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被他看得發愣，道：“怎麼了？是不是不缺銀子，還需要我做些別的什麼事？你直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保證做到了。“

“不是！”陳珞輕聲道，“我要跑路，你就那麼相信我？也許我一去就再也見不著了，你給的這些金子都打水漂了。”

沒有啊！

你在院子裡舞劍的姿那麼漂亮，我看了那麼多次。這些，已經足夠了。

還好王晞覺得這麼說不太好，笑了笑，換了個說詞，道：“做生意也有賺有賠的時候，我雖沒有正經接手家裡的事，卻從來沒有賠過銀子，你若真的要跑路了，就當我了學費好了！”

陳珞……覺得剛纔那一點點全都沒了，但來時那種焦慮也不見了。

他輕快地朝挑了挑眉，道：“我是那買賣不？”

王晞抿了笑，不說話，大大的眼睛波流轉，像那春天的湖水，看得陳珞又是一愣，過了一會才道：“我是來問你薄明月的事。他怎麼會想到給你送紙筆？你們是怎麼遇到他的？可曾說了些什麼？”

“哎喲，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能是遇到了吧！”王晞道，把王嬤嬤回來之後告訴的事經過告訴陳珞，“王嬤嬤從大殿出來的時候到了他，當時薄公子行匆匆的，王嬤嬤想了想才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他當時問了王嬤嬤幾句，王嬤嬤撿能說的說了，回頭他就送了紙筆過來，弄得我也不好意思的。”

“可薄明月去雲居寺做什麼？”陳珞困道，“我還以爲你遇到了他們兄妹兩人呢！”

“不是，只遇到了薄公子。”王晞心裡也有懷疑，按理，這個時候薄明月沒有心，也沒有空閒在外面跑纔是，“或者是去那裡有什麼事？”

這話一出，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是啊，大皇子的事一出，皇上按捺著不，大皇子和陳珞在真武廟裡養傷，金吾衛和羽林衛在真武廟裡守著，趁機圍殺大皇子的施家，違制調了金吾衛的的慶雲侯，殺大皇子的兇手，都沒有個待，連言這個時候都沒有了靜，如同狂風暴雨前的寧靜，讓大家都有些不過氣來的同時，也都不敢隨意彈，生怕自己被攪了進去。

但皇子被刺殺的事遲早都得有個待，在此之前，這些涉及到的人家肯定都會想辦法爲自己罪而拼命奔走……

陳珞笑了起來，而且是像夏日般燦爛的笑容。

他想，剛剛自己還地說覺得王晞對他像對待一樁買賣，可轉眼間，王晞就再次了他的幸運兒。

“這件事你別管了，你的人不是本地人，容易被人發現捲了進去，得不償失。”他道，“我會去查清楚薄明月爲什麼事去雲居寺的。你這段時間最好是深居簡出，如果能不出去最好，等皇上對大皇子的事有個待了再出來走。”

王晞點頭，想著陳珞也看不見，就想去點燈，卻被陳珞制止了，道：“不用，我是悄悄過來的，不想讓別人發現。”

王晞自然是從善如流，還問他：“你的真沒有什麼問題？”還讓紅綢和青綢把之前從濟民堂裡拿過來的藥材找出來，等會給陳珞帶走，“看看有沒有什麼用得上的。”

陳珞不想知道皇上會如何向別人待這次大皇子遇刺的事，他怕自己走的時候不由己，會把王晞送給他的藥材落在真武廟，道：“逍遙子的醫還好的，藥材是由太醫院提供的，這個你倒不用擔心，何況我只是了些傷，貴重的藥材本用不上，還不如暫時先放在你這裡，等我回府了再說。”

王晞沒有勉強。

陳珞見自己關心的事有了說法，心中大定，也就準備走了，但他又待王晞道：“這些日子況不明，永城侯又不是個能擔事的人，你雖是他們家的姻親，可萬一出了事，他未必願意保你。你給薄家送了什麼東西，給其他幾家也照著送些過去，至得讓別人知道，都是日常的禮節，別生出什麼誤會來。”

王晞點頭，著黑送了陳珞出門，卻見陳珞翻出了柳蔭園，從園外過道走的。

大驚，尋思著難道陳珞回城，連長公主也不知道嗎？

那陳珞和長公主的關係，看來比以爲的還要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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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秋的夜風裡站了一會兒。

*

陳珞趕回真武廟的時候，天邊已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

他腳剛踏進院子，就覺到院子裡多了幾道陌生人的呼吸，他不由警惕地喊了一聲“陳裕”。

陳裕耷拉著腦袋從屋裡走了出來，低聲道：“二公子，長公主，長公主等了您一夜了。”

