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喧囂，高門深宅小門小戶里都是歡笑聲聲，當然并不是到都是這樣。

都察司附近依舊人跡罕至。

不過宅里也掛滿了燈，璀璨明。

每個節日，霍家也是像所有人那樣過。

的花園里擺著供桌，擺滿了瓜果點心，還有金盆金針五彩線，幾個婢圍繞著供桌前，高高興興地打開了一個小盒子。

“小姐，恭喜得巧。”

們發出歡呼聲，讓有些安靜的花園里變得熱鬧起來，幾人捧著小盒子轉過。

這邊擺著椅子桌案，有兩人并肩而坐。

梁思婉穿著金翠珍珠衫，晶瑩剔。

霍蓮也在，穿著家常衫，依舊是黑，不過因為白，花燈照耀下亦是熠熠生輝。

看到婢們捧來的蜘蛛盒子，梁思婉笑了笑，合手在前:“得巧。”

婢們剛要再說些恭喜的話，梁思婉已經抬手打個哈欠。

“這就算過完了吧？”問，又看霍蓮，“還要做什麼？”

霍蓮問:“還有別的嗎？”

婢們低下頭:“接下來就是吃些點心瓜果，喝點酒。”

“那我不吃了，我下午吃了很多。”梁思婉說，轉頭問，“八子，你要吃嗎？”

霍蓮搖頭:“我不吃這些。”

梁思婉便站起來:“那結束了，去休息吧。”

霍蓮說聲好，與梁思婉一同離開，婢們在后目送，花燈映照下并肩而行的真是一對壁人。

這節過是過了，掛了燈，擺了貢品，霍蓮特意從宮中告假早點回來，兩人一起賞燈，穿金針，其他人家該做的，他們也做了。

但不管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過節，過得不是步驟，是心啊，哪有什麼步驟過完了就算結束了。

不過為婢們不能多言，也不能表什麼，只眼神議論一刻，便安靜地收拾桌案。

梁思婉一邊走一邊看看滿目燈火，再仰頭看夜空中。

“人這一輩子這麼長，要過多節啊。”說。

霍蓮看一眼:“不喜歡的話，可以不過。”

梁思婉笑了笑:“過還是不過，一輩子還是這麼長。”說罷向前先行而去，余音裊裊，“真長啊。”

霍蓮看著搖搖晃晃的背影，垂下眼簾，緩步跟上，高大的影將子搖晃的影子遮蓋。

……

……

都察司外安靜無聲，燈隨風搖曳，和夜拉扯。

當然這里并不是真的就無人之地，大門值衛，巡查兵衛，暗的警衛，讓都察司嚴如鐵桶。

朱川站在院子里，抬頭看著天，似乎要邁步又似乎猶豫。

“今日都督過節，給放了假，朱爺這是打算出去玩？”門衛打趣問。

朱川說:“乞巧節街上熱鬧，可惜都督和婉婉小姐不能上街玩樂。”

一個門衛說:“怎麼不能？都督想去玩，那還不容易，封了一條街玩個夠，又算什麼大事。”

封一條街當然不算什麼大事，但婉婉小姐肯定不會去，婉婉小姐不去，都督當然也不會去。

“我去街上轉轉。”朱川下定決心，“去買點好玩的東西回來送給婉婉小姐。”

婉婉小姐高興了，都督也就高興了。

朱川剛要抬腳，耳邊傳來幾聲低鳴，這是外傳來的警戒聲，朱川瞬時按住了兵，門衛也在同時散開了隊形，看著四周。

怎麼回事？

許久沒見有人敢來夜襲都察司了。

與此同時墻邊有暗衛翻進來。

“什麼人？多？”朱川立刻問，又幾分嫌棄，“不要活口，格殺勿論。”

暗衛神有些古怪:“朱爺，是那個的。”

哪個的？朱川愣了下，旋即一凜，不會是那個吧？

……

……

影照不到的巷子里，那個的站著一不，手里托著一盞燈，亮著一點點熒，乍一看宛如鬼魅。

“跟上次不一樣。”一個暗衛對過來的朱川低聲說，“沒有直接沖，潛行到我們附近就站住腳，只說見都督。”

朱川看著不遠的人影。

該說什麼呢？

大膽，還敢來！

朱川忍不住了手，張口:“你，來了。”

