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寧怔怔看著面前兩個男子,若是還看不出這二人爲出頭,把千葉真人面子裡子全掏了趕下山去的話,那就真的是傻了。
師父蘇訥言本就是活潑子,可連著向來寡言語的慕衍都配合著師父一唱一和,卻是大大的出乎意外。
“師父,師兄……”這時候穆長寧都忍不住想矯一把了,然而這兩人本沒給機會。
蘇訥言不客氣地白一眼,“還站著幹嘛,幹不完活沒飯吃。”
慕衍脣角幾不可察一彎,點點頭道:“沒飯吃。”
穆長寧:“……”
師父啊,你這是收了個徒弟還是多了個廉價勞力喂!
蘇訥言繼續坐回桌前跟慕衍對酌,才喝了沒兩口,突然“嘖”一聲嘆:“今兒是怎麼了,不就有人找上門!”
慕衍道:“是菲菲、青城還有……”
後面的話沒說完,蘇訥言也知曉他指的是誰了,指尖打出一道靈訣,竹林深一前一後進來三個人。
跑在前頭急急忙忙眼眶通紅的正是慕菲菲,而後面不不慢沉穩從容跟著的是方青城跟孟扶桑。
穆長寧正在重新砌磚,轉個頭就被慕菲菲撲倒在地上,剛壘好的半人高的磚牆再次嘩啦啦散了一地,煙塵四起。
穆長寧哭無淚,慕菲菲仍趴在上不起來。
的飽滿盈,穆長寧只到自己的小籠包正在被大饅頭,得有些不過氣,胡地想著幸虧穿暫時去閉關煉化碎片了,否則指不定怎麼驚歎呢。
慕菲菲抱著就是一通嚎啕大哭,“怎麼這麼久纔回來,我還以爲你死了,這些日子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我還給你做了個冠冢,天天對著它以淚洗面……”
一邊說一邊把眼淚都蹭上。
穆長寧子微僵,眼角瞥見方青城滿臉大寫的尷尬,突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師,師姐,你這個樣子,我會以爲你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的……”乾地開起玩笑。
慕菲菲擡起一雙淚眼,迷迷糊糊問道:“什麼非分之想?”
蘇訥言“噗”一口噴了,拍狂笑,方青城不忍直視地把慕菲菲從地上拉起來,孟扶桑愣了愣角微彎,朝穆長寧出了一隻手,穆長寧便順勢爬起,“多謝孟師兄。”
孟扶桑輕笑道:“師妹能安然無恙我們便放心了,大黑還想著師妹給它刷牙呢!”
穆長寧想起在境時那只有口氣的鐵甲犀牛,莞爾失笑。
慕菲菲這麼一鬧,兩人上都髒兮兮的,慕菲菲還想著往穆長寧上撲。
“菲菲。”
慕衍一聲輕喚,慕菲菲霎時老實了,乖乖地回請禮,蘇訥言擺擺手渾不在意,目卻在孟扶桑上停留了一息。
“既然都見過了,回去吧。”慕衍開口下逐客令。
慕菲菲嗔道:“六叔,我們好不容易重聚,不讓我們敘敘舊嗎?”
“敘舊是小,饞是大。”慕衍清淡的眸掃過,語調輕揚。
一語道破,慕菲菲也不惱,嘻嘻笑道:“敘舊饞兩不誤,二者並不衝突啊!”
慕衍看了一眼,薄脣微抿不再多說,蘇訥言瞇眼笑道:“算了,今兒這房子是搭不起來了,你們去吧。”
慕菲菲眼睛一亮,忙拉上穆長寧拍著儲袋道:“看,食材我都帶來了!”