陳珞愕然。

長公主的影出現在屋檐下。

淡淡的晨讓的影仿若一道剪影。

“琳瑯，你隨我來。”長公主的面容匿在屋檐的影下，看不出悲喜，聲音也平平的，聽不出喜怒。

轉進了廳堂。

陳珞想了想，深深地吸了口氣，姿如鬆地也走了進去。

廳堂裡點了盞燈如豆的宮燈，長公主坐在桌旁邊的太師椅上，神淡然，道：“我已經跟皇上說好，你以後去金吾衛任職，掌管金吾衛左、右、前、後四衛，以後，金吾衛就是你的了。”

陳珞訝然地著自己的母親。

這是母親爲他和皇上角力的結果嗎？

長公主的神不變，語氣卻多了幾分輕快，道：“我知道，掌管了金吾四衛也沒什麼，但在這個時候，皇上能同意這件事，是一種態度。至你以後要想查什麼事，下面的人不敢給你使絆子了。這就比什麼都強。”

陳珞聽著垂了眼瞼，半晌才道：“母親，您覺得我的事，有必要查嗎？”

“爲什麼沒有必要？”長公主嗤笑，“打不著老虎，可以打蒼蠅啊！你是皇家貴胄，可不是誰都能欺負到你頭上來的。”

陳珞驟然擡瞼，著母親的眼中充滿不敢相信的震驚。

長公主看著，抿了抿，聲音又添幾分輕，道：“我從前只當你還小，有些事不想和你多說，你把你舅父當父親，我也希你父親不能給你的，你能從別人上得到也好。只是，父親畢竟是父親，舅父畢竟是舅父。你能想通，我是很高興的。”

說完，又像怕他誤會了什麼似的，忙道：“至於你父親那裡，我也和他說好了，陳瓔的事我不追究，由他出面給你請封世子。他雖說答應了，但心裡肯定非常的不滿，估計還會找些事來噁心我。你就當沒聽見，沒看見，該得的東西，揪在手裡不放手就行了。”

陳珞一時間眼眶有些溼潤。

他父親能打擊他母親的，也就是金家的事了。

他很想問問母親，他父親是不是會想辦法傳和金松青的事，可話到邊，他覺得不合適，還是嚥了下去。

長公主卻不再多看兒子一眼，而是起道：“好了，你如今長大了，我也放心了，我走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

陳珞應“是”，送了母親出門。

只是走到門口，看見了母親的車輿的時候，他還是沒能忍住，低低地說了句“多謝母親”。

長公主笑了笑，突然道：“你是不是很喜歡永城侯府的那位表小姐，我幫你把納下來做妾好了。不過，那要等皇上立了太子，你的婚事定下來才行——那麼幫你，肯定願意等你的。”

陳珞大驚失，忙道：“母親，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長公主卻不以爲意地揮了揮手，由青姑扶著上了馬車，道：“我知道了，你不用著急，我等你跟表明了心意再請人去說，肯定不耽擱你英雄逞強。”說完，放下簾子，說了一聲“走了”。

青姑傳了聲“起程”，旁邊的小太監們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傳開，馬車緩緩地向前。

陳珞大急。

偏偏青姑還笑道：“這可是王小姐的造化，二公子以後想起這件事來，都要對長公主好一些纔是。”

“不是！”陳珞辯道，青姑已上了馬車。

他站在那裡，看著母親的車馬，在猶帶幾分清冷的初秋早晨，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長公主的馬車離開，一時間汗流滿鬢。

*

王晞當然不知道陳珞母子之間的事，陳珞平安無事，還能到竄，可見他真沒什麼事了。

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個好覺，起來還沒來得及用青鹽漱口，白果就急急地跑了進來，道：“晴雪園裡，施小姐在收拾東西，說是要搬回施府去了，總不好在永城侯府出閣。”

施珠喜歡鬧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王晞沒有放在心上，還笑道：“永城侯怎麼說？當初皇后娘娘可是有懿旨的，讓永城侯主持施珠出閣的事，這樣，永城侯不會答應吧？”

白果道：“哪裡啊，永城侯不僅答應了，還讓侯夫人來幫著施珠收拾行李。”說到這裡，湊到了王晞的耳邊，低聲道，“聽說有人彈劾施家，還說施珠是罪臣之，不配嫁鎮國公府，連太夫人都不招施珠去說話了。”

王晞心中一，有點後悔沒有問問陳珞施家的事。但施家的事到底也只是個旁邊排隊看熱鬧的。如常地洗漱換，用了早餐，潘小姐和常珂聯袂而來。

潘小姐是來向王晞告辭的：“我母親提前到了京城，今天就會來拜訪太夫人，明天會接了我出府。這些日子得了你們不照顧，我想晚上請你們過去用個晚膳，還請你們務必要賞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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