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之時，重癥監護室那堆滿了人，醫護人員見榮音來了，忙讓開路，「榮醫生。」

再定睛一瞧，帥也跟著來了，眾人紛紛恭敬地朝他打招呼。

榮音上前查看著兩個醫護人員的傷勢，一人傷在小腹，一人傷在肩膀，都是槍傷，好在搶救及時，撿回了兩條命。

可是……段寒霆派在門外駐守的兩個兵，都被一槍斃命，額頭正中央一個目驚心的窟窿，來人出手又快又狠，半點餘地都不留。

段寒霆蹲在地上，看著被打死的手下，薄抿一線，眼底席捲起驚濤駭浪，足足沉靜了半刻鐘，才手將白布給他們蓋上。

他沉聲吩咐，「厚葬，每家給一萬大洋，從我的私賬里出。」

「是。」阿力應下，讓人將兩個手下抬了下去。

死兩個傷兩個，都是在重癥監護室完的，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傷亡，說明來人將林孝從監護室帶離后，暢通無阻地出了醫院。

鄒院長得知消息趕過來，氣得直跳腳，高都犯了。

陸軍醫院是什麼地方，竟然能穿過重重守衛在醫護人員的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榮音安著鄒院長，擰眉問值班的護士，「人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出去的？」

值班的護士知道闖了大禍，站在那裏嚇得瑟瑟發抖，著嗓子道：「我們也不知道，到我們值班了，剛要把娜娜和菁菁換下，不知道怎麼吃壞了肚子，臨時跑了趟廁所，結果廁所的門又壞了，我們在裏面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出來，一出來病人就不見了……」

段寒霆掃視了一圈病房，目落在半敞的窗戶上，他走過去查看了一番，果然，窗外有撬開的痕跡。

「人是從窗戶爬進來的。」

榮音猛地扭回頭，湊到窗邊往外一看，瞳孔放大，「這可是六樓，他們不要命了？」

陸軍醫院的磚瓦砌的嚴合，就是為了防止有人爬牆刺殺，本沒有著力點，別說一不小心掉下去摔斷胳膊兒，萬一被哨兵發現，一槍就給點了，風險未免太大。

「有錢能使鬼推磨，江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

段寒霆沉然命阿力帶人去外面查看，發現重癥監護室外面的牆上不知被什麼東西鑽了好多，上面著鐵，僅出一個末梢。

救走林孝的人就是踩著這些鐵，像攀巖一樣爬上去的，打傷了醫護人員，了們的服，假扮護士，將人運走的。

而且能夠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將人明正大的運走，說明來的是兩名子，扮護士才沒別人察覺。

們明顯有備而來，給值班的護士茶里下了葯，就連外面駐守的哨兵也讓們給收買了。

林孝是如何被救走的已經搞清楚了，現在要考慮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件事瞞的不風，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是誰給林家通的風報的信，林家又為何不明著來要人，反而要將人劫走？

榮音滿腦子的疑問，跟在段寒霆後往外走，兩個人一路沉默，都是心事重重。

走廊上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阿力氣吁吁地跑過來，滿臉憂，「帥，不好了，外面被人包圍了，看軍裝，是直系的部下。」

榮音倏然抬起頭，沒等看清段寒霆的神，走廊的玻璃「砰」的一聲炸裂，驚天地的巨響。

「小心！」段寒霆將榮音護在懷裏往牆邊躲去，無數飛彈夾雜著嗖嗖風聲穿玻璃了進來，不醫護人員被擊中，紛紛倒地。

阿力貓著腰著牆壁湊到窗邊，往外探頭一看，臉瞬間大變，「帥，外面火了！」

林家的兵和段寒霆帶來的兵打了起來，醫院到都是槍聲和慌張的尖。

段寒霆臉沉，攬著榮音將推.進院長室，沉聲道：「老實在這兒獃著，我出去看看。」

「不行！我跟你一起出去！」榮音一把拉住他的手。

段寒霆握著的手，語氣不容置喙，「聽話，不許出來。鄒伯伯，您看。」

說著，他將榮音推.進去，關上了門，將一鐵進了鎖芯里。

「段寒霆！」榮音大喝一聲，爬起來過去開門，卻怎麼也擰不，掌心都擰的發了紅，回頭問鄒院長，「老師，鑰匙呢？」

鄒院長聽到外面的槍聲就知道出事了，剛拿起電話撥了段公館的號碼，榮音就被推了進來，他一愣神，電話那頭「喂」了一聲。

他沖著電話大道：「老段，醫院出事了，林家的人把林孝劫走，和你兒子打起來了……喂，喂！」

話還沒說完，電話線就被掐斷了，鄒院長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氣得摔下話筒就轉著號碼撥出去，卻怎麼也通不了了。

外面槍聲越來越劇烈，榮音急的已經開始踹門了，紅著眼睛撲過來問，「老師，鑰匙在哪兒？」

鄒院長下意識地抵住屜，道：「則誠讓我看著你，你不能出去。」

榮音二話不說過去將他擋著的掰開，打開屜在裏面翻騰著，鄒院長勸道：「林家的人來勢洶洶，你聽聽外邊的槍聲，還不知道來了多人呢，則誠帶的人雖然不多，但醫院外面還有不守衛，怎麼也能抵一陣兒，你現在出去不是給他添嗎？」

他說了半天，榮音本不聽，到了一串鑰匙，走過去跪在地上挨個往裏捅，但鎖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哪個都捅不進去。

