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死于陸皮的屠刀之下,必會引發天下文人震怒,聯名聲討!
而糜芳,糜威,則是糜家商行的代表!
他們被陸皮所殺,必可讓各地行商變,以此為戒,不再愿與陸皮易!
真正關鍵的,還是曹的親族曹洪,此人竟然也被陸皮所殺!
如果此事公布,曹哪怕與陸皮走得再近,也得對其他族人曹仁,夏侯惇,夏侯淵等有個代!
無論如何,曹都會與陸皮反目!
這份糜竺給他的機,也完全就是一份陸皮的催命符!
只要能對外公布,就可讓陸皮為天下公敵!
朝廷公開討逆,天子親自下詔,豫州袁,曹,冀州袁紹,長安董卓,河東衛氏,以及天下各方數不勝數的零散勢力,都會聯名討伐!
反而行商不會對陸皮提供任何資,文人也會對陸皮口誅筆伐!
天下人同仇敵愾,只會比之前討伐董卓時聲勢更甚!
他甚至不只可以解除徐州危機,還可借助這次機會重建聲!
正如陸皮借助討董之戰崛起一樣!
劉備心馳神往,卻也在考慮其中關鍵!
當務之急,是把這份報散布出去!
可惜他之前被小諸葛亮誅心,之后跑遍各州暫借兵馬,皆被驅逐,聲譽太差!
盡管始終有心討回聲,可時間還是太短!
如果由他來對外公布,恐怕沒幾人會信!
而天下論及信譽,則要首推各地商行!
商行兩方易,全憑積累出的信譽維系!
此事還是要從商行著手!
“玄德,我今生無,只能寄希于你了!”
糜竺見劉備沉已久,只得再次提醒:“你我皆知,你與陸皮絕無和解可能!好在你只要將此報散布,就可讓陸皮敗名裂!我能親見此事,縱死也可含笑九泉!”
他依舊有氣無力,孱弱不堪!
可說話之間,眉宇已經戾氣叢生!
劉備拂去淚水,搖頭唏噓:“子仲兄,難道糜家生意,真的再無機會了嗎!”
“玄德,此事我何必騙你!”
糜竺向屋頂,悵然道:“我心如枯木,而今于世間茍活,也只剩最后一念,就是要親見陸皮敗名裂!”
劉備了眉心,神復雜:“子仲兄,如此深仇大恨,豈可假手于人!你我最后合作,還是要靠你親自完夙愿!”
糜竺呆滯一瞬,這是什麼意思!
此時此刻,自己家破人亡,還哪有機會報仇!
商行人員盡失,自己如何散布報!
只是未容他想通,一條長胳膊連帶一只大手,已經猛地扣上了口鼻!
窒息之中,耳邊依舊能聽到陣陣啜泣之音!
“子仲兄,糜家是徐州巨富,向來以商行信譽立!”
“子仲兄,你一生與人為善,卻徒遭橫禍,于世間已無眷!”
“你嘔致死,只會讓人痛心!你的被人發現,也無人會有質疑!”
啜泣之音越來越小,糜竺卻在窒息中眼睛越瞪越大!
病軀不由己,劇烈掙扎!
可惜那只大手,卻如鐵鉗一般,牢不可!
他在最后一瞬,心頭終于了然!
自己死,的確可以重創陸皮!
而且糜家生意再無機會,自己也失去了最后的價值!
只是這般死,是自己所愿嗎!
這豈是呂不韋奇貨可居,與異人的相之道!
糜竺還在劇烈掙扎,卻也終究雙一沉,猛地倒回病榻!
眸中帶著詫異,但最后一念想,也終于隨風飄散!
“子仲兄,放心去吧!”
劉備淚水奪眶而出,緩緩合上糜竺眼簾,低聲哽咽:“你想要親見的場景,在九泉之下依舊可見!只是可惜,你我本該扶持與共,我卻只能這般送你上路!”
他握拳,終于緩緩平復心緒!
將糜竺的報放回枕下,徑自出了糜竺室!