穆長寧哭笑不得,由著去,就地生起火來,慕菲菲則幫著打下手。
方青城失笑地搖搖頭,瞧了眼滿地的狼藉,眸輕閃。
穆長寧不是煉師大約不明白,這散落滿地的材料,皆是經過特殊煉製的,笨重卻質,本不適合用做屋舍搭建之用,往往完一半,便會不堪重負自行坍塌。
他納悶道:“真君莫不是拿錯了材料?用這些東西,十年也造不出一個府。”
孟扶桑朝蘇訥言的方向了眼,又回了穆長寧,微微笑道:“真君自然有真君的用意,總不會害了穆師妹的。”
有了這些過手腳的材料,穆長寧從此便在山中勤勤懇懇當起了的勞工,山外的事不清楚,但有關的熱度卻一點未減。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知是有人刻意爲之,又或是真的消息走,總之千葉真人從丹峰鎩羽而歸,陶芷馨被氣得心魔反噬的事很快席捲了門派。
金丹真人和英弟子的八卦,誰會不興?這回可不是外門弟子沸騰了,連門都被這八卦之火荼毒蔓延。
“據說穆師姐已經煉氣八層了,兩個多月前門派小比時還是煉氣中期呢!”
“的修煉速度是用飛的嗎?拿丹藥當糖豆吃都沒這麼快吧!”
“人家遇到了大機緣,現在可是上品的火木雙靈,百分之九十五的純淨度呢,修煉速度能跟一般人比?”
“不止呢,聽說人家四年多前還是個煉氣一層呢!不到五年,七連跳,非人哉!”
“難怪訥言真君都要收做弟子了!我怎麼沒這麼好命呢?”
這頭小弟子們議論紛紛,久而久之,同濟真人和籽福真人難免也知道了,臉不由變得很難看。
本來都快忘了這個人了,二人先前還一併嘲諷奚落這小弟子不自量力,難當大,死在境裡活該!現在好了,打臉啪啪響啊,是想想都覺得面上火辣辣的。
尤其籽福真人,心中真是滋味難明。
同濟真人拍拍他肩膀道:“算了,想開些,徒弟什麼的還是看緣分,無緣強求不得,何況那丫頭本就是丹峰的,跟著訥言師叔正好。”
“我倒不是在後悔可惜這個,只不過忽然有些慨。”籽福真人道:“你說我們都是金丹修士了,怎麼還是免不得以點概面呢?”
同濟真人微微一怔,籽福真人搖頭嘆道:“其實我也知道那丫頭是因爲先前掌刑堂的事對我心存芥不滿,可養尊優你追我捧的日子過習慣了,便以爲人人都要順著我們的意思來,紆尊降貴是給臉面,偏上個脾氣的,偏見一生,看什麼都失了原則準頭。”
同濟真人沉默下來,他們都是門派中數得上的人,加諸在自己上的環多了,不得也被慣出了脾氣。
籽福真人自嘲道:“說到底,還是道心不堅,修真修著修著,反倒越修越注意外在,越修越假了。”
他心中仿似有了一明悟,同濟真人見他一瞬眉目清明,恭賀道:“看來籽福師兄有所收穫。”
籽福真人笑道:“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吧。”
不提這方二位真人各有所,峰上,永逸真君正在想法子解決陶芷馨的心魔。
自從丹峰下來,陶芷馨的修爲就從煉氣七層跌落至煉氣四層,這事險些讓崩潰,而此後的心態又不曾迅速調整過來,一****說著要穆長寧好看,又說陶恆搶了的機緣,緒大起大落,更加無心修煉。陣峰新覺真君還在閉關,三年五載之都不會出來,千葉真人也不得不來尋永逸真君來想法子。
陶芷馨的心魔,說到底還是從兩方面來,一方面此次去無垠境一無所獲,陶恆拿回來的乾坤果又沒得到,心中鬱結,另一方面還是在丹峰上了刺激。
永逸真君也覺得陶芷馨太鑽牛角尖了,機緣這東西誰又說得清,穆長寧那丫頭若是沒有點大氣運,值得訥言真君看重收徒?明知道自己氣量狹小還要凡事攀比,存心給自己找不痛快,不生心魔纔怪了!
