微把頭仰起,著他的右臉吻了上去。
顧延章吻得輕,吻得更輕,兩個人互相親過這一回之後,各自都心滿意足,靜靜地彼此看著笑。
不曉得過了多久,季清菱才含著笑,把頭轉了回去,遠遠著前方的路。
此時已是接近宵,又是狂風已至,暴雪來的天氣,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路邊的鋪子也早早把門給下了,偶爾有一兩間只下了半邊門,便從裡頭出淺淺的昏黃的,映著鋪門前的一小塊地上一片淡黃的。
天暗雲低,寒風呼嘯,小朵小朵的雪花開始打著圈從天上卷下來,等落到了地面,偶爾打一兩個滾,便混在道路上厚厚的積雪裡,一瞬間白得渾然一了。
這是延州城冬日大雪天裡最爲尋常的景象。
這些天裡,季清菱不曉得看了多回。
而這一回,靠在顧延章懷裡,兩人一馬,共乘而行。
“下雪真好看。”
低聲道。
顧延章把繮繩鬆開,隨著下馬兒自己慢悠悠往前踱步,只覺得天地間只剩自己與季清菱二人,相依相偎,相扶相攜,相親相,仰頭是廣闊又低鬱的天空,低頭是純澈又晶瑩的積雪,而懷中,則是最最珍貴,最最可,心尖上最最重要的那一角。
一瞬間,他的呼吸都輕了,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噙住了季清菱的雙脣。
冰涼,潤,細膩。
顧延章連都不敢了。
他只輕輕噙吻了一下,就鬆開來,把手中那一雙小手挲了又挲,而眼睛則是定定看著季清菱,裡頭是真摯,是濃,是滿足,卻又是。
季清菱忍不住笑。
生得好看,笑起來更好看,拿一雙亮亮的眼睛看著顧延章,看著看著,就湊到顧延章的脣邊,對著他的脣角,輕輕啄了一下。
啄完之後,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復又道:“下雪真好看。”
顧延章只曉得笑,把臉蹭著的臉,低聲應和道:“對,真好看。”
他蹭著蹭著,有些不滿足,把頭稍稍偏了偏,對著季清菱的左邊耳朵,輕聲問道:“是下雪好看,還是我好看?”
他的氣息熱乎乎的,呼到了季清菱的耳朵上,忍不住瑟了一下,只覺得耳朵的,似乎到了心裡去。
那聲音低低的,中間帶著半分的與半分的甜,在耳邊纏繞著,與其說是在要回話,不如說是在哄回話。
季清菱只是笑,靠著後頭那厚實的膛,結實的臂彎,慢慢地道:“都好看。”
轉回頭,看著顧延章有些失的眼睛,笑道:“你最好看。”頓一頓,復又補道,“在我心中,世間只你最好看。”
說完這一句,季清菱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砰砰地跳。
雪太,太醉,劫後餘生,久別重逢,簡直是迷了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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