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說了不這位吳三小姐的善行善舉，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腦全倒出來，穆長寧沒顯得不耐煩，那攤主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姑娘見笑了，我這人就是個話嘮，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穆長寧笑著擺擺手，“老丈無妨，我本也初來乍到，樂得多聽些。”

那攤主便又給說起玉蘭城裡的事。

玉蘭城是由四個修真小家族共同把持的，那位吳三小姐所在的吳家就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吳三小姐的原未婚夫家族秦家，以及城北的江家，城西的燕家。

這四個家族中，原先是以城西燕家爲首，而現在，吳家卻已經齊頭趕上，更有了趕超之勢，這還是在吳三小姐生父卸任族長之後的事。

“原本的吳老爺子溫和，本本分分經營，維持著祖業，但天降橫禍，吳老爺突然得了癡傻病，吳家族長便了現在的吳二爺。”

“這吳二爺可是個厲害角，大刀闊斧、雷厲風行，將吳家上上下下整頓一通，短短三年，吳家已經有了今日的就。”

攤主搖頭晃腦娓娓道來，突然一把扇“啪”地敲到他頭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耳提面命地大罵：“老不死的，仙家的事也是你能妄論的？活得不耐煩了！”

又回過頭和穆長寧道：“姑娘，你別聽這死老頭子瞎說，他就是個老糊塗，越活越糊塗！”

攤主和這老嫗爭論起來，看得出這是老兩口，穆長寧沒打算，正準備默默離開，那攤主又住了：“姑娘！”

他扔了個紅彤彤的果子過來，笑著道：“聽小老兒嘮叨了這麼久，這個花果子就給姑娘解解，這可是玉蘭城的特產，別地纔沒有呢！”

手接過，這花果子雖不是靈果，但也水靈靈的清香撲鼻，穆長寧道過謝便收下。

那攤主還在和老嫗爭論吳家燕家這些事，他們都是凡人，玉蘭城修真世家的事，多半都是道聽途說，但哪怕有一點風吹草，都無疑會爲百姓議論的對象。

穆長寧想到那位突然癡傻的吳老爺……原本以爲，所謂的吳家，只是玉蘭城一戶有權有勢的凡人家族，既爲凡人，生老病死總也免不了的，可吳家卻是城中的修真世家。

能夠作爲一家之主，這位吳老爺怎麼也該有築基修爲，修士比之凡人自然要強健得多，若說煉氣初期的修士還可能會病痛侵擾，那到了煉氣中期，基本便不用心了，更何況吳老爺都已經築基。

半隻腳踏進了仙門，再來得個凡人病，簡直就是個笑話，只是爲凡人的他們不懂這些，因而流傳出來的便是這樣一個版本。

依看來，唯一有可能的，是這位吳老爺了重傷，傷到了神識，壞了基，這纔會變得癡傻駑鈍。

穆長寧想到自己也是傷了神識，若不是本來底子好，還有紫元訣勉強溫養著，此刻比之這位吳老爺只怕也是不遑多讓的。

輕嘆了聲，想到往後要到去找修復元神的東西，還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好在在境地心裡拿了不極品上品靈石，以後哪怕是去拍賣會拍下凝元丹，都已經綽綽有餘，不過凝元丹這種東西，當真是可遇不可求，說不定拿著大把大把的靈石，也沒有途徑買到一顆。

天已經黑了，穆長寧沒打算在玉蘭城久待，便找了家客棧住下，明天隨便逛逛，後天便乘飛雲舟回點蒼城。

夜半修煉的時候，突然覺丹田一陣盪，有灼熱沿著經脈一路蔓延，浸過四肢百骸，彷彿有把火燃燒著的每一寸經脈，疼痛死。

穆長寧眼下無法用神識視，但這種灼熱很悉，是火靈的純能量，而這種況定與穿有關。

穆長寧咬牙死忍著全火焚的痛苦，尤其丹田彷彿隨時都要炸開來，一層層的汗珠子往外冒，隨之帶出來的是星星點點的污垢雜質。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疼痛漸漸散去，穆長寧全上下都蒙了一層油污。除卻丹田依舊火燒火燎，此時渾上下都像被溫泉水浸泡過，舒泰安寧。

