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明，坤寧宮。

指尖不自覺挲過冰冷的峰，仿佛還殘留著的芬芳，夜北冥眼有些出神，甚至快要忽略自己大清早被傳喚宮的古怪境。

大殿燈火通明，顯得宮殿外的漆黑越發洶涌濃郁。

噼啪響的火花聲不時響起，同時如影隨形無不在的，還有皇后俞宛如刀鋒一般的銳利眼神。

“夜王，昨日的事你不應該跟本宮好好解釋解釋嗎？”

夜北冥聞言，回過神來，容依舊清冷。

“兒臣與娘娘解釋過了，若是娘娘不信，兒臣也沒有辦法。”

于百姓而言，他是背負盛名的夜王，按說不必對皇后如此恭恭敬敬。

但此刻他后還有月清音和月家，他只能以兒臣的份在坤寧宮長跪不起。

宮里傳喚的人是月清音，只是不等人到房間，便被夜北冥半路攔了下來。

經歷了上次在坤寧宮發生的事，夜北冥心里清楚恐怕皇后心里也噼里啪啦的打著算盤。

于是他近乎是以份強，才從召月清音宮，改了他自己來一力承擔。

“荒唐！”

俞聽他這樣說，膛劇烈起伏，掌中的茶盞‘嘭’的一聲砸在地上，滾燙的熱茶和碎瓷劃過指尖，夜北冥神半分不變。

“夜北冥，你要編理由替夜王妃頂罪，也要找個靠譜點的！老五同樣是個男人，怎麼可能對你摟摟抱抱不樣子，他瞎了不？”

站起來，滿致珠翠在燭火下閃爍著耀目的澤，艷紅更襯的白勝雪。

只是強裝平靜的臉上一雙眼中憤怒的火快要噴涌而出，仿佛致的瓷生生被掰開一道裂痕。

“昨日之事，分明是夜王妃不知檢點，邀約老五后院一敘！兩人投意合，后來才發生了那些事。我喚月清音宮問個明白，人竟然讓你擋了回來，夜王，你眼里還有沒有本宮這個皇后了！”

夜北冥聞言，挑了挑眉，出口的語聲卻帶了幾分明知故問的譏諷。

“噢，是嗎，皇后娘娘并未親眼所見，這話說的仿佛你親經歷了一樣。”

他瞇起眼，抬頭看向俞，眼頃刻間染了幾分冰寒的銳利鋒芒。

“小王斗膽，勸皇后娘娘謹言慎行，若是因莫須有的事壞了我夜王妃的名聲，后果，娘娘和安王加起來恐怕都承擔不起。”

俞聞言一愣，為他周遭散發出的危險氣場所驚，再瞇起眼，卻帶了幾分危險氣息。

“如此說來，夜王這是威脅本宮？”

……

與此同時，皇宮后院，慈寧宮外。

天邊泛起一魚肚白，早春的清晨寒涼到還可以呼出輕薄的白霧。

卻有一人形瘦弱略顯狼狽，早上出門太急，甚至連長發都不曾完全編好，便沉膝跪在了慈寧宮前。

“月姑娘，你這是何必呢？這個時辰太后還沒起來呢，你這要跪到什麼時候去啊。”

“無妨，清音謝過嬤嬤好意，太后未起，清音便跪到太后晨起！”

說著，在宮門前重重叩首，語聲沉著而堅定道：

“嬤嬤不必叨擾太后，清音有事相求，卻不敢擾了太后娘娘歇息。”

“誒，你、你這……”

嬤嬤見狀，出一副言又止之。

這早春的天，別說是月清音這以弱出名的孩子了，就是他們這些老當益壯的老東西都不了這寒天的氣。

這若是真跪出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噢？你說月家那小丫頭還在門前跪著呢？”

銅鏡前，一名致的婦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若不是無名指上的祖母綠扳指價值連城略顯歲月痕跡，恐怕無從推斷面前這個人的份年齡。

“是啊娘娘，你說那個豆腐渣子，別真跪出個好歹來，還了咱們慈寧宮的不是。”

宮里爐火烘焙，婦人裝輕薄，錦紅的貢錦織綢垂落。

站起來，手推開面前的窗柩，寒氣席卷而來，讓人朦朧的神清醒了半分。

隔著慈寧宮遼闊的大院，能看見門外跪一團瑟瑟發抖的鼠灰影。

“呵，愿意跪，便讓跪一跪。”

婦人角出一抹淺笑，后的老嬤嬤言又止，卻見合上窗柩，懶洋洋的在后的貴妃榻上一靠。

“彩，給本宮梳發。”

……

天乍亮，明灑滿大地，晃眼已是白晝。

月府。

“老爺，你說這……月兒就這般冒冒失失的沖進宮里，這可怎麼辦，別真出了什麼事啊！”

唐婉夢神焦急，秀眉蹙。

夜北冥被宮里人帶走時，和清兒還睡著呢，竟只有月文軒聽見靜連忙起來，這才知道了夜北冥竟被帶走的事。

他臨走前雖然跟月文軒說了，小事，他自己能夠擺平，不必吵著月清音的休息。

但月文軒哪里坐得住？

此事本就是在他月府鬧出來的，夜北冥站出來一力承擔，反倒是他月府袖手旁觀，這事兒人可不興做啊！

他當即沖到了清輝閣，喚了名丫鬟上去把唐婉夢和月清音起。

誰知道月清音得知了事，竟然這般慌慌張張的，簡單梳理一番沖出府門就要直奔皇宮。

“呵，那能怎麼辦，清兒如今好歹有了夜王妃這一層份，還算說得上話。若是都解決不了，難道憑你我兩個平頭百姓，還能擅闖皇宮求皇帝皇后開恩不？”

“呵，開恩？”

慈寧宮，婦人盯著銅鏡中的自己，抬起手理了理鬢角。

“開什麼恩，開誰的恩？”

看著銅鏡中月清音模糊的影，雙手抱著暖爐還在止不住瑟瑟發抖。

“老二和老五，那可都是早早封王的人了，論份，論地位，哪個不比皇后高？倒是你，大清早冒冒失失的跑到我慈寧宮來求我開恩，你想開的，究竟是夜王的恩，還是安王的恩？”

月清音了鼻子，雖然還是跪在地上，但有了暖爐和地暖，刺骨麻木的雙終于在一點點恢復知覺。

記憶中其實對這位皇太后沒有太深的印象，只有和夜北冥婚后宮見禮一次，遠遠見過這位皇太后的影。

能約察覺到皇太后并不喜歡自己，更多的時間卻于天南地北互不干擾的狀態。

只是此刻聽著皇太后的清冷語聲，仿佛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或許，皇太后并非不愿意幫，而是不愿意幫這個‘水楊花搖擺不定’的人。

月清音想到這里，茅塞頓開。

再抬起頭來看向皇太后的背影時，滿臉堅定之，語聲無比鄭重道：

“兒臣懇請太后娘娘，救救夫君夜北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