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有了孕？”

夕將整個安王府籠罩其中，溫暖的氛圍卻不進安王府的冰寒。

“是，前幾日問診的時候發現的。”

清月說著，抿著，委屈的看向夜景煥。

“今日來，也只是想問問……”

說著，抬起手了紅腫發燙的臉頰，出幾分訕訕之。

“問問安王殿下，我該怎麼辦。”

夕殘影，鋪在腳下。

院子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腥氣息，夜景煥眼閃了閃，一時間心底又酸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想起上午古娜一個掌狠狠打在清月臉上，見哭著道歉的那一瞬間，夜景煥心里很不是滋味……

說來奇怪，許是雅爾格太過堅強，什麼事都能忍一忍。

反倒是清月這般氣的姑娘，委委屈屈跪在他面前，強忍著淚花更能他的心底。

夜景煥蹙著眉始終不曾松懈，更是沒想過清月竟然當真鬧到了雅爾面前去。

他單手扶額，一副頭疼不勝之，聽著雅爾似乎尚未完全恢復的樣子，一時間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清月的存在起初只是為了送給夜北冥的替。

畢竟月清音剛死，他當然也不希夜北冥一蹶不振，讓他為眾矢之的。

千萬雙眼睛盯著，沒有問題都能盯出問題來。

夜北冥在的壞是寶座始終空懸，只要落下，便可能落在夜北冥的頭上。

但夜北冥不在的壞，顯然比這更大。

夜景煥捫心自問如今還沒有完全籌謀好，還被斷了俞家這條臂膀之際，未必抵得住萬民的力，做一個賢王。

皇帝收回了封地，他難得落得清閑。

與此同時卻更好趁機做一些之前一直想做，卻沒什麼機會做的事。

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幾乎都在夜北冥的上，只要把握好了，這就是個絕佳的翻盤之機。

可是月清音竟然能夠死里逃生回到宣京，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清月的去留，更問題。

他本想，在夜北冥發現之前，將清月打發走。

可那段時日喝多了酒，倒沒想到，反倒給自己惹了子。

“本王不可能留下這個孩子。”

夜景煥眼底依舊平靜而清冷，就算是當初得知雅爾懷孕，一度也多有些期待為人父母如他，也知道如今安王府不應該再多出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

尤其是……

清月這般份，問題太大了。

他想低調，卻不能因一個青樓子敗壞了幾年來籌謀的基業。

清月聞言，整個人一愣。

雙眸還染著淚，輕，似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氣氛古怪的沉默了許久，才見終于垂下眉頭，抿了抿。

“是，清月知道的。”

“能伺候安王，已經是百年修來的福分。”

說著，珠淚顆顆砸落，夜景煥見狀不由得眉心微蹙。

看著一襲青綠衫，經歷了今日這麼多事也顯得皺皺，略有狼狽。

低下頭垂淚的模樣，倒當真與有七八分相似。

“清月不該奢求……能常伴安王左右，更從未奢求過嫁王府。”

說著，哭腔越來越重，珠淚砸落的卻也越發頻繁。

“這個孩子，來的突然。”

“清月只是想，這或許也是上天給清月的緣分。”

抹了抹淚，抬起頭來，對上夜景煥眼底一閃即逝的心疼之，卻只是啞著嗓子道：

“殿下，清月知道自己不該奢求更多了。”

“可是看著殿下難過，清月也會難過……深夜寂寥的時候，也會想起殿下的好。”

“倘若，倘若殿下覺得有一點點可能，清月也愿意伺候殿下左右。”

“不求名分。”

悉的話語，悉的容。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勾心深的回憶。

遙想當初，月清音婚之前也來找過他，問過他愿不愿意娶。

說不在乎名分，但凡他有半分真心，也愿意拋棄半生榮華，與他做一對貧賤夫妻……

夜景煥記得自己拒絕的果斷，但其實心不止一次的搖過。

他本可以娶，心里也本就有。

只是份的懸殊，注定當時的他護不住。

也注定的份幫不了他。

撕扯著不顧世俗娶府，卻終究是理占據了上風。

心有個聲音耳提面命的問他，商賈之，能幫他什麼。

夜景煥是個正常男人。

會留花場，會尋找藉，卻更不知……

自己其實也在婚后的一些日日夜夜里，留花叢時下意識尋找的影。

那些過往的水緣，或多或都有幾分的影子。

但永遠不是，也永遠不會是。

素來只有分分合合分分，有些岔路口一旦錯過了就再也不可能回頭。

夜景煥一直覺得理智可以主導自己的一切，告訴自己要斷絕才能安穩的爬上那個位置，才能真正的活下來，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他總不能每次都拿命護……

可不知何時回過神來，悔恨和眷日益加重。

不知何時起，出神時會不自覺寫的名字。

深夜來到書房，回過神來會描繪的畫像。

到了無數次翻翻找找，將兩人之前的書信出來，一字一句的品讀……

直到這一刻，清月垂淚坐在他面前說有了他的孩子，夜景煥才反應過來。

原來自己一直是一個家的。

一個圓滿。

有，和的孩子，常伴邊。

這一刻心里五味雜陳，甚至有一刻他不由得荒唐的想，倘若清月這個孩子生下來，會不會也有半分像。

隔著一面鏡子看著水中的月亮，看著面前這長神似的容，幻想和的以后。

越想，心里就越痛。

明知清月的存在始終是個麻煩，他不該心，該打掉孩子將放逐乃至于斬草除。

可是看著面前這張悉的容……

這次，他狠不下心了。

當初他迎著月清音失的眼，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會娶你’。

如今也迎著一張神似的容，滿眼的哀求和期待，咬著牙五味雜陳道：

“本王心里有點，你……”

“你先留下來，孩子的事，容后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