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從天上祭下,落在月牙上,耀眼銀直出來,上空懸浮了巨大的浮相。
是鹿亥!
鹿亥懸浮半空,不管是岸上的人,還是行舟上的人都驚愕了。
他還沒靈魂消散?
“是壁上殘魂,提前預留的,有些意思。”東家看著那璧上月牙,眸清轉。
鹿亥在看著顧曳。
確切的說,在看顧曳攥著的玉尺。
“你竟肯救,看來與有緣了?我要隕落了,你不屬於我,也不屬於這裡,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玉尺發出嗡嗡的,竟搖擺了下。
鹿亥苦笑,“那你要如何,留在此地任人貪心作祟,引發?這些人修爲不行,定力更不行,保管得死很多人。”
這話說得在場的降師都臉紅了。
呵呵噠,這前輩說話可真直白啊。
不過玉尺不說話了,須臾,竟一擺,飛旋上去。
走了?哎呦,這寶貝要走了,豈不是讓我等失去了變貪的機會?
衆人悵然若失。
就在此時,那飛旋出去的玉尺陡然回頭
在鹿亥錯愕的目下,直接顧曳的腹部。
貫穿!
濺到了夭夭臉頰上,他愣在那裡。
衆人:妖朽啊,這特麼是戮啊!!!
就在此時嘶嘶嘶,顧曳腹部流瘋狂涌出,纏繞著玉尺侵,纏繞,一條條如同水流渲染開一般,如同翡翠。
水中珊瑚,雲中翡。
半響,它從傷口飛出,乖乖落在顧曳手中,那雪白剔帶的樣子妖豔漂亮得很,任誰都想擁有。
“認主了,竟然認主了!能自認主的降啊,無疑是靈了,就是我北堂也只有一把靈”薛梁平喃喃自語,眼中閃爍,其餘降師更是嫉妒不已。
顧曳睜開了眼,一腹部,一個,疼死了!
什麼鬼!死裡逃生一醒來特麼肚子就被了一個?
“小姑娘,你學過我之前所用降咒?”
顧曳聽到鹿亥問,對於比自己厲害能殺死自己的人,在並非敵對關係的況下,顧曳還是不吝嗇尊重的。
“沒有”
沒有?鹿亥若有所思,“那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次到顧曳若有所思了,回答:“誅邪?”
若是真正知道就不會是這樣的反問語氣了。
鹿亥看了半響,說:“你是天生的降師,這應該是你的命。”
應該?他好像也不確定,說明沒有看穿自己來歷?
極好極好!
顧曳癟癟,“你問我兩個問題,我也問你一個。”
“說”
“我肚子這個傷誰搞的,我要摁死他!”
鹿亥的表有些微妙:“緣分。”
“誰緣分?我要摁死他!”
“”
鹿亥有些無奈,卻是忽然看向一人,顧曳順著他的目看去,丫,是姓薛的!
還不等顧曳暗恨他,鹿亥袖擺一甩,暗覺不好的薛梁平還未開口就被那流劈中,直接打末。
北堂的人齊齊如抖篩子一般。
“貪,嗔,怯,心思歹毒,降師如斯,丟臉極致,難道三百年後你們這一代的降師已經墮落到這個程度?”
奧,這話一說誰都不敢給薛梁平說好話——前輩你厲害,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這本就是一個強者爲尊的時代!
但所有人都知道薛梁平給那把尺子背了黑鍋。
北堂的人又驚又怕,齊輕霞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肖敬龍拉住了。
不可,後者搖搖頭。
鹿亥也不在意他們,只是擡頭看向那月山壁,最終雙手作揖一叩,再轉朝著東方。
此時他的神慎重,眉目深遠,袖,作揖,彎腰。
“不肖弟子鹿亥,三百年前未能制止僵墓之謀,讓千多無辜之人爲之葬命,是弟子無能,有愧師門,有愧於天地,今終將此僵解決,願魂滅祭靈,以送枉死者度路,此乃亥之願,魂飛魄散,終不悔!求師門應允。”
終於跪地。
那一跪,卻讓許多不跪的降師都恥莫名,之前還覺得這鹿亥是實力強於他們,因而懼怕,此刻卻覺得對方一正氣,浩然無畏,這種神纔是真正凌駕於他們的關鍵。
顧曳也看著鹿亥,這人雖然跪著,卻尤自屹立不倒!
