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華自小讀四書、五經、六藝,看的駁雜,史記、傳記等也有涉獵,醫書也曾看過一些,雖不如張繆於此道,但他已經將話說得如此明白,傅明華自然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章節最快
如張繆所說,是藥三分毒。
有些東西,用得好了便是藥,用得不好便是毒。
如這半夏,便是其中一種。
此主治咳嗽氣逆,脘悶等,效果極佳,味辛、溫,卻忌量過大,未經炮製及煎煮時間過短。
一般來說,太后年紀長,用半夏亦有克數限制,其中量藥更有其專用的儀,以兩論稱。
量制半夏稱爲小兩,太后服用,最多以小兩三至九爲佳,若多出些許,雖藥重,見效也快,可同樣的也易傷。
尤其是半夏若未經炮製,煎煮時間過短,便有毒。
下藥的人對藥也頗有見識,這樣的舉,要不了太后的命,卻可以讓吃些苦頭的。
中了毒後,便會出現口舌腫大,聲音嘶啞,吞嚥困難,言語不清,味覺喪失,流涎嘔吐。
嚴重一些便會呼吸困難,臉蒼白,頭暈頭痛,四肢偏冷,心悸、呼吸艱難,甚至昏厥。
從太后的癥狀看來,藥中的半夏並不多,毒量也不會大,但服用的時間偏長,是以纔會如此嚴重,難怪近來躺在紫蘭宮,藥吃得再多,也不見效了。
宮中衆人冷汗涔涔,溫新咬了牙關,經手太后病的醫、宮人等個個都渾發。
太后不由困難的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的笑:
“想不到人老了,如此不中用,竟也會礙了一些人的眼。”
衆人連忙跪了下去,太后手撐額,顯然十分難。
“太醫令,此癥要如何解法?”
溫新急切的問,傅明華抿了抿脣,張繆就道:
“取生薑一小兩,每隔兩個時辰服下便。”
只是太后有了損傷,經不起折騰,仍是後期需要溫補的。
嘉安帝匆匆而來,燕追隨其後,他的目沉,深邃的雙眸中藏了凜冽,每個人被他看過,都不由自主的將頭低了下來。
“怎麼回事?”
嘉安帝大步過來,神嚴厲。
況嚴重到需要請張繆後宮,可想而知是有大事發生的。
麟德殿裡,皇帝聽到太后出事,秦王妃摔倒,當即趕了過來。張繆上前詳細的與皇帝述說事經過,嘉安帝越聽,脣便抿得更。
燕追心裡的狂怒被掩在了平靜的面下,朝傅明華走了過來,握住了有些冰冷的手,他有些痛恨自己不能將牢牢護在羽翼之下,使到驚嚇。
“哪裡不適?”
嘉安帝一來便問發生了何事,而他一來問的是有哪裡不適。
對的關切之,掩過了要將事掌控在手中的霸氣。
傅明華搖了搖頭,心中微甜。但此時此刻卻不是兩人說話的好時機,只得仰頭向他打了個眼,放了,靠在他扶了自己的臂上。
隨著張繆的回話,嘉安帝眼底聚集了雲,他瞇了瞇眼睛。
對於這位集掌天下權的帝王來說,他心思深如海,殿中發生的事,傅明華想得到,崔貴妃想得到,便沒有皇帝想不到的。
只是看他願不願意想到那裡去。
傅明華也很好奇容妃在嘉安帝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位置,亦或是另有其他目的。
“若取生薑,每隔兩個時辰服下,即可盡去其半夏毒。”嘉安帝的神帶著狂風驟雨前的平靜,張繆忍了心中,將解太后半夏之毒的方法說出。
只是太后經此一事,仍是了損傷,對壽命不利。
太后已經年近七十了……
“將趙長言、戴守寧、賙濟、醫丞、醫監、主藥、醫正……”嘉安帝面平靜的開口,他每點到一個名字,爲太后把脈的醫便渾一抖,就連張繆也是低垂著頭,繃。
點了一大堆的名,將太常寺卿與卿等以及太醫署一干人等俱都喚來。
宮中所用之藥管制森嚴,將藥材分爲上、中、下三等,上藥爲君,中藥爲臣,下藥爲佐,合藥時要按照一君、三臣、九佐的不同份量藥,製膏、散、丸等。
太后宮中應該有堂藥之人,可是因爲下藥的人下的份量並不重,堂藥的人又不如太后孱弱,是以一時瞧不出後果。
半夏之毒與一般兇厲毒不同,初時覺得無所謂,時間一長便以爲是有些許不適,一旦換個人來,兒就瞧不出。
所以纔給人鑽了空子。
對於宮中所用藥,查得也十分嚴格,太醫署製作的藥材,每季都由太常檢查,腐爛、未合格的藥本不能用。
大唐例律之中有明確規定,製作藥若與方不相同,劑量多或,製作方式不對,服藥書寫錯誤等,按律都當以絞刑,哪怕分撿藥錯誤,也要徒一年之刑。
尤其是在宮中有人服用藥出事的況下,則罪加一等。
此事不可能有巧合,背後手之人冒險而爲之,必有所圖。
傅明華在聽到嘉安帝大作文章,便知容妃安全了。
有時聲勢鬧得越大,並不一定是事態當真嚴重了,而是皇帝有意將罪責分攤到此事相干人等上。
嘉安帝此舉,傅明華猜測怕是爲了一個‘穩’字。
燕追出徵在即,大唐之中暫且得要穩,皇帝才能空出手來,全力支持前方。
宮外燕追勢大,宮崔貴妃勢必就得退讓。
若此時容妃,容家,牽一髮而全,引起的後果不堪設想。
現如今投靠容氏的一些世族與之同氣連枝,朝外許多士族門閥投靠容塗英,他側有不門人食客。
朝尚書省下右僕蘇穎及大部份的員都投靠了容家,若容氏,在外有契丹、薛延陀,有西京未穩的況下,不是明智之舉。
唯有暫且安容氏,先父子合力將忠信郡王之平息,纔是上上之舉。
從嘉安帝這一道命令,傅明華便猜出嘉安帝恐怕早知此事與容妃不了干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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