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牢里，抑的氣氛近乎讓窒息。

每一步邁出的都格外沉重而艱難。

“璇兒，璇兒你怎麼了璇兒！夜王那狗賊有沒有為難你！”

送時璇來到大理寺地牢的凌明哲挑了挑眉，清冷的眼撇向時凱。

“時將軍，在我這還是干凈點的好。”

“時小姐用命換你活命的機會，若是再不識好歹，可沒人能救你。”

時凱整個人愣在原地。

“什麼？！”

時璇只覺得里發苦發，額角在金鑾殿前磕傷的淤青至今未愈。

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時凱沒好氣的一砸牢籠，指著凌明哲沒好氣道：

“夜北冥那廝果然覬覦我兒的貌！”

“淦，老夫就算死也不會讓他得逞的！”

“璇兒，你答應他什麼了！你不用這樣，你爹做錯了事，一人做事一人當！”

凌明哲正要邁上階梯，聞言腳下一個踉蹌，險些五投地。

時璇滿頭黑線，只覺得凌明哲看過來的眼火辣辣的。

估計心里還在想，貌和時璇有半個銅子兒的關系嗎？

恨不得堵上自家老爹的，只是單手扶額一副頭疼不勝的模樣。

其實說來，時璇確實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

常年練武如，姿欣長高挑，并無半分扶風弱柳之姿。

皮曬小麥，言行舉止間沒有半點大家閨秀應有的模樣。

但唯獨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眸，便仿佛鑲嵌在妝奩上的寶石，襯托的整個人都生出了幾分熾熱而明艷的輝。

“爹，夜王沒做什麼，你可說兩句吧。”

凌明哲心知這是父倆為數不多能相的時間，也不再叨擾二人，只是轉離開了地牢。

而這廂離開了凌明哲的監視，時凱則是一屁坐到了地上，額角冷汗直冒。

時璇見狀，皺起眉頭蹲下來。

“老頭，咋回事，哪不舒服？”

時凱聞言，只是撇了撇長嘆一聲。

“閨，這次是爹連累你了。”

他說著，臉上出懊惱之。

“之前聽聞，月家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地位，便是從龍有功，你爹我鬼迷心竅了。”

時璇皺著眉，看向他。

“就算是從龍有功，也應該是戰功赫赫的夜王，你怎麼會想到投靠安王那邊去。”

時璇雖然上沒說什麼，但心里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怪罪。

自小時凱就教導，他是個人，懂得不如別人多，所以要時璇多讀書，長大之后要有自己的見解和看法。

不要和他這個當爹的一樣文武雙殘，只能靠拋頭顱灑熱來勉強生活。

怎麼如今年歲漲了，做的事卻一件不如一件明理了。

“你不懂。”

時凱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倒頭來對上時璇清亮的眸，卻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罷了，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時璇：“……”

最煩別人說話說一半！

孰料還沒來得及繼續追問，便聽時凱長嘆一聲，滿是無奈之。

“總之，你這輩子不要與安王為敵。”

時璇挑眉。

“不要問你爹為什麼，現在的你知道的太多并不好。”

“安王不同于夜王，他是真正懷大志心狠手辣的人。”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為王為將。”

“世人都看好夜北冥，卻不知夜北冥宅心仁厚。”

“看起來殺戮不絕，但他這樣的人……終究不適合生在皇家。”

時璇聞言，眨了眨眼。

不得不說，他爹這番話說得有一些道理。

就連這樣直接了夜王府逆鱗的‘罪臣之’都能在夜北冥手下謀一份差事，還安然無恙的活到今日。

雖然夜北冥兇名在外，但從此看得出，夜北冥確實是宅心仁厚。

至于安王……

想起那一夜莫名的刺殺，心狠手辣也確實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但僅僅是憑此，便足矣讓他爹為之賣命？

“老頭兒，你要是還知道什麼，最好盡早告訴我。”

“我跟你說，如今的時家可不比從前。”

“你還能跟我說話，全是夜王高抬貴手，咱們現在回頭是岸還來得及。”

時凱聞言，臉一白。

“不行。”

“你……不該你打聽的事，你打聽。”

“你爹不告訴你，定然都是為了你好。”

時璇秀眉蹙，聽見時凱這樣說，心里也清楚自己今日恐怕也不出什麼結果了。

今日，就是時凱離開地牢，回家收拾東西啟程回到景南邊疆的日子。

雖然心有不舍，卻也怕夜長夢多。

畢竟將軍府直接得罪了月家，就算夜北冥做出承諾‘月家在，時府在’，也難免夜北冥一個怒火上涌，當真咬牙反悔。

屆時，時家也是有苦難言。

“璇兒，你爹不會害你，別與安王作對。”

“他看似病秧子一個手上也沒什麼實權，但這個人藏得，絕對比所有人都要深。”

“你記住，千萬要記住！”

“爹不希你出事。”

時璇：“……”

這一生二十載，見爹這般鄭重其事的代什麼。

時璇秀眉蹙，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他爹夸大其詞還是事本就如此。

正在心里考量之際，便聽時凱長嘆一聲。

“如今陛下準備如何置老夫？”

“怕是不日便要啟程去寧古塔了吧。”

“也好，就算是做了夜王的妾，起碼能保你命無虞。”

時凱靠在牢籠邊，自顧自的盤算著。

“日后若是兩邊真打起來，安王應該也無暇顧及你這麼個小蝦米。”

時璇：“……”

什麼時候說過要做夜王的侍妾了。

差點讓人家收了小命，轉眼還想當人家小老婆，咋這麼呢！

張了張，剛要解釋什麼，手背卻是一熱，正是時凱側過來，從牢籠旁出手來握住的手。

“時家恐怕也要保不住了，你爹給你存的嫁妝看樣子也要充公了。”

“也罷，幸好當年你爹還給你存了另一筆錢。”

“你去周記錢莊，報你自己的名字。”

他說著，臉上疲態盡顯，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那是你爹用戰功換來的錢，這麼多年來，一分都沒用，全給你留著呢。”

“你也別傻乎乎的告訴夜北冥。”

“這錢，是留給你生活和保命用的，你可千萬要藏好了，不能讓別人發現。”

時凱嘀嘀咕咕的說著，時璇卻蹙著眉，一言不發。

“還有，咱們家里那棵樹下，靠墻邊的那邊。”

“你往下挖三尺，你出生那日，爹給你釀了一壇兒紅，是準備你出嫁的時候用的。”

“另外那個罐子里，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

“還有一些你爹給你存的金子，你趕快去挖出來，省著點花。”

按理來說，如此令人容的場面時璇應該出幾滴鱷魚的眼淚來。

可是眼下，聽著時凱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許多，時璇卻沉默了許久。

直到時凱意識到氣氛不對抬起頭來，才撞見時璇皮笑不笑的看著他，黑亮眼眸發寒發冷。

“承認了是吧，我就說你那下面藏的絕對是私房錢！你還騙我說是以前大黃埋的狗骨頭？”

“老頭兒！藏得夠深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