“你們家主睡了,今夜不可打擾!”
劉備對著糜府婢吩咐一聲,隨即一臉沉痛道:“我們兄弟三人,會在此守護一夜!不過你們家主病頗重,你要有所準備!”
糜府婢不疑有他,哀哀戚戚,行禮而去!
他們家主心生死志,誰都能看出來時日無多!
倒是他們這些婢下人,還不知未來著落!
這位劉使君重重義,現在還愿在此守護,不知能不能收容他們!
劉備不知這些婢心思,也不屑理會!
直接到了客室,找到了關羽張飛!
“子仲兄病重,我們在此守護一夜吧!”
劉備面無表,一眼瞪回了剛要出言反駁的張飛,語氣沉重道:“生死有命,我們也只能盡盡人事!不過我徐州戰事,卻不可因此耽擱,你們還需為此勞!”
張飛終于松了口氣,剛笑意,轉瞬憋回笑臉,若無其事道:“大哥,你還記得輕重就好!有事你盡管安排,我與二哥就算在此陪你,也可讓麾下外出布置防!”
“大行不顧細謹,值此生死關頭,也只得失禮了!”
劉備沉聲慨,轉而看向墻面地圖,不聲道:“當務之急,還是要搶收小麥!我下邳只有儲備足夠存糧,才能借助堅城,與揚州軍對峙,以待時變!”
他長胳膊一點地圖,繼續道:“派人先搶收下邳外圍,自東側曲,淮浦,南部東城,高山,西方取慮,夏丘等縣開始,逐步向城靠攏!”
張飛神一震,扯著嗓門高喊:“大哥放心,俺這就去安排!呃……安排完就回來陪你!”
他說話之間,已經大步流星出了客室!
糜府下人見怪不怪,反正張三爺向來都是不知禮的!
沒在此醉酒打人,已是他們僥幸!
劉備見此景,不由微微點頭!
有這個魯莽三弟,倒也是好事!
只要看住三弟不喝酒,他的計劃就斷不會出錯!
之前陸皮來勢太快,也的確讓他措手不及!
只計劃拒城而守,無論如何不能放棄這得來不易的立之地!
只是得先放棄張燕,以其麾下三萬大軍為餌,將陸皮引到廣陵決戰!
為他盡量爭取時間,搶收到足夠存糧,以便與陸皮對峙!
反而還能借助張燕的臨死反撲,削弱陸皮兵鋒!
同時西取小沛,以便可守可退,還能聯絡袁陳明利害,以待時變!
不過局勢變幻,如今他得了糜竺報,想要等待的時變就已是必然!
只要能與陸皮對峙月余,糜竺的散布出去,天下大勢就會為他討伐陸皮!
而以他的層層布置,依靠二十萬大軍與堅城壁壘,對峙月余并非難事!
甚至袁也會被糜竺的報影響,率先出手相助!
之后就可按他心中所想,借著天下討伐陸皮的機會乘勢而起!
錯過了討董之戰,總不能在錯過逐陸之戰的天賜良機!
劉備念及至此,也不躊躇滿志!
盯地圖,思忖著何時出兵占據小沛!
關羽卻突然瞇起狹長眼簾,沉聲問道:“大哥,張燕等人為何還不前來?”
他并不知此事詳,只當劉備早已告知張燕揚州軍的消息!
畢竟他們與張燕之間互為犄角,亡齒寒!
而張燕也是對他們慕名而來,以他想來,劉備沒理由瞞張燕!
只是揚州軍兵臨東海郡,至今已有三日!
此刻更是一路南下,已經到了廣陵地界!
張燕竟然還不前來與他們連兵,在下邳一起抵揚州軍!
他也不疑心,難道張燕有意要在廣陵與揚州軍一戰?
不擔心如荊州一般,被揚州軍分割兵力后,逐個擊破?
還是張燕另有目的,已經與陸皮達了妥協!
否則何不盡快趕到下邳,占據要地,抵擋揚州軍東南向侵!
“張燕……畢竟是朝廷欽封的平難中郎將!”