長長舒了口氣，眼前忽的一花，再睜開時已經跌坐在了空間的地上。

如今的空間可比先前有生氣多了，從前籠罩的一層灰濛濛的死氣疏散了許多，空氣中所含的靈氣更加濃郁，枯萎衰敗的林木冒出丁點綠意，穆長寧能到它們的復甦。

只是任如何張，都不見穿的影。

剛想起，就見頭頂一個白影飄飄而落，謙謙公子，風度翩翩，足尖輕點立到穆長寧面前，帶一陣落葉紛紛而落。

穆長寧怔怔盯著他瞧，穿昂首，見半晌無言，不由將下揚得更高了，閉眼哼道：“如何，是不是被吾的風姿驚豔到了？”

他趾高氣昂地繞著穆長寧走了圈，瞇起細目脣角弧度更張揚了：“想當年，吾的絕代風華，曾教多仙子爲吾神魂顛倒！看看吾這手、這腳……還有這臉。”

穆長寧扶額，在他一陣聒噪聲裡站起子。

視線裡本來俯視的人，突然和他齊平了，又比他高了許多。

穿愕然瞪大眼。

穆長寧一掌拍在他頭頂，這個只夠到腰間的男孩子驀地一僵。

“絕代風華？”似笑非笑。

穿了脖子，小一癟顯得十足懊惱。

穆長寧又繞他走了圈：“神魂顛倒？”

他狠狠瞪一眼，穆長寧乾脆停在他面前，彎腰低頭，了他鼓起來的腮幫子：“我說，你是不是沒有照過鏡子？”

說著，一面水鏡在他面前凝結出來。

穆長寧退後兩步，堵住耳朵，果然聽到穿殺豬般的尖。

“啊——！這個鬼是誰！”

大約是因爲吸收了火靈還未完全消化的緣故，穿此刻的臉就像只煮了的蝦，紅得發紫。

鑑於先前吸收了妖妖丹，穿就能夠長高幾寸，因而不止是他，連穆長寧都以爲會看到年的穿，誰知還是這個模樣。

拍狂笑：“所謂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我覺得，你還是原先的樣子順眼些……哈哈哈哈哈！”

穿氣得把面前的水鏡打碎，指著道：“你以爲你好到哪裡去，全的泥，髒死了！”

穆長寧低頭看了眼自己滿污垢，那是殘留的火靈餘威在替洗髓易筋，不止排出了大量雜質，連修爲都跟著提升了，打破了煉氣八層的壁障。

若是直接吸收火靈，必然會而亡，但若是通過這種方式，倒是不用擔心有後顧之憂，只方纔那種疼痛，實在讓人要死要活，不過嘗試過神識撕裂的痛苦，其他反倒不覺得有什麼了。

穆長寧隨手施了個清潔將污垢去除，心中暗歎。

如何也沒想過自己修爲會提升地這麼快，還是兩個月前的門派小比上衝破的煉氣七層，而現在這麼短短的功夫，居然又到了煉氣八層。

進階這麼快，很容易造基不穩吧。

穿看了眼，涼涼道：“剛剛那些能量，是我吸收了之後反饋回來的最純部分，你還擔心什麼基不穩？不止是修爲，就是你的靈，經過火靈力的鍛造，也有一部分變化了。”

穆長寧一怔，接著從儲袋裡找出了測靈盤，將手放了上去，便見紅綠二芒大盛，純淨度條跳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難怪剛纔丹田都跟要開了一樣，原來火靈氣還在替剔除靈雜質。

修真界的《五行論》裡便有說過：水之潤下，無孔不；火之炎上，無不焚；木之舒發，無阻不破；金之肅斂，無堅不摧；土之養化，無不融。

火靈氣的裂能夠焚燒萬，區區雜質自然不在話下，只是沒人敢這麼嘗試，因爲一個不慎，就會連靈一起燒爲灰燼，方纔若沒有穿替護著靈，現在就是個廢人。

所以在修真界中，剔除靈雜質只會採用另一種安全保守的方式，玉膏。

服用玉膏能清除靈雜質，整個修真界都知道，只這玉膏是傳說中，修真界早已有千萬載不曾出現過了。

穆長寧想起先前穿曾給幻化過靈類型和純淨度，而現在，全部都變回來了！

穿擺擺手道：“那些本來就是假的，你若想要，我再給你變回去唄。”

