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翟家與阿七一眼一見后，他一直等著上門來找他。

沒想到數月不見人來，忍不住讓小廝去打聽，卻說那孩兒回家商議在京城開繡莊的事了。

小廝聽了當時就大喊了不得，這是鐵了心要在京城守著公子呢！

“怎麼辦怎麼辦，果然來了，開了鋪子,公子，當時就應該告訴老爺，讓踏不出許城。”

但公子不讓他們給家里說。

說什麼說了家里擔心，真跟鬧出些什麼事，現在不只是我們家一個寄養孤了，有雇主,有客主，出了事,必然要問，家里有些風吹草，這里也并不會安穩。

下半年，陛下就要選了。

“我容不得半點瑕疵。”

是啊，他們也不敢讓公子的前程有半點瑕疵。

但現在怎麼辦？阿七要是撕纏公子，前程豈不是也要毀了？

“別擔心。”陸異之說，“在我眼前，反而比在別的地方好。”

說罷對小廝吩咐。

“你們看著點的鋪子。”

……

……

京城街市上店鋪不計其數，這家開業那家關門更是常見，一家小門面只點了幾個竹的繡莊宛如投水中的泥點，一點水花都沒有濺起。

民眾們不在意，朝堂的大人們更看不到。

聚集在書房外的諸人議論的是國朝出了什麼大事。

大理寺的劉宴在書房已經半日了，還沒出來，陛下也沒有再召見其他人。

“我看到抬了一箱子東西,似乎是賬冊。”

“這是查出什麼大案了？”

“陳城那邊了兵馬，沿河都圍住了。”

“大理寺牢房里沒添人啊。”

“噓,也許都察司的牢房要添人了。”

聽到這句話,議論的員們停下來，看著走過來的霍蓮。

霍蓮沒有在外停留,書房外的侍看到他，遠遠就笑臉相迎，說一聲“陛下，霍都督來了。”就直接帶了進去。

皇帝正在翻看一本賬冊，聽到腳步聲招手示意:“你來看看，劉大人帶回來的好東西。”

霍蓮也不客氣，徑直走到龍案前，從桌案上堆積的賬冊中拿起一本，翻看一刻。

“錢不啊。”他說。

皇帝放下手里這本賬冊:“正好充了戶部的缺口，朕不用再躲著他們了。”

“恭喜陛下。”霍蓮說，看了眼劉宴，“恭喜劉大人拿下墨門的掌門，墨門的財寶。”

劉宴眼中閃過一晦暗，這話什麼意思，他立刻就懂了，白樓鎮那邊霍蓮肯定也盯著。

這也很正常。

陛下把這件事給他，也不是說就讓霍蓮閉目不管。

就看霍蓮知道多,要管多了,他垂目淡淡說:“不敢當都督的賀喜。”

皇帝也在一旁搖頭說:“劉大人這次打草,只撈起一條蛇。”

霍蓮哦了聲:“這麼說劉大人辦事不利？”

皇帝哈哈笑了,忙說:“也不是，霍大人別急。”

“才一家啊，僅僅一家就這麼多錢。”

那整個墨門得多錢啊！

“富可敵國，一個江湖門派，比朕這個天子還富有，真是荒唐！”

皇帝將賬冊扔在桌子上。

“怪不得晉王賊子要與之勾結。”

霍蓮俯施禮:“臣會讓墨門賊眾一個不留，將不義之財盡歸國庫。”

皇帝再次一笑:“你先不用急，劉大人并不是辦事不利，他這是另有安排。”

霍蓮看向劉宴。

劉宴說:“墨門私財太多，唯有掌門能拿到，墨門雖然選出掌門，這個掌門是個晚生后輩，尚不能服眾，所以我準備等新掌門坐穩位置，博得墨徒信任，拿到整個墨門權柄，再一網打盡。”

霍蓮哦了聲:“劉大人先前是放長線釣大魚，現在則是要養魚。”

皇帝覺得這話很好笑，看了眼一旁箱子笑著說:“這魚可真夠的。”

……

……

劉宴和霍蓮一起退出了書房。

“那位新掌門如何？”霍蓮忽然問。

劉宴看他一眼:“與所有墨徒一樣。”

說了等于沒說，霍蓮笑了:“劉大人不用擔心，我不會搶你功勞，也不會質疑你的安排，我只是提醒大人，可別養虎為患，到時候魚沒撈到，把自己葬送了。”

虎嗎？劉宴笑了笑，他知道擊敗高小六的是個子，技藝出眾，不過并沒有親自去看。

一個子就算的確有幾分虎氣，但這墨門早已不是先前，這個虎，能不能從狼群中活下來還不一定呢。

……

……

霍蓮走出皇城，朱川正來回踱步，看到他忙迎上去。

“那個七星回來了。”他低聲說，“還在銅樓街開了鋪子。”

霍蓮嗯了聲。

朱川張張，按照先前他下一句話就是問要不要去抓……但鑒于這幾次的經驗，還是算了。

他看出來了，除非那子親自上門，否則都督不會理會。

親自上門，人家住夠了住膩了，說走就走，都督也不會理會。

總之，都督是不會理會那子。

他為什麼還要去打聽那子的向呢？多此一舉！

罷了，盯著也對，人家再上門來的時候，好歹也能提前開個門。

雖然那子也許不走門。

朱川心里嘀嘀咕咕不再多說這子半句，將馬匹給霍蓮牽過來。

“都督回都察司嗎？”他問。

霍蓮翻也上馬，嗯了聲，說:“從銅樓街過。”

朱川在一旁正要上馬，腳微微一，心里忍不住大喊。

到底是理會還是不理會啊！

馬蹄踏踏，如同驟雨落地，在街上緩緩而過。

那間掛著許城玲瓏坊的店鋪門開著，狹窄的街道，再加上高頭大馬的兵衛，日都照不進去，黑黝黝地也看不到里面有沒有人，更沒有人沖出來。

直到馬蹄聲消失，店鋪里重新投進日，青雉輕輕吐口氣。

“小姐。”低聲問，“沒事吧？”

原本都沒有察覺街上有什麼人經過，正在拭柜臺，小姐突然從后邊出來了，看著門外，然后就看到了外邊黑金金的都察司兵衛。

京城這麼大，那麼多街道，都察司兵衛為什麼從們門前過？

這絕不是意外！

“這不是意外，他是來看我的。”七星說。

青雉的心再次提起來:“看，看小姐什麼？”

先前就覺得，小姐似乎跟都察司，跟霍蓮似乎很悉。

七星說:“看看我想要什麼。”

要什麼？

小姐要什麼？青雉聽了更不解。

……

……

霍蓮騎在馬上，看著旁懸掛的六尺劍。

“不要劍。”他自言自語，“那你要的可真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