不過那東方到底是什麼?鹿亥的師門?不是傳聞鹿亥是散修麼?
就在顧曳疑的時候東方!也就是永定河流通的方向有一扇大門恢宏出現,那灰氣翻涌而來,流淌在河面上,最終就一條朦朧虛無的路。
天啊,那是什麼?衆人都看呆了。
這是絕對不應該存在於人間的——門?
“鬼鬼門?”
顧曳也牙齒髮冷,這是真的穿越了啊,特麼鬼門關都看見了?
與此同時,那裂開的月山中有一道道灰白的影子飄出。
“是鬼魂!是那些枉死者的鬼魂!”
山中一層層的骸累積,一個個鬼魂困在其中三百多年不得解,如今,他們終於可以解了。
而那扇大門之中也傳出一道冰冷而又悠遠遼闊的聲音。
“亥者,有過,罰你領枉死者度路,直至他們全數轉生,不可有誤!”
鹿亥歡喜,眼眶含淚,再叩首,“諾。”
他起,一襲長袍變白,形也飄忽如鬼魅,行走前端,上千鬼魂乖乖跟在他後。
但人數太多了,有很多鬼魂走過顧曳他們眼前,雖然大多數人已經是降師,但這麼大規模的鬼魂現行走路還是把衆人嚇得夠嗆。
——最恐怖的是那鬼門關跟那條路。
“活人一旦走上那條路,便是瞬間化爲虛無,鬼路,也只有鬼能走!”
待所有鬼魂走進那扇門,鹿亥是最後一個,他忽然轉頭,朝他們這邊深深看來一眼。
也不知是看誰,反正顧曳心裡一跳。
這老傢伙那眼神啥意思?
彷彿在笑?
顧曳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不,應該說本就很虛弱,不握住夭夭的手。
“夭夭。”
“我毒要發作了。”
顧曳昏厥過去的時候,夭夭眉頭鎖。
嶽跟白玉堂已經上岸了,前者過來探了下顧曳的脈搏,“況不妙,的毒又復發了,而且這次中的毒更深,我的解毒丹已經用完了。”
這況的確棘手,嶽跟夭夭眼前卻多了一枚解毒丹。
嶽愣了下,看向白玉堂,他臉發白,當然也有毒在,可他拿出瞭解毒丹。
“我跟雖不和,但也一路扶持過來,算起來,的確是救我多次些,這一顆解毒丹,平了。”
他也不管嶽跟夭夭接不接,手鬆開,解毒丹落下,然後他管自己一旁打坐出毒。
嶽接住瞭解毒丹,遞給夭夭,然後到了白玉堂眼前,“你也救我多次,如此,我也該還你一次。”
白玉堂看著,點頭,算是允了。
齊輕霞看著兩人,咬咬脣,後聽到肖敬龍低聲說:“你何須擔心他們兩個,他們兩個絕不可能在一起。”
齊輕霞愣了下,但也頷首。
是不可能在一起。
——————
夭夭將解毒丹給顧曳喂下,但他知道這一顆可能不頂什麼用。
“夭夭姑娘,我這也有一顆解毒丹。”有一位散修拿出了一顆解毒丹,夭夭有些驚訝,對方卻是臉紅,“作爲一個前輩,還比不得顧姑娘英勇,實在愧,若無跟鹿亥前輩還有你們奎山師徒諸多努力,今日在下必然死無葬之地,還請你收下吧。”
有一個就有兩個,相繼有人拿出了珍藏的解毒丹,但夭夭搖頭,“你們留著吧。”
誒,竟然不要,難道是不願意原諒我們?
衆人頗爲慚,卻聽夭夭說:“遊來了,沒有解毒丹,你們自己也活不了,救阿曳是我們奎山的事兒,不至於讓你們付諸命。”
他這樣冷淡,又這樣乾脆,彷彿在這個問題上跟奎山其餘人是一致的態度。
“靠,死大熊你該減了!不會游泳跳什麼河救人!”
“師傅我會游泳,就是忘記自己沒力氣了。”
“你滾開!”