穆長寧細想片刻，搖了搖頭。

當年初初踏修真界，凡事秉持小心謹慎原則，不願過多出頭，所以寧願混在一堆修士裡，默默修煉，走自己的道路，才讓穿給變換了靈。

這幾年下來，按部就班固然學了不，可外門弟子的份亦同樣帶來諸多麻煩。

陶芷馨可以毫無緣由地欺到頭上，千葉真人籽福真人可以一句不過問便給論責判刑，連同爲外門弟子，只是仗著自己修爲資歷高的師姐，都可以在初來乍到之際，給來一個下馬威。

若當初，是以門弟子的份進的蒼桐派，有師尊的指引教導和包容庇護，這些事一樣都不會發生。

要說後不後悔，倒不盡然，都是自己選的路，後悔也無用，時間又不可能倒退回去。

當年的心態，決定了當時做出的選擇，而今時今日，也不是從前那個做事瞻前顧後的小丫頭了。

只這份變化，便已算是的收穫。

修真的目的是爲快意瀟灑，也想摒除掉凡世枷鎖顧慮，一心一意尋仙問道。

總要一步一步慢慢來的……

正好這次從境出來，靈變換完全可以用機緣來解釋。

穿癟了癟，忽然眉心一皺，聳著鼻子繞著嗅來嗅去，最後嗅到的儲袋，指著道：“你這裡面的都是什麼？”

儲袋裡放的無非都是常用的東西，穆長寧直接把儲袋給他，穿在裡頭翻箱倒櫃，挖出了一隻紅彤彤的果子。

正是白天的時候，那位散攤攤主給的花果子。

“怎麼了，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問題大了去了！

穿哭笑不得：“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他搖頭啃了口果子，果四濺，甜得很。穿哈哈笑道：“緣分，緣分啊！”

穆長寧不明所以，穿看了眼道：“還記得我三年前跟你說過，對碎片下落已經有了丁點眉目嗎？”

穆長寧訥訥點頭，看他晃了晃手裡的果子，問道：“是這個果子？”

穿彈了下的腦門：“不是果子，不過跟這果子也有點關係……你還記不記得，一個吳真兒的人？”

吳真兒當然記得，明明是三靈的資質，另外兩系靈純淨度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然而水靈的純淨度卻高達百分之九十八！

當時便覺得異常怪異，但想想各人自有因緣際遇，便沒去深究。

原來跟有關啊……

等等，吳真兒？

穆長寧忽的一愣，福至心靈地想到今天那位攤主說的吳三小姐。當年吳滿天他們來點蒼城便是衝著雲頂拍賣會上的凝元丹來的，而這位吳三小姐的父親很可能就是因爲神識損傷變得癡傻，需要凝元丹。

該不會吳三小姐就是吳真兒吧？

對了對了，玉蘭城四大家族，燕家、吳家、江家、秦家，吳真兒和吳滿天是吳家人，那江采薇就很可能是江家人！

什麼都對上了！

穆長寧一拍腦門，“我怎麼現在纔想起來啊！”

穿的頭，紫紅的臉上笑出一口大白牙：“你這不是差點傻了嘛，千萬不要自卑哦！”

穆長寧狠狠一角。

本來按著穿的計劃，是打算在築基後再來找吳真兒的，畢竟築基和煉氣天差地別，等築基了，實力大爲提升，就能多幾重保障。

但既然差錯都已經到這兒了，不趁機探聽一下虛實，實在對不起自己！

穿反覆提醒道：“我那一部分碎片究竟是什麼，我現在也不清楚，你可千萬別打草驚蛇。”

穆長寧滿口答應，回門派的計劃暫時擱淺，決定先在玉蘭城逛一圈找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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