可好歹是陶家的子弟,永逸真君又不能真不管。
對付心魔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剋制忍邁過這個坎,另一種,便是滿足心魔,將起因扼殺摒除。
正道人士多選擇前者,後者更適應的卻是魔修,但也不排除一部分正道人士私下裡解決,而依陶芷馨這種況,前一種方式恐怕困難得很。
陶芷馨的父親陶澤曾向永逸真君出謀劃策:“芷馨的心魔無非就是陶恆跟穆長寧這兩人,除了他們,芷馨自然會從心魔裡走出來。”
陶澤心疼兒,不忍兒大好的前途因心魔就此止步,陶恆雖也是陶家的人,但比起芷馨,陶恆本可有可無。就這麼一個垃圾,不把乾坤果讓給最需要它的人,還自私地私自吞下,族中本就白養這隻白眼狼了,除掉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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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穆長寧,雖說人家現在是訥言真君的弟子,有真君護著,但有本事就一輩子待在丹峰不出去,只要離開門派,悄悄弄死也本不問題。
這兩個人只要死了,陶芷馨的心魔自然而然就解了,陶澤覺得這法子相當可行。
永逸真君淡淡瞥他一眼,“就憑阿恆跟阿遠的關係,你是想讓阿遠也生心魔嗎?”
陶澤一怔,永逸真君又冷哼道:“訥言師兄不比其他元嬰真君,再過沒幾年,相信連我也要稱他一聲師叔,他既然收了那丫頭做弟子,你還想歪心思,就是找死!丹峰峰關係歷來還不錯,你要想找死無所謂,別牽連上陶家!”
橫豎得罪一個元嬰真君是沒什麼,但得罪一個準化神期修士、一個八階煉丹師,得罪老祖的大弟子,那麻煩就大了去了!
陶芷馨雖說是個不錯的苗子,可若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棄了也罷!族中又不是隻有一個資質好的,陶遠就比優秀得多。再說,衡量一個修士的本事,除了資質,也得看悟心境,陶芷馨終究是氣量太小了。
陶澤被說得啞口無言,心中唾棄不已。
說到底,家族利益和陶遠,纔是永逸真君最看重的,涉及這兩樣,無論如何永逸真君都不會鬆口。
可比起這些,兒纔是他最重要的,承載了他所有的希,真正當有障礙擋在自己兒面前,做父親的怎麼也得去剷除!
永逸真君淡聲道:“你有空不如多去開導開導芷馨,現在還是煉氣期,修爲倒退一些再重新修回來不算難,凡事看開些。”
陶澤口是心非地應了,心中卻暗暗下了另一番決心。
半年後,穆長寧看著第n次坍塌的屋舍,無奈一嘆,再次重新整理。
其實到現在,也基本猜到這些材料是不適合搭建房屋的,師父給這個任務,本就沒指完,與其說是讓蓋房子,不如說其實是讓鍛鍊耐心毅力,還有錘鍊打磨自。
這半年來,白日被封鎖靈力搬重蓋房子,晚上靈力恢復後就回空間修煉,一天累活下來全痠痛,晚上經過靈力滋養又能恢復如初,接著第二天循環重複。
雖然這樣一來修煉有些耽誤,但能覺到自己的變得越來越實有力,蘊含能量,力氣也比從前大得多。日復一日的工作雖然乏味無趣,但對心境的考驗也頗大,一開始的煩躁都被漸漸平了,心態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平和。
正準備清理出一塊空地繼續第n+1次從頭再來,蘇訥言從通道外走了進來。
“師父!”穆長寧連忙起。
除了來聽風谷的第一日師父盯著蓋屋子後,他就再沒有來過,只有慕衍偶爾過來兩次送些需要的東西。
偌大的山谷只有一個人,每天那麼多事做,穆長寧倒是不覺得悶。
蘇訥言見眉眼清明心平和,暗暗點點頭。這半年他是故意將扔在聽風谷棄之不顧的,偶爾聽慕衍說起的現狀,能耐得住孤寂苦修的,倒確實是可造之材。
“我來看看你房子蓋好了沒。”蘇訥言瞟了眼地上一堆廢墟,爲自己坑了一把徒弟默默點個贊。
穆長寧角,“師父,您給我的這些材料,真能蓋的起來嗎?”
“哎呦,你知道還去做,傻啊!”蘇訥言挑起眉尖。
“……不是您讓我乾的嗎?”
“你倒是聽我話!”蘇訥言好笑地看眼,一道靈打的眉心,穆長寧發現原先被封鎖的靈力重新活躍起來。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一點倒是學得不錯。”蘇訥言微微彎脣,扔出了一把劍道:“現在,拿著這把劍去練習基礎劍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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