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皇帝一言不發,反倒懷疑的看他,容塗英頓時心裡鬆了口氣,大聲勸道:
“此事乃是臣之過。如今正值六月,乃是忙碌之時,臣徵民衆以服徭役,怕是刁民心懷怨恨而不服。此事乃臣之故,臣有罪,但皇上乃是天子,臣只擔憂,這些刁民作,定州里凌憲會藉機發難。不如先鎮刁民,等到此間事了,皇上就是治臣死罪,臣亦無話可說!”
他極力勸說,嘉安帝神鬆。
“峨眉嶺離河南府並不遠,立即傳朕旨意,召河南府尹、刺史立即遣兵兩萬,封鎖各關道出口,緝拿叛賊就是了。”
猶豫半晌,嘉安帝仍是決定自河南府調兵遣將,“若兵力不夠,傳朕之旨,各臨近峨眉嶺的折衝府亦出兵輔助,務必要將逆賊捉拿歸案。”
容塗英眉頭一皺:
“臣就唯恐,這批刁民心懷怨恨,又遭有心之人煽,膽大包天,前往,怕是會對皇上不利的。”
嘉安帝挑了挑眉,這一刻他的眼神在燈下黑亮得驚人,可是跪在地上的容塗英並沒有看到。
“那依上明之見,此事該如何解決?”
“依臣看來,河南府離峨眉嶺距離雖並不算遠,可相較之下,距其則更近,不如先從調兵,使猛將領兵,必能極快剿滅逆賊,還安定!”
嘉安帝似是被說服,允了他要求,許他可以暫時調遣北衙軍一次之權,容塗英強忍了心中歡喜,看皇帝令黃一興磨墨,一面備了旨帛。
容塗英從紫宸宮出來時,面帶笑意,此時還不到五更,但他卻能過清晨的濃霧,看到在霧下即將冉冉升起的太的一曙似的。
他再想起郭播所說的一番解夢之說時,臉上出了鄙夷之,這才快步離去。
容塗英人走之後,半晌嘉安帝才扶著雕花方案,笑出了聲來。他越笑越是大聲,笑得捂著口不過氣。
黃一興與程濟等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覷,陪著笑意。
他們不知道嘉安帝在笑什麼,也不知道容塗英走後,到底有什麼事如此好笑。
明明峨眉嶺出了如此大的變故,禪定寺被毀,容塗英又分走了皇帝在小半的兵力,如今況明顯有些不對,可是皇帝卻偏偏笑得出來。
“大家。”
黃一興尷尬的站了半晌,還是沒有忍住:
“老奴不全,不懂政事……”侍不得干政,哪怕嘉安帝信任他,可信任他的原因是在黃一興一直以來安份守己,又十分聰明,從不做超出自己份之事,深得帝心。
但這會兒他貿然開口,恐怕一個不好,便會惹來帝王厭棄。
只是他想了半天,仍咬了咬牙:
“自您建元末年登基,老奴便有幸能常伴您的左右,這是多人一輩子都修不來的福份。”黃一興斟酌著語氣,小心翼翼的開口。
嘉安帝仍是在笑,笑到最後又開始咳,捂著口,強忍了咳嗽,漲得一張臉都有些泛紅。
“您小心一些。”黃一興顧不上說話,忙上前爲他推背,嘉安帝咳了半晌,人懶洋洋的靠在桌幾上,瞇著眼睛。
這一番折騰下來,彷彿掏空了他中的氣,使他面有些泛黃,直重重氣。
“有話直說便是。”
他聲音有些嘶啞,黃一興便見機的令人取來銅盆,嘉安帝側頭對著盆子咳了幾聲,又接過茶水漱。
“大唐自建國以來,兵馬向來分散四方,哪怕就是驅趕逆賊,也不該用您手下軍。”
南北衙軍那是保衛皇城,保衛帝王安危的。
可是昨日之時,因爲容顧聲之死,皇帝已經派了五千人馬出城尋找天化日之下,膽敢在之外的山道手殺人的兇賊,手邊兵力本來便去掉了這些人,如今又將北衙軍到了容塗英手中,便又去一萬餘人。
還剩下一萬多人,就怕出了什麼變故。
容塗英此人外飾忠鯁,藏諂。觀之他目令人不寒而粟,笑裡藏刀,不是易與之輩。
更何況黃一興也覺得有些不對,容家到了這樣的地步,明顯已經是再無退路。
皇帝有意立秦王爲儲,他都看得出來,容家未必看不出來。
若秦王上位,依燕追心狠手辣的,到時必會清算,到了那個時候,容氏一黨怕是都要倒黴。
到了這樣的時刻,就是容塗英想要退,怕是他後的蘇穎、高輔等人爲了自己家命,怕是都會推著容塗英往前走,容不得他退的。
之中,帝王兵力充沛,嘉安帝龍虎猛時,料想容塗英不敢做什麼大事。
但若是裡皇帝兵馬不足,如今嘉安帝又有疾,許多事力不從心的況下,怕是會制於人。
“老奴曾聽說,”他彎著腰,臉上帶著笑:“金吾衛裡……”
黃一興的手才隨著他說的話,輕輕一,嘉安帝便睜開了眼睛,目並不懾人,只是平靜著他看。
只是這淡淡的一眼,卻看得黃一興後背寒直立。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朕心中有數。”他不喜侍干政,哪怕黃一興是擔憂他,才說了這一番話來。
“念你初犯,朕便不再追究了。”侍干政,不可因爲一時便開了先例。
嘉安帝警告了黃一興一聲,黃一興心中一凜,知道自己是犯了帝王忌諱。
這位君王之前咳嗽時的景彷彿是衆人之前的幻覺一般,他角帶笑,又恢復了睥睨的樣子,高高在上,使人不敢侵犯,卻又那麼冷酷無,仿若在雲端,讓人不敢接近。
“老奴多。”
黃一興手重重了自己角一下,嘉安帝才點了點頭:
“你令侍出宮,傳中書省杜玄臻進宮來,著中書舍人張舍、高輔共同宣徽殿等候。”
他吩咐完,黃一興便看了一眼嘉安帝蒼白得沒有一的臉,小聲勸誡:
“大家,天尚早,您又一宿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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