劉備面沉似水:“我們兄弟雖然輾轉各州,志在匡扶朝廷,但終究與張燕不同!張燕被袁紹迫,不得已南下揚州,已經丟盡面!在揚州無力控制麾下,以至于只帶著四將出逃,更是無地自容!”
他長吁短嘆,繼續道:“如今陸皮在朝廷監守自盜,竊居高位!名為漢臣,實為漢賊!我等尚且敢于在此死戰,更何況張燕!他已決意要為了朝廷面,在廣陵與陸皮決戰!”
他對二弟關羽極為了解,恩怨分明,重重義!
因此并未將他的計劃,盡數告知實!
不過在他的新計劃中,由張燕吸引陸皮先行南下廣陵大戰,已是最關鍵的一環!
糜竺的報散布,并非朝夕之功,而他最重要的就是爭取時間!
張燕及其麾下三萬大軍,至可以消耗陸皮數日,使他堅守月余的計劃更加從容!
只要堅守月余,他就能等到前所未有的機會!
相比起來,張燕的投誠本不值一提!
“大哥,若是真有廣陵決戰,張燕必死無疑!”
關羽心頭一驚,言之鑿鑿:“揚州軍南征北戰,兵鋒何其犀利!此次來勢洶洶,三日間自東海奔襲廣陵,其意昭昭,正是要以騎兵之厲,人多勢眾,先行解決廣陵張燕!”
他盯地圖,眉宇愈發凝重:“大哥你看,如果揚州軍在江都與下邳之間布防,就可斷掉張燕與我軍之間的聯系!當務之急,我軍正該主前去接應,否則張燕必然兇多吉!”
地圖上顯而易見,張燕屯兵的江都,與他下邳距離太遠!
而且張燕只有三萬步卒,極容易被揚州軍分批截殺!
甚至他已經想到,張燕怕是此刻有心前來下邳,怕是都已經晚了!
揚州軍剛打完的荊州戰事還歷歷在目,正是分割兵力,逐個擊破!
豈會想不到如此良機!
“張燕……為朝廷死戰,死得壯烈,死得其所!”
劉備不聲:“二弟,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哪怕你此刻看破戰局,也為時已晚,不可意氣用事,置我軍于險境!此時此刻,你更不宜心慈手,去考慮張燕!”
關羽怔了怔,皺眉:“大哥的意思,不管張燕了?”
“二弟,我知你重重義!”
劉備長嘆一聲,終于流,沉聲唏噓:“不過值此生死攸關之際,你總該記得,一路輾轉流離,只有我們三兄弟生死與共!無論張燕如何,還是陸皮對你的救命之恩,都先放下吧!”
虎牢關前,陸皮險些死了他和張飛,卻在呂布的刀口救下了關羽!
他心中清楚,此事雖然關羽不提,卻也是關羽的心結!
而他剛剛為了大計,暗算了本可互相扶持的糜竺,也不心頭慨!
兄弟如手足,人如服!
不過只有關羽和張飛,才是他真正的可以托命的兄弟!
其他泛泛之,甚至連他服都不如!
“大哥放心,我知道輕重!”
關羽面無表,語氣卻格外鄭重:“當年一諾,價比千金,否則我豈會無視三弟如此胡鬧!”
他在虎牢關之戰后,就始終沉默寡言!
刀口活命,的確是他的心結!
不過桃園義,之后幾年間的生死與共,也同樣難以割舍!
“好了,兄弟之間,不說這些!”
劉備神一斂,恢復從容,盯著地圖沉聲道:“小沛之地,實是我軍命脈!哪怕要與陸皮對峙,我們兄弟也總該有條退路!三弟好酒,我不放心,還是你去吧!”
他本就無意死戰,此刻又有了新計劃,就是拖延時間而已!
小沛,則是他能從容退到豫州,做最后拖延的生命線!
無論如何,他也得握在手中!
關羽看了看室方向,稍稍不耐:“大哥放心,等探完糜竺,我就即刻領兵前往小沛!”
“不必!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去!”
