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宴會大廳,剛一接到冷空氣,林言就好像陡然清醒了過來,黑白分明的眼球迅速恢復焦距,下一秒就沒有任何猶豫的將華妤扶著他的手推開了。
“我沒事,我自己能走。”
他嗓音低低沉沉的,下意識在避諱著什麼。
華妤沒把他的反常放在心上,只是擔心他的狀況:“你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先帶你去找洗手間?”
他走了幾步看似沉穩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逞強。
聽到華妤的話以后更是有些倉促的否定:“我不用…我去吹吹風就好!”
林言將手勉力支撐著,雖然他現在也想洗把臉或者大吐一場,但是他不想讓華妤看見他太過狼狽的樣子。
這固執的勁兒,華妤簡直不能再悉,知道他是刻意在維持自尊,便沒有再多做勉強。
跟著林言一路來到臺,華妤順便路過的侍應生拿來一些水和紙巾,回頭看到夜風中像石雕一樣靜靜佇立的人,忍不住搖了搖頭:“你既然喝不了酒,干什麼非要逞強?”
他方才悶聲喝酒來者不拒的樣子嚇了一跳,簡直就是白送上門給那群人灌的。
林言沒有回,只是半晌垂了頭:“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灌你,我是個男人,多喝點酒沒什麼,可你是姑娘家…”
姑娘家…
華妤被他的說法逗笑了,側倚在臺的欄桿上,仰著頭看他,眼里映下的卻是另外一張姿相似模樣卻不太相同的臉。
使得忍不住晃了一下神,之后,邊擴散的笑意逐漸收斂,沒有任何承上啟下的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的聲音很輕,差點隨風就散了。
可林言卻是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里去,他高大的軀微弱的一震,之后緩緩轉過來,目盯著華妤,眼底像是融了滾燙的烙印。
之后,沒有任何預兆的,林言徑直在華妤跟前跪了下來:“將軍!”
尋常人見到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毫無預兆的跪下,恐怕都會被嚇個好歹。
可華妤卻好像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泰然自若的立在原地,垂眸去看跪在自己跟前的人。
心里其實早就有了答案,從最初的不能置信,到現在的平靜接,華妤了,卻也是過了好半晌才能張開口,清淡的嗓音染了幾分不著痕跡的沙啞:“你是林炎?”
疑問的話語,肯定的語氣。
林言猛地抬頭,俊逸的面龐映在月下,眼底細碎的芒卻無比虔誠。
“是,將軍。”
他在著他的信仰,越六百多年來終于失而復得的信仰。
華妤深吸一口氣,猛然閉了閉眼。
六百年前,林炎曾是手下的得力副將,六百年前那場平定邊關的戰爭,親眼看到他在面前倒下,之后不久自己也力竭而亡。
那個時候,甚至都以為那一眼就是永別了…
可這世上就是有這麼神奇的事,重生了,連的副將也是。
殺青宴是在酒店舉辦的,不遠就是用來舉辦宴會的宴廳。
華妤努力的消化了眼前的事實后睜開眼:“你先起來說話。”
林炎都對儀將軍素來唯命是從,這一點不論到任何時候都不會有改變。
林言立刻起,只不過乍一起來還是頭有些暈,搖搖晃晃。
華妤見狀又只得將他扶住,還有很多不明白的事,先前兩個人一直沒辦法互相坦明份,現在終于相認,自然有好多東西都要確定清楚。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過來的?”
記得之前的林言并不是林炎,是那次車禍事故以后,林言的才有所改變。
華妤自己是在這死后重生過來的,那麼林炎也是?以前的林言,那個格溫潤開朗的林言,也從那場車禍事故中喪命了?
面前的男人扶著額頭搖了搖,面容似乎有些糾結和掙扎,細看之下眼底還布著:“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我來說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醒來以后忽然有好多不屬于自己的陌生記憶鉆進腦袋里…”
他深吸了幾口氣,沉沉的道:“你若問我是不是林言,我也是…但我同樣還是林炎…”
“自從那次車禍醒來以后,我用了好長時間才接了這個事實,林家的人還以為我是頭被撞出了問題,才將我送去百里家診治…”
不知的人聽到這幾句,說不定還會以為這個人是犯了什麼瘋病。
但華妤卻暗暗的有些心驚,能夠理解林言想要表達的意思,林言的況跟不一樣。
是死了以后重生到了這里,而林言是一個里有兩個人共同的記憶。
唯一不同的是,原來的華妤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但是林言還在。
難怪他每次表現的都那麼反常,言行舉止也那麼怪異,若說他們不是一個人,可是他們還就是一個人,這就像是一個人的前世今生,一個人從前的靈魂和現在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
只不過林言醒來以后,還是六百年前的記憶居多,占據了主導地位。
從前華妤也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可是現在這些荒誕的東西就擺在眼前,還就發生在了的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此刻林言將起這些事來有些語無倫次的:“我醒來后也回想到了和你有關的記憶…但是一直不敢相信就是你…直到后來我親眼看到你,才認出來你就是將軍…我…”
“我…我以為那場戰爭我們都逃不過…”林言放下遮住面容的手,嚨底不知何時竟充滿了艱,很用力很用力的了一次的名字:“華妤…你還活著,太好了…”
話音未落,竟也顧不上他曾經死死恪守的禮數和教條,將華妤扯過去,狠狠的抱在了懷中:“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這些事,如果放作從前,他是絕對不敢干出來的,哪怕多一下,他都恨不得將自己的自斷雙手。
可是此時此刻林言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比他重新尋回,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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