急的滿臉通紅，恨恨地丟了鑰匙，看向了一旁的椅子，抓過來，高高的舉起，就朝門上的玻璃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

……

外面，段寒霆已經執槍衝出了醫院的大門，他手裏拿的是一把頂級的朗寧，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一個副將的太。

阿力手裏也端著一把槍，擋在段寒霆的前，目銳利地掃著周圍，隨時準備為帥擋子彈。

段寒霆的軍裝上佈滿跡，服上清香的皂味眼下已經被蒼冷的腥氣掩蓋，他周全然沒了平日裏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森冷與寒，他眉心沾了一滴，是在擊斃對方一個兵時濺在臉上的，愈發襯得他視線冰冷，升騰起一簇一簇的怒火和殺氣。

他鷹隼一般鋒利的視線對準對方的首領，來人他認識，直系林佩奇大帥的義子，炮兵團長林嘯虎，人稱「笑面虎」。

在山海關一戰，兩個人過手，林嘯虎左肩吃過他一記槍子，若不是他替林大帥擋了那一槍，現在直系的首領早就易主了。

林嘯虎也因那一戰英勇救主，立下大功，原本只是個小小的營長，一躍為林佩奇邊的紅人，不僅收為義子，還將炮兵團給了他。

但打那之後，兩個人就像杠上了一般，林嘯虎當著他的面稱兄道弟，私底下沒給他找麻煩使絆子。

阿力自然也認得此人，氣得直嘬牙花子，「林團長，怎麼個意思，清苑還不夠你折騰，跑到北平來撒野了？」

林嘯虎支著坐在一輛軍車的車頂上，裏嚼著一顆糖，滿臉的桀驁，他臉盤很大，額頭三道抬頭紋，模樣還真像老虎的。

他瞇著眼笑了笑，「阿力，好久不見啊，還跟著段寒霆賣命呢。你跟著他有什麼前途啊，為他賣命這麼多年還是個小小的副，你就甘心一輩子窩在他的狼窩裏做奴才？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到我這兒來，我給你個營長噹噹，以後立了戰功當將軍都是遲早的事。」

阿力啐了一聲，「就你那兩板斧都不夠給力爺爺我剔牙的，還敢來挖牆角？「

林嘯虎將裏的糖吐出來，出舌頭剔了下上牙，呲牙道：「認不清形勢啊，今天你和你主子的命，恐怕得代在我手裏了。」

「呵，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阿力冷笑道，「這是北平的地界，我們的地盤，你就不怕來了有去無回？」

他說著便要扣扳.機，林嘯虎一瞇眼睛，前一溜副將凝著神，一不。

「阿力。」

段寒霆喝了一聲，阿力立刻穩住了食指，守在他前方的位置，不聲。

他將槍口沖懷裏副將的腦袋虛晃了一下，驚得林嘯虎其餘四個副將紛紛變了臉，齊刷刷地舉起了槍，對準了段寒霆。

段寒霆角微揚，「真是兄弟深吶，不愧是『清苑五虎』。只是清苑五虎個個英勇，如今怎麼做了林嘯虎的鷹爪？「

「自然是折服於我的才能。」

林嘯虎說了這一句，突然腳踹在一個年級稍長的副將的肩膀上，「媽.的，誰讓你們舉槍的？」

將他踹的一個趔趄。

其他幾人紛紛朝他看去，那副將臉上閃過屈辱，迸了迸咬，終究沒有說話。

段寒霆眉眼微瞇，了，「林嘯虎，你的副將在我手裏，你讓你的人撤走，我放了他。你有什麼怨氣沖我來，別傷及無辜。」

林嘯虎呵笑一聲，「你將我哥打那樣，還敢跟我充大義，講無辜？段寒霆，我義父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你不惹他他都可能咬你，更何況你敢他親兒子。這次，你可捅了馬蜂窩裏。」

段寒霆臉上毫無所懼，「人都打了，你待如何？」

「我接了義父的令，要拎著你的腦袋回去，軍令狀已經下了，不要你的命不行啊。」

林嘯虎冷聲說著，抬起手，將槍瞄準了段寒霆。

「不行啊團長，老四還在他手裏。」剛才被踹的那個副將梗著脖子喊道。

林嘯虎角一歪，他哪裏還管這個，滿心滿眼都是段寒霆的腦袋，扳.機扣下的一剎那，阿力也跟著扣下扳.機。

「砰！」「砰！」

只聽兩聲槍響，林嘯虎那一槍被一個副將半路截住，打在了天上。

而阿力那一槍，也被段寒霆臨時扣住了手腕，著林嘯虎的耳朵飛去，林嘯虎整個人直接從車頂上翻了下來，一耳朵，全是。

「他.的，你們想造反？！」林嘯虎大喝一聲，抬腳就朝清苑五虎踹過去，將二虎直接踹跪在地上，抬起手槍照著他的腦袋砍了下去，額角瞬間被砸出了，林嘯虎將槍抵在二虎的腦門上，對另外三人瞪眼睛吼道，「不想讓他死，你們就把段寒霆給我拿下！」

其他三虎看著二虎滿臉的，眼底皆是通紅，他們互相攙扶著站起，面沉寒地朝段寒霆走過去，卻紛紛將槍扔到了一旁。

「帥，清苑五虎久仰盛名，請賜教。」三虎朝段寒霆拱了拱拳。

「你們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阿力說著收了槍就要上前，被段寒霆握住了肩膀，他俊朗的眉眼升騰起微亮的芒，「我來。」