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緒指著殘破廢棄的夯土城墻,一連慨了數聲。
“難以置信,就憑這樣一片低矮的城垣,竟能抵抗我燕軍旬日時間,聽說帶兵的才是個縣尉?”
孫孝哲落后安慶緒半個馬頭,答道:“正是,新安縣尉秦晉,此人雖然年輕,中卻很有些韜略。”他說起秦晉時,表一如此前般平靜,看不到半分難堪與尷尬,若有不知真相的人,還以為談及的是正要投效“大燕”的人才。
呼的一陣風起,墻頭上突出的雪殼斷裂,撲簌簌掉落,碎雪隨之四散飄,撒了安慶緒滿滿臉,煞是狼狽。跟在后面的許多隨從見狀,都是低頭掩,想笑又不敢笑。
“倒是個人才,可惜不能囊我大燕朝廷,為父皇效力!”
安慶緒拍掉上的碎雪,的語氣中帶有幾分可惜。現在安祿山雖然還沒正式登基稱帝,大燕也還未正式立國,但他們在私下里早就當大燕國已立,視安祿山為大燕國皇帝了。
“收為大燕所用未必不能,只要擒住此人,還不是予取予求?”
“孫將軍所言甚是,都說自古艱難唯一死,這世上惜命的人不在數,就算那素有令名的常山太守杲卿又如何?還不是也有屈膝請降的時候?”說到這,他忽然意識到,杲卿已經降而復叛,此時舉這個例子似乎不太恰當,于是便一揮手,提氣說了一句:“走,進城!”
剛剛那一陣碎雪并沒有擾了安慶緒的興致,他帶著一眾將領進了新安城,眼卻到都是殘垣斷壁,這多讓安慶緒有些意興索然。想不到經自己之手攻克的新安,竟是一座為付之一炬的空城,廢城。ωWW.166xs.cc
新安之抵抗唐軍是自行撤走的,但是安慶緒手下的書吏再向大燕皇帝安祿山奏捷時,卻對安慶緒歌功頌德,稱其力克唐兵,攻下函谷故關。
此前,咄莫同羅部與孫孝哲部人馬紛紛折戟于此,而兩人在燕軍中都并非庸碌之輩,相較之下,自然就襯托出了安慶緒的能力超群。安祿山得知奏捷后果然“龍大悅”許諾會對安慶緒的部眾大加封賞。
“臨出時,父皇曾幾次叮囑,大燕立國后,這些百姓就是我大燕的百姓了,不得再像以前那樣恣意燒殺搶掠。如果有違命者,抓到一個殺一個,抓到一百個便殺一百個,爾等都聽清楚了嗎?”
眾人紛紛應諾,但卻都在暗自腹誹著,這到了新安以后,別說遇到一星半個百姓,就連活都不曾見過。
果然,安慶緒甚是奇怪的問孫孝哲,“唐軍逃走了,如何百姓也都不見了?”
以往燕軍攻克的城池,雖然也多有百姓逃亡,但畢竟還有留下來的,至于城池左近的鄉里,留下的百姓更是多達五,似新安這種城里城外都杳無人煙的形,絕對是個例外。
孫孝哲早就有了答案,回道:“新安縣尉狡黠的很,帶走了本縣的百姓也不為奇怪。”
“我燕軍乃吊民伐罪之師,唐皇無道,將失天下,百姓們愚昧看不清楚大勢,以后進關中時,一定要多多宣講一番。”
此次安慶緒乃是奉了其父安祿山之命,巡視以西各郡縣的況,順道安百姓,以為元日稱帝要買人心。可是,這一路上百姓們畏燕軍如虎,本就沒人聽他那一套。
背地里蕃胡將領們都說安慶緒魔怔了,天下從來都是馬背上得來的,也不知這夯貨聽了哪個書呆子吊書袋,竟然也學著那些漢人想搞這一套,真是天下之大稽。其實,就連燕軍部也沒人理會安慶緒一遍又一遍發出去的命令,不讓大伙搶唐朝百姓,手底下的勇士們,吃什麼,穿什麼?又哪有力殺敵克城?
是以將領們都私下里議論,幸虧安祿山還沒老糊涂,否則讓這夯貨領兵,攻克潼關主關中,只怕就要遙遙無期了。
派出去的探子很快回報,新安縣方圓十幾里地空無人煙,也就是這個縣幾乎等于名存實亡。
安慶緒著絡腮胡須思忖了一陣,繼而又嘆道:“幸虧唐朝的地方不都是那小吏之才,否則沒到一,百姓便空一,到那時別說主東都,怕是還沒出河北道就要被死了!”
這番話落在孫孝哲耳朵里,直讓他憋不住想笑,遷移一縣的百姓,若事先準備周全,或許不難實現,但若是將整個郡乃至幾十個郡的百姓遷走,便沒那麼容易了,先不說百姓們舍不舍得拋棄財產背井離鄉,幾十上百萬人安置到何,供應的糧食來自哪里,這些都是幾乎沒有解決辦法的難題。
唐朝雖然有糧食,但也絕不會如此敗家,掏空了糧倉做這等愚蠢至極的無用之功。
新安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安慶緒帶著孫孝哲等人繼續向西,他的下一站是澠池。崔乾佑的奇襲十分功,一舉打開了自新安到陜郡的僵局,這個人的本是勝過孫孝哲多矣,一路上他在心中逐一品憑著幾個領兵主將的優劣。
這些人在范的時候,均不過是些鎮將,守捉將這等芝麻綠豆大武,僅僅一個多月的功夫,便都突然間大放異彩,立下了讓人咋舌不已的大功勛。
籠絡像崔乾佑這種善于用兵的人,就了安慶緒此行不可明言的主要目的。
豈知抵達澠池后,安慶緒卻沒能見到崔乾佑,澠池守將所言,崔乾佑帶兵奇襲弘農去了,力圖在安祿山登基之前,拿下陜州城,得到陜州城外的太原倉。
這時,一個想法突的在安慶緒腦袋里冒了出來,便問澠池守將:
“目下我燕軍正面向西已經推進到了何?”
“陜郡硤石,以東所有府縣皆為我燕軍占領。”
聞言之后,安慶緒大為興,“陜郡硤石?如此說我燕軍兵鋒已經直指陜州城了?”
“正是!”澠池守將畢恭畢敬的答道。
安祿山雙掌擊。
“好,今日不在澠池歇了,走,到陜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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