暗巷傳來嗯一聲，同時人也向這邊走來。

怎麼就過來了，什麼話也不說，怎麼辦？朱川略一慌，暗衛在后他，詢問攔不攔。

朱川被得沒好氣，一甩手拂開，轉向都察司走去。

后的人腳步不停跟上。

因為他沒發話，暗衛們也不敢阻攔，只能看著那的跟著朱川進了都察司。

都察司里的門衛巡查兵衛似乎都消失了。

白刺刺的燈火，黑的衙房，走進來的子形更顯得瘦小。

朱川走到一間門前，這是他日常用的房間。

“都督已經歇息了。”他說，“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請示。”

說完又補充一句。

“都督不一定見你啊，我們都督可不輕易見人。”

后的子哦了聲，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越過他便進了屋子，還直接坐下來。

朱川嘟囔一句要不要再給你上個茶。

也是好笑，都察司從沒有準備過待客茶點，這里待客的只有牢房和刑。

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個人？一副客人登門的模樣。

說客人還見外了，這完全是來去自如。

……

……

婢們輕輕在室走，將燈接連熄滅，只留下妝臺上一盞，原本明亮璀璨的室變得朦朧。

梁思婉已經換了寢，對著鏡子卸釵環。

室里傳來洗漱聲，兩個婢拿著干凈的寢走進去，又將黑的衫帶出來搭在架上。

“小姐，都督洗漱了。”們說。

梁思婉嗯了聲:“你們下去吧。”

婢們應聲是，退了出去，但門旋即又被敲響了。

“都督，都督。”

梁思婉看著鏡子里的人，對外聲:“進來吧。”

朱川輕輕推開門，先環視一眼室，再對梁思婉恭敬一笑:“小姐。”

梁思婉沒有說話對著室抬了抬下。

朱川嬉笑一禮三步兩步向去了。

室里有低低的說話聲，梁思婉也并不去聽，只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專注地卸釵環，不多時腳步聲響，霍蓮和朱川都從走出來。

霍蓮穿著寢，說:“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梁思婉哦了聲:“知道了。”

起從架上取下外袍給他。

霍蓮自己穿上，轉向外走，又對朱川揮手:“拿著劍。”

梁思婉看著朱川忙忙從墻角抓起一把劍。

這些日子霍蓮都會隨帶著一把劍，以往他從不把兵帶進宅。

難道最近不太平？

朱川小跑著沖出去，又回關門，對梁思婉陪笑:“小姐，你好好歇息，都督去去就來。”

門關上了，隔絕了里外，梁思婉木然抬手將桌案上最后一盞燈熄滅。

跟多說這一句話干嗎？都督是去殺人還是放火，回不回來都無所謂啊。

……

……

“都督，就在這里。”

朱川將霍蓮帶到門前，低聲說，又左右看了看，一副怕被人看到的模樣。

霍蓮看了他一眼:“你干什麼？”

朱川回過神，是啊，這是在都察司，就算是夜半都督見個人又怎麼了，不就是個人！

朱川直脊背，大聲說:“都督，請。”

抬手將門推開。

室獨坐的子出現在視線里，正將手中的茶放下。

還真喝茶了！朱川心里呵了聲。

霍蓮的視線看著室的子，站起來，微微一禮。

霍蓮越過，在主座上坐下，問:“掌門親臨，有何指教？”

掌門？站在一旁的朱川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原來是！竟然是！

視線里室的子，與當時在白樓鎮那個帶著面的子瞬時融合，然后看到笑了。

“你怎麼知道啊。”說。

這不是問句，沒有毫驚恐，也沒有太多驚訝，好奇，只是一句寒暄。

霍蓮沒有寒暄的興趣，不繼續這個話題，只問:“既然逃了，又來做什麼？”

七星側一轉。

朱川忙按住手中的六尺劍，以防這的暴起殺人——然后看到這的從旁的茶幾上端起一盞淺碗，向前走了幾步，放在霍蓮的桌子上。

“給。”說。

什麼？霍蓮微微垂目看去。

這是一盞水碗，盛著清水，水上浮三朵茉莉花，花芯燃燈，點點搖曳。

耳邊有聲再次響起。

“過節呢，送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