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

此時，空氣突然變得靜謐了下來。

負責記錄的人停止了書寫，他握著筆頭，盯著張晨，作一臉愕然狀。

沈薇之早就站了起來。

此時此刻，腦子裏「嗡嗡」的，有太多的疑問止不住的往外冒。

張晨一連問了很多問題。

但是，這些問題是怎麼來的？

沈薇之回想這一路，除了最後下山的時候，自己跟張晨分開過之外，其餘時間，全都跟在張晨在一起…

但是，張晨已經說過了，他之前跟魚嬋先下山，是去跟一個祁明志的談了談，兩人談話，並不涉及案件容。

所以，沈薇之自問，張晨知道的，都知道。

反而是張晨不知道的，警方對死者生前活軌跡的調查，有的新進展。

這些…是沈薇之知道，而張晨不知道的事。

這樣一來，就可以肯定一點！

張晨剛才這些問話，全都是他的推理。

「真的…只是推理嗎？」沈薇之輕抿著，神複雜看著張晨，實在是難以置信。

張晨自然不知道，他這會兒在揣婉君的心裏，而他後的沈薇之卻是在揣他的心理。

聽到張晨這麼多的問題，尤其是最後兩句。

婉君的，再一次出現了微微的抖。

婉君的真實年齡，張晨估著，怎麼也得六十齣頭了。

如果是換做一般的老頭，出現抖，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這種事發生在婉君上，這就不正常。

所以只能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剛才自己的猜測，真正是說到老人家的心坎上了。

「去拿杯水來。」張晨回對沈薇之說。

婉君的抖，面容痛苦。

可以看的出來，此刻心掙扎的很厲害。

「喝杯水吧。」

張晨將水遞到婉君跟前，輕聲道。

婉君並沒有手接。

張晨搖頭一笑，緩緩道：「說句實在話，您也這把年紀了，餘生還不知道能有多長，有什麼仇是看不開的了？」

「即便你再看不開，現在你的姐姐已經被你殺死了，人死了，仇恨也應該隨之化解了吧？」

婉君終於是抬起雙手接過了水杯。

「你用的是魚乾的通背大刀，我想魚乾也應該死了吧？」

「你們三個人之間，不管曾經發生過怎樣的事，如今只有你還活著，你……」

「他，還活著！」婉君抬起頭，幽幽盯著張晨，突然開口。

這是從始至終，婉君的第一次開口。

這是一個好兆頭。

「你是說魚乾還活著？」

但是聽到這句話，張晨的心裏卻是猛地一沉。

魚乾是魚家村的叛徒，張晨原以為魚乾已經死了，所以這件事，也算是了結了，但如果魚乾真的還活著，張晨怎樣先不說，魚嬋肯定要去追殺他。

一念至此，張晨回拿了個凳子過來，在婉君的面前坐下。

沈薇之沒有說話，一直安安靜靜在一旁站著，不想打張晨的問話節奏。

「你可以告訴我，你什麼名字嗎？」

張晨從婉君手裏，拿過空了的水杯，轉手遞給沈薇之，同時輕聲說道。

婉君仰起頭，眼裏有淚花打轉。

張晨示意沈薇之拿點紙巾。

「不用了。」婉君看出來后，說道。

「我婉君！」深吸口氣，緩緩說道：「我姐姐婉瑩，我們的確是雙胞胎姐妹。」

張晨不語，隨手點燃一香煙，背靠著牆，做聆聽狀。

婉君既然開口了，便是想好要把所有的事說出來。

不過，真正讓婉君開口的，事實上並不是張晨之前說的這幾句話。

「當年，我遇見重傷昏迷的魚乾，然後就把他背了回去，我悉心照料了半個月，他總算是醒過來了。」

「當時是在鄉下，草藥已經不夠用了，所以我就進山去採藥。」

「當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草藥回來的時候，我正好撞見魚乾的懷裏摟著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我的姐姐。」

婉君說到這裏，語氣很平靜，整個人也很平靜，唯有兩行眼淚隨之落下來。

「我當時很氣憤，很生氣，所以我就衝進去罵了，罵完之後，我就走了……」

「再後來，魚乾找到了我，他跟我道歉，說是認錯了人。」

「我跟我姐姐長得很像，被人認錯，是常有的事，我當然不怪魚乾，我恨的是，我姐姐為什麼不說清楚？為什麼當時不解釋？」

說道這裏，婉君陷沉默中。

「後來呢？」張晨問道，指尖輕輕敲擊著牆壁，眉頭一挑：「你不會因為這個就殺了你姐姐吧？」

「後來我跟魚乾躲在山裏，朝夕相了幾年，我的功夫就是那時候，他教授我的。」

「我以前一直以為，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但是現在……」

說道這裏，婉君握了拳頭，也垂下了腦袋。

深吸口氣，婉君繼續說道：「再後來的一天，魚乾就失蹤了，毫無徵兆的失蹤，我當然要去找他。」

「我找了很長時間，一直都沒有找到他，但是我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他可以幫助我。」

「這個人的話，對於當時已經充滿絕的我來說，就跟救命稻草一樣，所以我把所有的希都押在了他上。」

「他沒有讓我失，他給我帶回來一封信，魚乾的筆記我認識，這封信是魚乾的親筆信。」

「在信里，魚乾跟我說，他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暫時不能會來找我。」

「我想到魚乾曾有意無意說過的，他的家世，所以我也就相信了。」

魚嬋跟張晨說過，魚家村這個叛徒當年逃走後，再也沒有回去過。

不過還有一點，魚乾這個叛徒雖然沒有出現過，但是往後的幾年裏，魚家村周圍的況，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張晨現在還不知道，這個複雜，究竟指的是什麼，但是現在聽著婉君這些話，不讓張晨聯想到，當年魚家村周圍所謂的複雜，很可能跟魚乾有關。

「再後來，那個幫我找到魚乾的人，不定時的都會給我帶來信，魚乾有時候，也會在信里讓我幫他做一些事。」

「我一開始不願意，但是架不住長時間的等待，跟這個帶信人在我耳邊的規勸。」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只要我幫助魚乾做一些事，魚乾的事才會儘快完，那樣我們才能早點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