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音在段家人面前一直是個包子的形象,純良無害,看上去似乎弱可欺。
段大帥對這個兒媳婦的緒十分複雜。
一方面畢竟是在則誠「病危」之際而出,冒著守寡的風險嫁過來的,如此重重義的子世間罕見;但另一方面的份實在又卑微寒酸得,一個小小的庶,還是戲子所生……如果不是因為當年之事他欠了榮邦安一份,早先定下了婚事,榮家另外兩個兒又那般不爭氣,否則怎麼也不到榮音。
其實原本他已經打算反悔了,想要解除婚約,在別的地方補償榮家便是,沒想到則誠的母親竟然相中了榮音。
即便他和大夫人之間有著種種矛盾,但是對於夫人的眼,他是相信的。
且不論家世,這榮音的脾氣秉、音容樣貌,倒都是上乘。
可家世這一塊……唉。
段大帥悶聲吃著飯,心裏慨嘆一聲,默默思量:看來只能在妾室上給則誠幾個家世良好的子,以便能夠襄助他了。
吃不言寢不語,榮音只管埋頭吃飯,段寒霆旁若無人不住往碗裏夾菜。
把一座小山吃完了又來一座小山,榮音吃不了,扁了扁。
見攥著筷子半響不,段寒霆問道:「怎麼了?」
榮音看著他,也不說話,又抿了抿。
段家規矩嚴謹,剛來的時候五夫人和劉媽就流給普及過了,在飯桌上斷然沒有浪費糧食的道理,只要碗裏有飯就必須吃的乾乾淨淨。
據說三小時候嫌糙米不好吃吐了,大帥直接讓他把吐在桌上的米撿起來吃,三爺不肯,大帥二話不說劈手就是一個大,直接打落半顆牙。
榮音不敢說自己吃撐了怕被笑話,又不敢說自己不想吃了怕被教訓,心裏嗔怪著男人:都怪你,把我當豬喂!
氣氛正微妙著,段寒霆卻極為自然地問道:「吃飽了?」
「嗯。」榮音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剛想說緩一會兒還能再吃一點,段寒霆便順手將面前的碗拿了起來,把剩下的米飯都倒進了自己的碗裏,面不改地吃了下去。
榮音咬了咬,的無以復加,都想撲上去親他一口: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一桌子的家人卻都被段寒霆突如其來的行為驚到了。
「不是吧?」
段五直接驚呼出聲,「二哥你竟然也會吃別人的剩飯?真是蒼了個天,你在飲食上不是最潔癖的嗎?我分給你半黃瓜你都要嫌棄我一番。」
對五弟的牢和抱怨段寒霆採取充耳不聞的態度,跟沒聽見似的,只繼續低頭吃飯。
小六聞言小大人似的在一旁道:「你是你,二嫂是二嫂,那能一樣嗎?」
段五一臉失寵的表,扎心了。
榮音心裏甜的。
角的弧度剛提起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悅耳聽的聲音,如大提琴一般溫雅低沉,「聽聞弟妹這次為奉湘戰役出了不力氣,合該領一份功勞才是。」
榮音詫異地抬起頭來,循聲去,便見斜對面坐著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正在沖淺笑,方才正是他說的話。
對此人印象不深,但見他坐在椅上,又喊弟妹,便知這人是段家老大,段寒霆同父異母的大哥段沉淵,是大帥婚前就有的外子。
這哥居住在別院,一向深居簡出,除了婚那日行禮時草草見過一面,這還是府後第一次見面。
因此,對大伯哥這突如其來的誇讚,榮音有些驚訝和倉皇。
不等大帥開口,一旁的四爺開了口,「大哥,你和二嫂這才見了幾面,這二哥都沒說什麼呢,你就幫邀功請賞了?這讓二嫂何以堪?」
這四爺說話怪氣的,讓人聽了十分不舒服,榮音見他眼睛裏似乎著鄙夷,靜靜地迎上他的目。
那樣鎮靜而沉冷的眼神,讓段四心神一凜,竟不自覺收斂了些。
他以為這位二嫂要發飆,卻沒想到榮音只是輕扯角笑了笑,「舉手之勞,略盡綿薄之力而已,不足掛齒。」
