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話，容大夫人得臉龐通紅，又哪裡願意承認自己之前說的話確有冷嘲熱諷的意思了？

蘇氏笑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以前總覺得此話有誇大之嫌，如今聽王妃說完，倒真是令我益匪淺。”

蘇氏說到此，顧饒之的夫人便輕咳了一聲。

一旁顧氏便不鹹不淡，神冷肅，轉頭看了一眼。

蘇氏笑意更深，還要開口說話，傅明華注意到顧氏的臉，手握拳，放到脣邊輕咳了兩聲。

“所以世子夫人以前是書讀太了？”

容七娘子笑著問了一聲。

蘇氏便漸漸收斂了些笑容，看了一眼：“是讀得不多，誰讓我福薄，母親去得太早呢？”蘇氏說到此，又笑彎了眼，看著容七娘子道：“真是羨慕七娘子，母親仍在，所以讀書不斷。”

容七娘子上回被傅明華刺過一次，學乖了些，說話行事都不如上次囂張出格。

只是維護母親心切，纔將出聲，便又被蘇氏冷嘲熱諷，小娘子麪皮極薄，臉紅得滴，低下了頭來。

容大太太憐的手了兒的頭髮，看了蘇氏一眼。

這邊的爭執，不多時便傳到外院。

燕追近來還有這樣閒暇的時候，他坐在聚芳亭中的椅子上與姚釋對奕。

徐子升及一干學士門客來了興致，燕追索令人在另一側園中爲他們鋪了桌椅，放了宣紙、筆墨等，任由一堆人談詩畫畫，他倒得一方清閒。

姚釋聽著下人回話，臉上出笑容來。

容大夫人有挑釁，當時那樣的況下，傅明華若是怒，難免顯得沉不住氣，落了下乘，若不言不語裝著沒聽到也是遭人背地恥笑。

可是言據有理，說得容大夫人啞口無言，便十分難得了。

“王爺準備幾時？子寧傳來消息，西京地區近來凌憲調兵頻繁。”姚釋走了步棋，神淡淡：“孫氏死後，皇上下令讓忠信郡王捉拿孫好，凌憲也只是奉爲罷了，沒有了孫好，亦有趙好、李好等……”

“張氏的一對兄弟，如今可有下落了？”

燕追了棋子，問了一聲。

“子寧救張氏兄弟，了端倪，已經引人懷疑了。”

姚釋皺了皺眉。

自西京傳來的消息，忠信郡王頻召親信，每日練兵，且謀與淮南氏旁枝有所往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燕追將棋子握在手中，目往宅方向去，彷彿能過這大片海棠林，看到令他魂牽夢繞的人般。

“王爺？”

姚釋只堪堪沾了些椅子邊，喚了他一聲，他醒悟過神：“令人接引子寧回來。”他垂眸沉片刻，又擡起頭來：“燕信不是想要立功麼？我便將這取功的機會，送到他的手上。”他笑了笑，又緩緩道：“容家……”

“世家已抱團，如今容氏囂張，您且再忍忍。”姚釋看出他心意，便看了一眼棋盤：“道德經有言，將取之，必先與之。”

“我心裡有數。”燕追神淡淡，應了一聲，姚釋便笑：“已經爲時不遠了。”說完，又恭敬道：“王爺，該您落子了。”

碧雲領了人去西廂院坐坐，二月春的天氣裡，園中氣溫雖然宜人，但一羣夫人們穿了綃羅，又輕又薄，倒是華非常，但站了一陣卻又有些冷，便進去喝杯熱茶歇歇。

傅明華留在外面略坐了坐，蘇氏也留下來陪在的邊。

之前蘇氏擅自話，打了容大夫人的臉，引顧氏不快，此時落後在外，顧氏竟然連看也沒有看一眼，顯然對心中有怨。

“你離顧家遠著一些，若喜歡世子，也要讓他與顧大郎避嫌。”傅明華拉了拉披帛，提醒蘇氏道。

碧藍看這個作，便將臂間掛著的鬥蓬展開，爲披在了肩頭上。

“爲什麼？”蘇氏有些疑不解，“你也知道，我母親乃是出顧府，季昭與退之乃是表兄又是至。”

說到這兒，又笑了起來：

“不過不管爲什麼，也與我無關。”

說到此，蘇氏有些好奇的問道：“我上次聽說你在宮裡出了些事，只可惜沒有得出時間來瞧瞧你，後面聽說你沒有大礙才放心了。”

自己當初懷胎不穩，便十分擔憂傅明華也與當時的一般，只是年前年後，賀家諸事繁雜，又當初小產傷了，躺了兩個多月纔好起來。

事後聽說了，只讓人送了些藥材補品，以表心意。

“不過是摔了一跤。”傅明華將上次紫蘭殿中自己摔了一跤之事輕描淡寫說了一遍，只是太后中毒之事卻未提及，事關重大，蘇氏知道此事對也未必有好。

只是聽到摔了一跤，蘇氏仍是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又看了傅明華一眼：

“宮裡掉頭髮都不是偶然。”

顯然也在懷疑容妃，畢竟傅明華若摔掉了腹中骨，要麼下手之人是與有仇，要麼掉了孩子對對方有好。

燕追與燕信皇儲之爭如今已勢水火，“蜀王妃腹中仍無消息，怕是你搶先一步，會使們心中嫉妒不快。”

說到竇氏，蘇氏便雙手抱臂，偏了頭：

“今日你設宴，蜀王妃卻沒來，究竟是容妃娘娘確實抱恙，需要侍疾，還是……”

餘下的話蘇氏沒有說，但傅明華卻猜得出要說的是什麼意思。

“侍疾是真，怨恨也有，容妃娘娘近來可是確實有恙。”傅明華含著笑意，加重了‘有恙’二字的語氣。

蘇氏便不知想到了什麼，瞪大了一雙眼。

“元娘……”

吃驚之下喚了傅明華一聲，傅明華卻低頭手了自己的肚子，那裡還並不見顯懷。

若當日容妃不要拿當棋子，也不會有被人打將一軍的那天，追究底，只怪因果報應罷了。

昔日容妃要害別人的孩子，卻不知終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要被別人所害。

蘇氏的目落在傅明華肚腹之上，神有些怔怔的，漸漸眼眶便溼了：

“我真羨慕你。”

語氣有些失落，喃喃說了一句：“真的很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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