劉備則是微微一揮手,漫不經心道:“你向來不屑子仲,在此失禮算不得什麼!而且子仲兄……怒火攻心,暈厥不止,熬不過今夜了!”
他不愿多說,推著關羽出門!
關羽卻也無心多問,徑自快步離去!
反正他對糜家這群投機取巧的商人,本就并無好!
劉備獨自在客室等待,卻也長長舒了口氣!
心頭沉,此番布置,應該無虞了!
正在這時,張飛突然風風火火歸來!
“大哥,出怪事了!”
張飛還未落坐,就已抄起破鑼嗓子:“陸皮給你來了書信,竟然還是公孫瓚小的名義,而且還用的我軍鴿籠!可惜陶使君被曹賊抓了,這些文縐縐的破字俺也識不得幾個!”
說話之間,他已遞出一封書信!
劉備同時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陸皮能給他書信,本就是怪事!
還借用了公孫瓚小,那個北平明珠的名義!
這其中疑點就太多了!
至于用到了他們軍中鴿籠,反倒不愿奇怪!
必然是城百姓,有了陸皮細作!
甚至陶謙在強征青壯之時,就已有細作混進了軍中!
劉備不敢怠慢,匆匆看了遍書信,卻不更加疑!
幾乎都是尋常寒暄,倒像是北平公孫離的語氣!
但其中一句“今治鐵蹄八十萬,放與將軍會獵江淮!”
看起來倒更像是兩人斟酌著言辭而寫!
至于公孫離的筆跡,他倒是不認得!
不過陸皮大軍已到廣陵,沒必要在此事上作假!
只是這樣一封書信,有何意義?
兵戎相見前,先寒暄一番,再恐嚇一句?
而且公孫離幫陸皮書信,那公孫瓚是什麼意思!
難道公孫瓚也和曹賊一樣,要與陸皮沆瀣一氣?
劉備心思急轉,幾乎全部圍繞著公孫離的一筆落款!
思忖如果公孫瓚局,對他先有計劃的影響!
最顯然的,是袁紹會被公孫瓚牽制,無法參與到共討陸皮的計劃之中!
沒有袁紹的影響力,冀州,并州,青州,兗州則不會響應!
至于張邈,孔融,以及其他占山為王的各方勢力,影響微乎其微!
哪怕袁和曹參戰,他們步兵對騎兵,依舊是勢均力敵!
天下人可以聲討陸皮,抑或在資上封困!
使陸皮陷到長安董卓,聲名狼藉的境地之中!
不過此舉也只能讓陸皮逐漸衰敗,卻絕不會在月余陷困境!
那麼他的堅守之策……
劉備滿心思慮,張飛卻已急不可耐!
“大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飛不耐煩道:“事雖然怪異,不過我軍與陸皮總有一戰,公孫瓚也不會借我們兵馬,反而可能想幫陸皮,但他飛不過來,你不理會就好!”
他思慮簡單,卻也是最樸實的道理!
反正都要大戰,哪至于這般廢話!
“不可!”
劉備猛然醒悟:“陸皮詭計多端,必然就在等待你這番言辭,讓我不屑理會!以這混賬的歷來手腕,你若想與他明刀明槍地斗上一場,無異于癡人說夢!”
他依舊沒想通這份詭異書信的目的!
不過念及他三弟愚鈍,陸皮卻一慣險!
那倒不妨反其道而行之!
劉備當即取出紙筆,揮毫如飛!
洋洋灑灑一封書信,同樣滿是寒暄之詞!
大戰在即,卻也沒有一句論及軍事!
“好了,用原信鴿放出去即可!”
劉備面如止水:“一份尋常書信,我倒要看看他能打出什麼主意!”
張飛剛被訓斥,一時也不敢多言!
當即大步出屋,放飛信鴿!
信鴿振翅,直奔東北向的揚州軍營,轉瞬消失在夜之中!
劉備仰星空,卻猛地敲了敲太!
輕聲呢喃:“陸皮這個混賬,為何無論如何做,都總覺得是被他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