頭佬一上來踢打了下奄奄一息的李大雄就揮趕他們了。“你們都走開走開,去對付那些遊吧,我家猴子福大命大,這點毒要不了的命。”
雖然不客氣,但衆人反而對奎山觀大增,紛紛讚奎山之人深明大義很有原則蕓蕓。
卻不知頭佬跟夭夭是這樣想的——這些人用的都是劣質解毒丹,對這劇烈毒沒什麼用,既然如此,又何必承,免得日後這些沒什麼品格跟格的人反覆要挾。
北堂的人再不願管奎山人的事兒了,薛梁平死了,被降道前輩殺死的,還是三百多年前的前輩,他們能怪誰去?反正這說出去也會被人嗤笑——三百年前的降道前輩都說你們長老不行啊!你們北堂更不行!
他們得表現好一點,免得日後遭人詬病。
一羣人對付遊,頭佬按了下顧曳的脈搏,咧:“哎呦,我就說福大命大吧,暫時死不了。”
李大雄一瘸一拐走過來,“那晚點呢,師傅。”
“晚點啊,熬不過今夜就變遊唄。”頭佬了下顧曳的臉頰,滿不在乎,卻看了顧曳手裡的玉尺一眼,眼中流閃過。
李大雄:你這是爲人師表的態度?夭夭瞥過頭佬,沒有言語,只是抱著顧曳,臉上沒有驚惶,也沒有擔憂。
就在此時,他們聽到了馬蹄聲。
轉頭看去,一衆鐵騎近前,一箭矢來
轟!直接貫穿了十幾頭遊。
譁,這麼厲害!衆人轉頭看去,只見馬上箭的男兒馬躍出,飛躍半空又出箭矢,刷刷幾下又死好些遊。
落地後,左手拔出腰上橫刀,一刀一頭遊,頭顱盡數飛起,這殺戮手段快如閃電,法也是超快,再加上那弓箭庇護,愣是讓他一人殺出了一條路,後頭是韓高等人拔刀劈砍
片刻後,青羽將橫刀在地上,目一掃,看到夭夭的時候有些驚訝,暗道這位奎山弟子可是沒有任何武力的,怎的也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但他很快將目落在顧曳上,一看發白的臉便是皺眉,將懷裡的小瓶子拿出。
“這是解毒的菁璃丹,給顧姑娘服下吧。”
頭佬一聽二話不說直接拿過瓶子全倒出來,好傢伙,一共七顆呢。
“給猴子四顆,剩下夭夭你吃一顆,大熊來一顆,其餘兩顆給嶽小姑娘。”
他分配完便看向青羽,笑瞇瞇的:“可心疼?”
青羽面不變:“盧氏應允,怎會心疼。”
“奧,又是你家公子未卜先知,得知我家猴子有危險讓你過來救急的?”
“提刑司大人飛鴿傳書幽州刺史府,我恰好也在,得知月有出沒,且顧姑娘跟康師傅也在,爲保萬全,便臨時從族中在幽州分佈提出的一瓶解毒丹,對毒有效。不過因爲事態急,還未跟大人知會,只以大人的名義提取的。”
“不怕你家大人心疼?”
“區區一瓶菁璃丹而已,大人說過,若非顧姑娘只要幾百兩銀子,論之前東柳鎮之事也該送奎山降道之禮的,比如降丹藥什麼的。”
“”
頭佬臉苦了,狠狠瞪了瞪昏厥的顧曳——聰明過頭了吧,你個小狐貍,等你醒來我一定告訴你,讓你心疼死!
頭佬氣呼呼,可憐李大雄被他揪著耳朵到一旁訓斥。
青羽也不久留,正要轉去對付那些遊,卻見那河上行舟往這邊靠泊而來。
——————
遊沒了司馬僵控,到底是烏合之衆,何況在場的人沒了司馬僵的力,又有青羽等人強力援助,力倒也不大,但那行舟上掠出的一人從十數米之外的行舟掠到岸上,輕盈如風,閃電無比。
且這人揮手一扇子就是一大團青風,將諸多遊直接扇末。
好生厲害!
這人是誰?
衆人也未多問,等遊都被理了,那船隻剛好靠岸。
近看才知道這船隻乍一看不大不小,但船板等等皆是上等木材,且停靠準穩重,船帆梔柱都十分緻,顯然造價不菲。
此刻月明星稀,也沒雷雨,那甲板上的水已經被排出了,有幾個侍從提著燈盞照明,船梯放下。
衆人聽到腳步聲,然後看到上頭站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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