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是否有斷流的趨勢,你一定要做好了詳盡的調查,如果確定在這里選址筑城,那就是百年大計,輕易不得更改的。”
“是,末將記下了,不過粟特諸國的王都都在那水沿岸,應該,應該不至于如此吧!”
“河道突然斷流改道歷史上不是沒有過,只是人們通常都忽略了之前的各種征兆而已,咱們神武軍在西域立足不易,必須萬無一失才是!”
秦晉還是頭一次在執行方面對手下人如此事無巨細的叮囑,周文遇滿頭滿臉都是汗,大不適應,還以為自己的表現令丞相很不滿意呢。
起風了,不知名的野鳥在河水上空嘰嘰喳喳的盤旋著,如果不是在軍中,很難想象,這片土地已經招了上百年的戰火。
河中地區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卻又從未出現過統一強大的政權,每逢戰都會被強大的敵人占領,搶掠。
在這片土地上生活數百年的粟特人因此養了一種趨利避害,依附強者的格。
說到底,就是沒有,不值得信賴。
秦晉不喜歡這些仍舊掌權的粟特首領,讓他們參與到西域大計中實在是不得已的事。
“丞相似乎不是很信任粟特人,在他們的土地上大量重用的都是突厥、鐵了、突騎施人,萬一這些人心生不滿又該怎麼理?”
周文遇當然知道秦晉向來不贊同以簡單暴力的手段理民族糾紛,是以才有此一問。
“有不滿的就讓他們不滿,看看能折騰到什麼地步。”
秦晉的話音有些發冷,周文遇一時間沒理解徹,便側著子等著,等著接下來看似未說完的話。
“如果他們敢于起兵造反,那就正中我下懷,一剿滅,也省得費盡心思的削弱了。”
周文遇心下一寒,他一直以為丞相是個心慈手的人,從來都不舍得對敵人痛下殺手,現在看來此前的印象有著不小的偏差,或許種種仁慈的表現僅僅是達到目的的手段而已。
“走吧,去薩末建,康國人應該等的急了。”
康國首領康多思在城門外已經占了一個多時辰,久久不見大唐丞相的馬隊抵達,又不敢擅自離開,只得俯下子捶著因為久站而發麻的大。
對于這些強悍的外來者,他向來都不敢在明里得罪,只得盡力的結。
因為心虛的緣故,他甚至主提出來將薩末建給唐人使用,用來當做節度使府的治所。
派出去的騎兵陸續回報,神武軍在城東五里扎營,秦晉的大纛旗就在營地里,卻并未看到丞相的車馬儀仗往薩末建的方向趕來。
康多思心下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唐人知悉了自己在私下里做的事,一時間有些慌了神。
到了這種時候,如果唐人翻臉,只須一個手指頭就能將康國滅了,到那時便真的只有走向滅亡一條路。
還有一個細節,也讓康多思很不安,周文遇明明只被委任為石國節度使,可為什麼不在北方的石國境設置治所,偏偏將治所選在了康國和米國之間呢?
在康多思看來,唐人的用兵策略與大食人和突厥人這些曾經強大的外來者大不相同,許多時候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憤怒還是高興,往往當面說笑,一扭頭就翻臉了。
“來了,來了……”
一名騎士距離很遠就大聲的喊著,一時間所有疲憊已極的人都立時振作神,等著迎候這些可以左右他們命運的唐人。
秦晉率領千名護衛隨后抵達,這些護衛清一的都是鐵甲騎兵,馬蹄踏地如洪流一般,聲勢十分駭人。
看著全副武裝的騎兵出現在面前,康多思心中又是一哆嗦,這怎麼看也不像趕來與自己商議國事的,倒像大兵境,準備大戰一場。
“吹角,擂鼓!”
隨著一聲令下,嗷嗚,隆隆之聲頓時響起,康多思張的看著那些騎兵,生怕他們亮出了弓弩和刀劍。
好在最壞的況沒出現,周文遇率先一步抵達與康多思接洽,并向他報以敬意。
康多思頓寵若驚,也顧不得秦晉沒有出現是否失禮了,臉上堆著笑,一溜小跑的上前去為周文遇牽馬。
他知道這家伙將來可是唐人在河中一帶最有權勢的人,就算為之牽馬也絕對不辱沒了自己的份,倘若結好了,說不定還能謀求到其他各國得不到的好呢。
“丞相一路勞累,暫且在營中休息,委托周某代為問候,希不要見怪啊。”
“不不不,節度使親來,小人就已經不勝榮幸了,哪里,哪里還會……”
一陣集的鼓聲掩蓋了康多思的說話,周文遇聽得不清楚,卻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這種毫無意義的寒暄,實在像嚼蠟一樣索然無味。
進城以后,康多思準備了盛的酒宴,對于連日來急行軍作戰的周文遇而言,酒才是最吸引力的,大口吃,大碗喝酒,席間還有人歌舞助興,實在是爽快極了。
自打離開了法爾斯以后,還沒有這般過,周文遇及一干隨從都很是盡興。
從旁觀察的康多思見狀心中多有些得意,他這輩子打過道的將軍不計其數,還沒有幾個不喜歡酒人的。
當然,酒歌舞僅僅是其中一部分,等到酒宴幾近尾聲之際,一溜決飄飄的人手捧的木質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都是珠閃閃的各寶石,映襯著兩側如玉脂蔥般的手指,更是別有一番人之,
醉眼乜斜著,周文遇看向了康多思,一指那幾個人。
“這是……”
“將軍辛苦,這是小人的一番心意,還不要拒絕。還有,丞相的那份,小人已經遣人連夜送到軍營去了,將軍且放心收下就是!”
周文遇的臉上這才重新出了笑容,嘿嘿著。
“好好好,你如此知進知退,倒讓人省心了不。這些東西暫且先寄存著,等到節度使府清掃完畢,再送到那里去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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