切,還當是個母老虎,原來不過是個包子嘛。
段寒威只當剛才的眼神是個錯覺,又涼涼的譏諷一句,「二嫂的舉手之勞就幫二哥解決了慕容家,這麼說來您比二哥厲害多了,有這妙計你就應該早拿出來啊,我們也就不用和湘軍開戰了,還損失了這麼多兵。」
榮音的眼神一瞬間冷下來。
方才還說是的功勞,現在卻一句話就將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好像這場戰役是的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段寒霆剛好完一碗飯,將碗筷往桌上一擱,聲響不大,卻令在座之人都驚了心。
他抬頭看著段寒威,拿起一旁的帕子了,一句話沒說,只用沉冷如潭的眼神靜靜地盯著他,卻讓段寒威渾的氣焰一下子熄了下去。
飯桌上的氣氛劍拔弩張,榮音坐在段寒霆旁都能覺到他渾冷颼颼的氣場,冰山一樣。
這位爺的脾氣,榮音真怕他當場掀桌,當著長輩的面,那可太難看了。
眼看段寒霆了,適時將手搭在他的膝蓋上,同時笑著對長輩們說:「兒媳可不敢居功,這錦囊妙計是母親想出來的,我不過是個執行者。」
段五被四的話激的心頭火起,剛要懟他一番,便聽見這句,到邊的話立馬變,「啊,原來是母親的主意啊。」
他角壞笑似的一勾,看向木訥在那裏的段寒威,「四哥,所以你是怪母親沒有早點獻計嘍?」
段寒威一下子白了臉,忙道:「我可沒這麼說!我哪敢怪母親?」
周遭的氣氛沉寂了一秒。
僅一秒。
一個薄涼的聲音冷冷飄來,「不是在怪母親,那就是在怪我。」
段寒霆的一句話,讓現場的氛圍再次降至冰點。
段寒威不敢去看段寒霆的眼睛,含混的嘟囔了一句,「我可沒有……」
「我帶著奉軍在前線拚了兩個月,你二嫂忙前忙后,戰時獻策力挫敵軍,戰後守在醫院給士兵們手療傷,熬了幾個大夜,整個人瘦了一圈。」
段寒霆冷冷打斷他的話,語調沉沉,鋒利的眼刀過去,「這期間,你做了什麼?」
一番詰問,問的段寒威啞口無言。
段小六小音這會兒突然冒了出來,「說風涼話唄。」
「小六。」
五夫人佯怒瞪兒一眼,卻不見半點怒氣,反而眸子裏盛滿讚賞,言無忌,有些話小孩子說出來比大人合適的多。
二夫人面發脹,有些掛不住,卻又不知該如何為兒子辯解。
氣氛僵一團,段大帥這才開口,帶著點薄怒,「好了,飯桌上不談公事。」
「不談公事,那就說私事。」
段寒霆一點偃旗息鼓的意思都沒有,筆地坐在那裏,目掃過一圈,重點落在段三和段四上,口吻沉定,「榮音是怎麼嫁給我的,整個過程你們都清楚,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妻子。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輕慢,否則便是跟我段寒霆過不去,至於後果,自負。」
說罷,他拉著榮音起,沖長輩們微微頷首,便牽著揚長而去。
夜時分,府邸紅燈高懸,卻是說不出的寧靜。
榮音就這樣被段寒霆拖著,跟著他亦步亦趨地往兩個人居住的院子走去,男人兒長,步子邁的很大,又因心中有氣,走的就格外快。
幾乎是小步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累得氣吁吁,卻自始至終不喊停。
直到經過小花園,段寒霆聽到後之人的重,才堪堪停下腳步。
榮音猝不及防,重重撞了上去,「哎呦!」
撞得眼冒金星,子朝後仰去,段寒霆驚了一瞬,大手忙攬上的腰肢將人拉回,一個俯衝,不尷不尬的,就這麼對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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