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霏霏，冷雨浸了衫，寒意也浸了心里。

他們三人若是想憑一己之力逃升天，是有希的。

但，也僅僅是希了。

宣京的城門近在眼前，仿佛手可及，又仿佛……遙不可及。

阿澤手死死捂住肩頭的傷，涓涓的鮮甚至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鮮紅。

烏黑的漬宛如藤蔓攀附蔓延遍布軀，而他單手拄劍氣吁吁，再看向遠的城門，似乎連視線都模糊起來。

“你們先走，再帶上我咱們一個都走不掉……”

起的作都顯得格外艱難，眾人皆知，倘若在此刻分別，這一面，就是永別。

“不，不要……”

素來堅強的春月難得眼含熱淚，咬著牙看著眼前這一幕，看向后宛如貓戲游鼠般亦步亦趨卻并未趕盡殺絕的追兵，眼底出一決然之。

“我斷后，你們快回城里通知主子。”

說著，手一抹熱淚，將懷中昏迷不醒的孩子一把塞愣仲的阿白懷中。

“你！”

阿白皺著眉頭，言又止，卻見苦笑一聲。

“反正你們覺得我是叛徒，若是留下來斷后，說不定我也不會死。”

春月這番話，近乎是說出了阿白的心聲。

可是這種古怪的覺，從這群人出現開始到現在就不曾下去過。

信任已經轟然破碎，但隨著這一路狂奔，他們也到底找不到合適的機來說服自己，春月背叛主子的理由。

阿白始終沉默不言，他深深地看了春月一眼，卻見已經出布條綁住了袖。

掌中的劍一抖，倒映出凌凌寒。

“阿白，走。”

阿澤并不矯，他知道今日想要全須全尾的回到宣京已經是奢。

別說是留一個人斷后了，就是留下兩個人斷后，今日也是必須要走的。

他們肩負的，不只是自己的家命，還有王妃……

想到王妃，三個人心底都是沉甸甸的。

可今日不論如何，他們都必須有一個人活著回去，告訴主子來營救王妃。

“春月，你多保重。”

春月背對著二人，眼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眾人，沉重的點了點頭。

兩人影一閃消失不見，春月卻苦笑一聲，再看向眾人之際，出決然之。

“本小姐想殺了你們不容易，但跟你們一起死，還是不難的。”

……

皇宮，后院。

不知是否今日雨霏霏的問題。

夜北冥人站在坤寧宮，卻格外的心浮氣躁，只覺得眼前的一切仿佛諸事不順一般。

聽聞刺殺皇后的是一名宦，但宮里近來的冊子都翻過了，沒有什麼新人，也就是說……

這個宦，潛伏已久。

這要是查起來，案牘就要翻閱不下數日。

尤其是俞傷之際似乎并不曾看見這名宦的臉，據聞應該是悄悄到了宮里，一刀捅了上去。

俞傷得不輕，看起來不像玩笑。

倘若是俞刻意為之，這一刀但凡再偏一點，就可以要了命。

若只是做戲，這代價似乎也太大了些……

但林軍已經查遍了整個宮里，都沒能找到這名可疑之人。

近乎所有的宮人當時都有自己的事在做，也能找到對應的人作證明，若是如此這件事則顯得分外古怪起來……

可以說，這幾乎是一樁無頭案。

夜北冥聽完林軍所言，只覺得一陣頭大，關鍵俞短暫的蘇醒之后，又接著陷了昏迷。

文霄來看過，問就是失過多。

這也確實沒有辦法，總不能把皇后拉起來再盤問一番。

可是……

皇后今日不是該和陛下一同出宮祈福嗎？

怎麼偏偏自己留在宮里，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你過來。”

如此想著，夜北冥隨手指向一名坤寧宮的宮，見激靈靈一，眼眸中已經蓄起了幾分水意。

這若是往常換做這些個宮，能和夜王說句話恐怕都要期期艾艾臉紅好一陣子。

可偏偏宮里發生了這等事，看著夜北冥沉的臉，誰能不怕啊……

“讓你過來就過來，本王又不吃人。”

見到那名宮一步分作三步小心翼翼的挪了過來，仿佛他是什麼蛇蝎猛一般，夜北冥只覺得一陣頭疼。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這般沉著臉喚人的時候有多滲人，文霄暗暗竊笑一聲，卻沒想到夜北冥心里卻暗暗想念起月清音來。

也不知究竟是自己太兇，還是那妮子太不知天高地厚。

每每他正在氣頭上，這人不避不讓倒也罷了，偏偏還敢不知死活的往他跟前湊，撒耍賴鬧脾氣一點沒能耽誤。

“也不知清兒現在究竟怎麼樣……”

若不是皇后這邊人人自危，夜景煥又完全不知所蹤找不到人，這種時候他只怕是恨不得沖到月清音邊，將人揣在兜里才肯放心。

“殿……殿下請講。”

宮做了幾個深呼吸，好不容易穩住氣息，勉強說出話來。

夜北冥劍眉微蹙，看向面前的人眼中似有審視。

“今日娘娘為何沒同陛下一起去城外祈福？此事還有誰知道？”

這很重要。

倘若俞留下來是巧合，而這個宦恰好知道這個巧合，搜查的范圍便幾乎可以固定在坤寧宮。

“奴、奴婢不知……”

這般說著，夜北冥卻是一愣。

“奴婢也以為娘娘隨著陛下去了宮中，今日照常來給娘娘收拾寢殿，便見娘娘倒在泊之中！”

說著，雙戰戰，竟已經下了子整個人無力的跪在地上。

珠淚顆顆砸落，卻見抿了抿，紅著眼委屈道：

“奴婢不是娘娘的婢，娥兒姐姐已經死了，更多的，奴、奴婢也……”

“娥兒？”

夜北冥皺起眉頭。

別說是宮的名字了，他一整年來后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能記得皇后的名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何況這麼一個區區宮。

“娥兒是誰？怎麼死的，此事怎麼沒人跟本王提起？”

夜北冥說著，與文霄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古怪之。

“你給本王帶路，你們是在哪發現那個宮娥兒的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