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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術》第九百四十二章 屈伸

聽得他這番話回話,楊家叔父面上卻並無任何輕鬆之,反而更是沉了三分,道:“胡鬧!這樣的大事,你怎的不同我商量,一個人就定得下來!”

被人這樣教訓,楊義府心中甚是不喜,面上卻了下去,只道:“我想著玥娘留在範家,也無什麼用,不過一個兒,不是兒子,給了範真娘去,省得將來時不時過來糾纏……”

楊義府話才落音,只見對面那楊家叔父已是一臉的恨鐵不鋼。

他看了一眼楊義府,跌足嘆道:“你……你!這樣要的事,怎的一個人就拿了主意?!原不是說過,雖是同那範真娘和離了,卻不要同範家全斷了往來嗎?!”

“我還特地人來囑咐過,你同那範氏到底曾經夫妻一場,範家雖說將來難有翻之日,可未必沒有能用到的人,還是面子上做得好看些——你全做耳邊風了嗎?!”

楊義府覺得是這叔父實在太過小心,回道:“我原本倒是想著要留著幾分面子,只是今日那範真娘臉也不要了,跑來此要見我,拿著原來丁點小事在質問,我便是有心要給面子,也怕給左近人家看在眼裡,一旦傳了出去,便是想要再與範家撇清關係也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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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侄兒知道叔父是爲了我好,只他家也起不來什麼水花了……早間您不是才遣人過來說過,那鞏縣出了人命……”

楊家叔父急急打斷他的話,問道:“那範氏今日來了此?!你怎的同說的??”

楊義府輕咳了一聲,道:“做事甚是難看,臉也不要了,鬧得很大,我怕發癲,喊人帶出去了……”

他話說得很含蓄,實際上哪裡是帶出去,明明是半押著出去的。

楊家叔父的面上已是黑如鍋底,怒道:“帶出去?!那是玥孃的親孃,是範堯臣的兒,你還喊人帶出去!你……你甚時變得這樣蠢!”

又道:“甚時走的?!來同你商量什麼事??來不來得及追回來?!”

楊義府被罵得狗淋頭,聽得後頭這一句話,只覺得莫名其妙,問道:“爲何還要追回來?此時此刻,我同範家不是離得越遠越好?”

楊家叔父幾乎是咆哮著道:“你懂個屁!不是早就同你代過,鞏縣距離京城數百里,我打發人四打聽,未必那消息能作準——而今已是宮中已是傳出信來,說是鞏縣得了確信,並未出得人命!那農人圍於衙門外頭,乃是爲了爭著應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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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憤然道:“我千叮嚀、萬囑咐,你同那範氏雖是正在和離,卻也決不能因此同範家撕破臉,我正想你試試能否藉著玥孃的名頭同那範氏複合,你竟是將人……”

“爲了你這事,我特意去了一趟中書,範堯臣出得垂拱殿,徑直已是回公廳了!公廳外頭圍著全是人!此事已是過去,範堯臣復歸其位,仍舊做他的參知政事……”

“那導通汴,已是進度過半,行轉甚是妥當……”

對面楊家叔父的一張一合的,還在不住地往下說話,然而楊義府耳朵裡頭卻是“砰”的一聲,彷彿在當中炸了火藥一般,炸得他眼花耳聾,再看不清對面人臉,再聽不清對面人言語。

什麼“並未出得人命”?

什麼“爭著應役”?

什麼“復歸其位,仍舊做他的參知政事”??

這才過了多久,怎的這天地便倒轉過來了一般??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世上怎麼會有爭著應役的百姓?都吃錯藥了嗎??

爲何明明是爭著應役,卻被傳出了人命??

範堯臣重歸其位,自然就不會去職,也不會去外州,正相反,若是導通汴事,他還能因此更得太后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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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得中書,公廳外頭已是圍滿了人,正說明範堯臣已重得聖寵……

所以,自己這一回折騰了下來,不但沒有落得好,還丟了一個原本可以再用上數年的大人脈?

早知如此,自家爲何還要同範真娘和離?!再如何不慣,兒已是生了,看在玥娘同岳丈的份上,忍著便罷了!

難道要再把範真娘給追回來?

不,已是來不及了,中午就回得去,眼下怕是早已回到範府……

憑著從前兩人之間的夫妻之,又有玥娘在,自家若是服個,道個歉,能不能將此事揭過?

就說是一時慌不擇言,其實心中並不是那個意思?

若是範真娘信了,范姜氏倒是好打發,只是能不能用這話說服範堯臣?

楊義府不敢再想。

他越想,口就越疼,越想,腦子裡頭就越發地得厲害,彷彿有無數雙手扯著他的頭髮一往外拔,又好似有人拿千上萬的細針去扎他的臟腑。

纔將人攆走,又要腆著臉上門……

不要……大丈夫能屈能,韓信也下之辱,廉頗也曾經負荊請罪,要大事,誰人沒忍過幾次奇恥大辱?

這樣厚之事,一定要做的話,自己也是做得出來的。

可這當真能管用嗎?

***

不管能不能管用,楊義府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然而要如何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卻並不容易。

既是想要複合,責任就不能在自己上。

想來想去,看著面前的叔父,楊義府心中生出了一個主意。

他同楊家叔父告了個罪,把聲音得低了些,又往裡頭灌了滿滿的歉意,道:“侄兒想著,在此糾結也是無用,倒不如上門去請罪……”

“只今日我同那範真娘說了些不甚好聽的話,若是不找個由頭,怕是說不過去……”

他做出一副猶豫的模樣,彷彿十分不好意思啓齒的模樣,道:“叔父……侄兒在京中只您一個至親,若是說這一回乃是族中之令,怕是要委屈您這一……”

楊家叔父是個狠得下心的,一下子就拿定了主意,當即道:“今次並非你一人之事,算不得什麼委屈,既是要去,也不要再等,此時便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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